苏娆的手艺不太好,凌重衍却觉得,他吃一辈子,也是不会腻的……
一转眼便是春年前夕,雪意更浓。
御书房内。
天子挥墨写下“国泰民安”的匾额,唇角噙着笑,看向凌重衍,眸色质询:“这幅匾额,便送给太子如何?”
凌重衍不动声色的看着那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眸色平整,不带什么情绪:“自然是极好的,多谢父皇了。”
天子闻言满意的挥挥手,示意御前太监带人将匾额送去东宫。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沉香缭绕,中间掺杂着清淡的药香味。
单单从书房里面的气味,便隐隐约约能印证这位天子已经日薄西山的身体。
“东宫近日可好?”天子状似随意的开口。
“劳烦父皇挂心,一切都好。”
天子笑得意味深长:“一切都好?朕看不见得吧?苏娆一个庶女,真的知道要怎么掌管偌大的东宫吗?”
他将话说得直白,捅破了两人一直都心照不宣的那张纸。
凌重衍眼中划过一丝狠意,尖锐至极。
再度开口,声音冰冷到不像话:“父皇糊涂了,臣的太子妃,是丞相嫡女。无论她叫什么名字,无论她从前是谁,她都是丞相嫡女。”
竟是分毫不让。
天子眸色赤红,之后,死死瞪着凌重衍,寒声道:“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重衍虚虚作揖,语调平直:“父皇若无旁的事,儿臣先行告退。”
他说完,完全没有要逗留的意思,转身往外走去。
那御前太监看着天子铁青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
“让他走!”天子怒喝,语调颤抖:“朕倒是要看看,他当真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成!”
御前太监哪里敢吱声,诚惶诚恐的看着对立的天家父子,当真是两股战战。
──
凌重衍回到东宫时,苏娆正将红色的对联贴在东宫的门上。
宫里随处可见红色的灯笼,还有无数窗花剪影,实在是不相称极了。
而那门上的对联是苏娆所书写的,字迹只能算是规整而已。可凌重衍却觉得,这宫中所有的东西,都不及那副对联赏心悦目。
此时苏娆刚好贴完对联,她看见凌重衍从马车上下来,便小跑着冲向他。
她扑进他的怀中,声音带着轻快笑意:“我今日带着宫里上下的人,将所有宫殿都装点好了。”
凌重衍在苏娆抱住自己那一瞬,就已经收敛了眉眼中所有的戾气。而此时,他轻轻抱住苏娆,轻吻她的额头,道:“很漂亮。”
苏娆眼底的笑意更浓。
她环着他的腰身,眉眼中带着憧憬:“阿衍会给我包压岁钱吗?”
“什么是压岁钱?”他拥着她的肩膀往宫内走去,声音温存至极。
苏娆笑着道:“就是银票,很多很多银票。”
“想要多少都行。”凌重衍唇角笑意斐然,语调轻柔:“我日后所有的俸禄,都交给你。”
“那……我也将我的一辈子交给你。”苏娆仰着脸冲他笑。
凌重衍心口柔软,眉眼中是不自知的温情:“我必定护你一世,不让你颠沛流离。”
【爱意值:90%】
两人相依偎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无疑是神仙眷侣。
墨痕看得心绪复杂,渐渐的,他眼中的情绪恢复平静,显然是心念已定。
他必须早日让自己的傻妹妹断了这个念头,就算太子殿下有几分体恤自己,登基后让自己的妹妹入宫当个妃嫔。
可是按照如今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宠爱程度,就算是入宫了,恐怕也和守活寡是无异的。
他这般想着,算是彻底放下了执念……
春年如约而至。
苏娆醒来时,枕边放着一个匣子。
按照惯例,凌重衍要带着其他的皇子,入宫给天子请安。现如今,想必已经是在宫里了。
苏娆抻了个懒腰,将面前的匣子打开。
里面是满满一盒地契良田,还有一把钥匙。
“太子妃,这是东宫库房的钥匙,太子殿下这是将整个东宫都珍宝都赠予你了。”小婢女的语气中难掩艳羡。
苏娆眉眼蕴着笑,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十分娇俏可爱的模样:“算他有点自觉。”
小婢女掩着嘴笑,脆生生地说:“太子殿下这是看重娘娘您呢,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身家性命。”
苏娆将匣子阖上,捂在怀中,笑得神秘莫测:“非也,这是压岁钱。”
压岁压岁,他和阿衍,都会岁岁平安。
而此时的皇宫,天子看着座下的诸多皇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从立太子后,所有的皇子到了十二岁,便要去到各自的封地。他虽是天子,可是这阖家齐聚的天伦之乐,也是一年一度。
现如今,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好光景,也不知还有多少次。
镇南王是天子最小的孩子,时年十四岁,约莫因为是幼子的缘故,几乎是在天子的溺爱中长大的。
比起其他皇子,他性格豪迈开朗,没有什么心眼。
“太子哥哥,臣弟敬你一杯。”镇南王拿起手中的杯盏,朝着凌重衍行礼。
凌重衍平素淡漠,可是这毕竟是春年,也不好太过冷淡。
他没有拒绝,任由一旁的侍女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是上等陈酿,入口绵柔,滋味甚佳。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朝着凌重衍举起杯盏。
推杯换盏频频,而天子从始至终含笑看着。
行酒就这么一直到了正午,饶是凌重衍酒量再好,也有了几分薄醉。
天子终于开口制止:“这酒虽好,你们也莫要贪杯了。”
众人这才各自鸣金收兵,不再继续。
凌重衍忍耐着晕眩之感,却陡然听见天子喊自己。
“太子。”
“儿臣在。”
他起身,语气还算平稳。
天子笑了笑:“今日是个好日子,东宫一切布置的如何?”
“太子妃贤惠能干,将一切都打点的很好。”凌重衍说得面不改色。
远处,墨痕眼角微跳。
贤惠能干?
这太子妃简直将东宫装点的没有半点肃穆之气,这就样,也能被说成贤惠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