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斯人已逝,你……失态了。”
许久,感受到墨玦的手臂松了松,林熙微微挣扎一下,便挣脱墨玦的怀抱,她已经在墨玦抱住自己的一瞬间,看见了那刚刚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原本有些怀念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曾经,没有人能够在墨玦面前提起“斯人已逝”这四个字,可是现在林熙说出的时候,墨玦却没有任何恼怒,玄目流转着明亮夺目的蔚蓝色泽。
愉悦的表情,舒展的眉眼,好像找回了曾经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
眼底,思之欲狂,温柔缱眷。
……
“阮阮,你为何要如此?”从来冷寂淡漠的男孩,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女孩流血不止的掌心。
“不要告诉尧哥哥哦,小白,我们保密……”女孩皱着眉,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你,疼吗?”
“不疼。”
彼时,她曾为了莫念,将一名刺客的箭尖抓在手心,只是怕莫念知道刺杀他的是阮寒清,是阮家的人,她的姑姑,却被墨玦看在眼里。
从此以后,女孩左手的掌心,便落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唯有细细摩挲的时候,才能发现,只是,这件事时间过去了太久,连林熙自己都早已忘记。
墨玦在刚刚拥抱她的时候,十指相扣,清晰的感受到她掌心的那道疤痕。
——他终于找回了他的阮阮。
此生此世,他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原来林熙就是他的阮阮,怪不得,他因她的气息而失态,怪不得她的麾下有楼家人,有琼花楼楼主沧澜。
感谢一切,时间变幻,千回百转,将她重新送到他的身边。
墨玦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从阮阡陌变成林熙,他微怔的看着林熙,思念褪去,俊逸似仙的面容泄露出一抹伤情。
这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惨烈悲伤的过往,让她的身上没有了一丝曾经的痕迹,让她从那娇憨活泼的阮家大小姐,变成如今沉默寡言的少年。
十年前,她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又是如何在漠南那样混乱恶劣的环境之下生存的?
一个女孩子,成了北墨的军神。
一个因谋逆论处而满门抄斩的少女,成了北墨的保护神。
他的阮阮,让他心疼而骄傲着,只想将全世界捧到她的眼前。
墨玦的心被揉成一团。
他能肯定的是,她过得并不好。
既然阮阮回来了,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护她一世周全。
不论她是阮家嫡女阮阡陌,还是云麾将军林熙。
“是朕失态了。”墨玦平静的收回手臂,神情之中的复杂被掩藏,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如何也看不够。
林熙舒了口气,心中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小白没有认出自己,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他与自己小时候交际并不多,那么小的孩子,能记得有恩报恩,视“阮阡陌”为恩人已经很不容易。
十年过去,小女孩的面容早就变得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就算是和自己关系很近的灼姐姐都认不出自己,她怎么可能奢望他还记得自己的脸呢。
“没想到林将军也在呀,北北有礼了。”阮北北轻柔的声音传来,她莲步轻移到林熙身边,好像没看见两人刚刚的拥抱,行了个礼,笑容娇媚可人。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郡主,”林熙眸光锐利的扫过阮北北的手腕,雪白的腕颈上,那枚曾经她的白玉手镯温润柔和,却刺的她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在下正在秉公办案,希望郡主不要暴露在下的身份。”
阮北北被她一噎,笑容僵了僵,看向林熙头戴的花冠,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妒恨。
她看得很清楚,刚刚皇上将那花冠亲自戴到了林熙的头上,还将糖葫芦给了他,两人举止间亲昵无比,哪有什么“秉公办案”的样子?而自己,皇上竟然连自己的茶花枝都不收。
她绝不相信皇上真是如传闻中说的一样,是个断袖,那就肯定是这个林熙有问题!
“北北当然知道林将军你是我们北墨的栋梁,否则,也不可能让皇公子亲自来淮州找你。”阮北北酸酸的说道,不知为何,即使林熙是男子,她还是觉得林熙和墨玦站在一起,分外的和谐。
黄公子?
林熙挑了挑眉,不知道墨玦对于自己成了“黄公子”有什么想法,比白公子还新奇。
“朕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叫朕黄公子?”墨玦看都没看阮北北,心思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复杂之中,只想一直看着林熙。
飞眉入鬓,眉目如画,唇瓣绯红,唯有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仍旧是他从前万分熟悉的明亮。
他的阮阮真好看。
真好看。
阮北北是谁?不认识。
“北北是怕暴露了您的身份,才叫您皇公子的……北北错了,请您原谅。”阮北北咬了咬下唇,秀发散落一缕在额前,说不出的柔弱,让任何看见的男人都心生怜悯。
“白兄,雎栖郡主也是无心之失,你又没告诉她你化名什么,你看,这好端端的姑娘都被你吓着了,这略施粉黛,倾国倾城的好相貌,在下看了都心生不忍呢。”
林熙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一脸平静如水的对着墨玦劝说道。
阮北北听到林熙竟然帮自己,眼里有些诧异,但还是娇柔的点了点头,看向墨玦的眼神越发楚楚可怜。
“原来您叫了白公子……白公子,您北北平日给您炖的燕窝莲藕汤,不知道对不对您的口味?您看您赏给北北的玉钗,北北现在还戴着呢。”
说着,阮北北抚摸了一下自己秀发上插着的一支蝴蝶形状的青玉钗子,笑容软软柔柔的,见墨玦看向自己,笑的更加勾人。
林熙打了个寒战,没想到墨玦竟然还赏过阮北北玉钗,口味太独特了吧?那他嘴上说的怀念“阮阮”,是不值几个钱吗?
墨玦似乎终于被阮北北烦的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她头上戴着的玉钗,眼中掠过一抹寒光。
还戴着,那就好。
害了阮阮的人,在阮阮没有亲自报仇之前,怎么能轻易的死呢……
“朕不吃莲藕,”墨玦想了想,拉出自己万能的理由,“朕看见你,就头疼。”
他的确没吃过阮北北的汤啊,他看见阮北北就想杀,偏偏墨灼老往他眼前带,就只能看着头疼了。
林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