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妘不知有人寻她,她就跟着新娘李氏,跟着一路进了新房,待他人离开,小小的身子钻了出来。
“什么人在那里?”李氏听到响声,出声问道。
苏笑妘没敢应声,蹑手蹑脚,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样子,离近的小身子倒是让红盖下的李氏看了个完整。
“你是郎君的女儿?”进门前,她也听说过郎君的原配为郎君产下一女,是这个年纪。
说实话,像她这样的黄花大闺女给一个农民当填房实在委屈,特别对方还有一个孩子。可是她双亲病毙,自己长得又丑,能有个归宿已经很好了。如果她有这女娃这般有灵气,怕是全村人都会愿意娶她吧?突然间,竟是对一个女童起了嫉妒之心。
“你就妘妘的娘亲吗?”苏笑妘小声的问。
“你叫云云吗?”潜意识中,李氏并不想让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叫母亲,还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在以往的生活中,她积累了太多的自卑,不想在全新的环境全新的生活中继续自卑,可有可无的活着。
“我叫苏笑妘,爷爷说这是爹爹给妘妘起的名字,想让妘妘开开心心,不要难过。”苏笑妘想偷偷看到新娘亲长什么样子,她还是希望娘亲能对她好。
真是好听的名儿,长的也喜人,想来她的生活比她儿时好多了。
年幼的苏笑妘不知道,自己的阳光已经引起了对方的嫉妒。
苏笑妘躲在新房,直到肚子咕咕叫,这才离开,因为娘亲说屋里的东西现在都不能吃。
“妘妘妹妹,你去哪儿了?我和平哥哥还有娘亲都很担心呢。”苏果儿抓住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苏笑妘道。
“果儿姐姐,妘妘也有娘亲了,娘亲对妘妘很好呢。”苏笑妘见到苏果儿很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喜事。
“怎么可能?”苏果儿也见过苏太雨的继母,给这些孩子都留下了继母很坏的印象,怎么可能会对不是亲生的孩子好呢?
“真的,娘亲对妘妘可好了,果儿姐姐,娘亲饿了,妘妘要给娘亲拿吃的。”一蹦一跳,苏笑妘今天一点不粘着苏果儿。
苏果儿跟上,她被苏笑妘说的好奇,妘妘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呢,让妘妘这么喜欢。
因为是续弦,苏家只请了三代以内的嫡亲和族长,就摆了五桌,苏笑妘看着一桌桌都挤满的人,转身跑去了厨房。
苏笑妘想偷食物,让苏果儿拦住:“这都是要摆上桌的,让姑祖母知道又该打你了。”
“可是娘亲她没东西吃,果儿姐姐,我们就拿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苏果儿摇头,因为娘亲说姑祖母就在厨房,万一被发现就不得了了。
苏笑妘生气了:“果儿姐姐不帮忙,妘妘自己来!”
可是苏笑妘太矮,根本碰不到桌子,想了想,又转身去搬自己的小板凳,这样应该就能抓到吃的了。
苏果儿见苏笑妘不死心,从后面抱起抓着小板凳的苏笑妘远离厨房。
苏笑妘踢脚:“果儿姐姐放妘妘下来,放我下来!妘妘要给娘亲送吃的。”
苏果儿也不过六岁,苏笑妘乱动之下,根本抱不问,不多久两个小丫头就齐齐扎在地上。
两人都很痛,但苏果儿坚强的不哭,苏笑妘也不哭,不过第一次不喜欢果儿姐姐了,鼓着腮帮子对着苏果儿,重新搬起小板凳不和苏果儿说话。
苏果儿见自己好心得不到回报,也赌气的不理她,独自回了客席。
苏果儿离开,苏笑妘开始了她的偷食奋斗之旅。小鼻子嗅着满厨房的食物芳香,把小板凳往一盘大肉桌边一放,娘亲一定爱吃肉肉。
小脑袋四下里转了转,一边两只小手已经摸上了盘子边缘:“奶、奶奶……”
很不幸,伸手时正好视线对上了苏莺,被抓了个正着。
苏莺一见到这个明明有着血脉却视之如陌的孙女,就是一阵不舒服,特别还看到她那不老实的小手,当下不客气的拎着苏笑妘出了厨房:“长本事了,都敢偷东西了!早知道就让你死在娘胎里,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听到亲生奶奶这样的话,对一个四岁女孩来说是多么残忍,即便不懂,但她那厌恶的情绪却是完完全全传递给了苏笑妘。
但从有记忆开始,苏笑妘就不敢在苏莺面前说话,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
如果今天不是儿子大喜,苏莺相信,她一定会好好教训一顿这丫头,这么小就敢偷东西,以后那还了得,家里再如何不待见,出去到底是她孙女,一个偷东西的孙女还不把她老脸丢光了!越想就更不得把人打死:“家里是少你吃的还是喝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羞不羞!我说怎么就长这么好,是不是以前也在偷吃?”
苏笑妘战战兢兢又很委屈样,苏莺就气不打一处来,严厉警告:“再让我看到你偷东西,我就去告诉你爷爷你爹爹,看看这就是他们眼里的乖孙女乖女儿!”
苏笑妘被恐吓的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也不顾疼不疼就跑开了,找爷爷找爹爹,她有点不敢,因为她偷东西了,于是又莫名其妙的跑去了新房。
可怜的小家伙根本不知道,新房里住的并不是她的盟友。
五个月后,跨了个年,苏笑妘爷爷还是熬不过病魔,不治离世。
看着爷爷被抬进一个长长的木箱中,还要被盖上盖子,苏笑妘突然大哭:“爷爷,爷爷,”小家伙用有限的力气去推抬棺盖的叔伯,“你们别把爷爷关起来,爷爷生病了,你们不要关爷爷,爷爷,爷爷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苏莺几乎就要开口骂捣乱的苏笑妘,可听她后面的话,再也发不出声,那以往看着厌恶的小脸这时候竟然看着心疼。这是她亲孙女啊!
她母亲死了,她怎么还会迁怒她呢?虽然安妹压的她留下了腰病,虽然安妹只生了个女娃,但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啊。
这时候的苏笑妘像疯了魔一般,谁都劝不住,她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她们要把爷爷关起来。她犯了错,被奶奶关过,一个人在黑黑的屋子里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