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大孙子还给我准备鸽血石了?”皇上激动的把“朕”的自称都给忘了。
没被打脸的太子也紧张了,因为他知道,萧江灼从来不是一个说大话说空话的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就是有。
所以萧江灼是真的准备了鸽血石?
赵祈赫才产生这个念头又马上怀疑了。
萧江灼能得知别人送的什么礼然后比照办理还可行,但比照他的绝对不可能!哪怕他提前得了消息也不可能!因为时间来不及!
他送上的十颗鸽血石可是早早就托边境的秦长川收集的,都不是三五月的事情,而是长达三年才收集到十颗,为的是十全十美的好彩头。
要比这大还比这多,萧江灼能从哪里找来?众所周知,鸽血石在西疆国都是稀有国宝。
不不不,不可能!
赵祈赫一面理智的判断绝不可能,一面又因为萧江灼太过肯定的表情而心情纠结。
萧之夭都不由自主地在软榻上坐直了,盯在萧江灼后背上的目光都恨不得给他烧出两个洞来。
他最好是开玩笑!
否则这败家爷们必须弄死!
“父皇,你大孙子其实已经把鸽血石献上了啊?”萧江灼一指远处被众多礼物盒压在了最下面的月饼盒。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齐齐扭头看过去,集体投射的视线像一道打光,尽管那月饼盒子已经被压在了最下面,但众人还是一眼就找到目标物。
而照萧江灼的意思,是说鸽血石就在盒子里?
他到底扔了什么!皇上转身就往那里跑,还因为跑得太快差点绊摔在台阶前。
不久之前他还相当满意的玉如意名贵字画什么的也顾不上,左挥右推就把上面堆的一众礼物盒推倒了。最下面的月饼盒露了出来,皇上看到就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去捡起。
那是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上雕刻了十二生肖,每个生肖的额头正中都镶嵌有一颗红宝石。红宝石是内嵌的,外面只露出了一点点。皇上初见的时候只当成了一般的红宝石。再加上这是月饼盒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他根本就没去深想。
如今经提醒再次细看才发现,那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红宝石!单单那红到滴血的透明度就不该是!
“小海子,刀!”皇上小心摸着“红宝石”的边缘,发现宝石还被木制盒子的表面覆盖了不少。
此时的皇上哪里还有半点一国之君的威严与气度,就像一个贪财的地主老爷一样,目光里全是贪婪。
海公公递来水果刀,皇上迫不及待地一刀下去切断了月饼盒子的一角。
一颗大如核桃的鸽血石没有了固定物支撑骨碌碌滚落在地,滚过皇上的脚边,滚进了身后围观的一众人群的视线里。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出气都不敢用劲儿,生怕一点点用力就会打扰了那块鸽血石的美丽绽放。
西疆国的国宝鸽血石这谁都知道,但大家知道的也不过是珍珠大小的鸽血石,或镶嵌在玉佩上,或穿在颈链手链上,仅仅一颗都是让人身价倍增的存在。
太子一出手就是十颗,还是十颗桂圆大小的,说是价值连城也绝不为过。他们已经深深震惊了,都认为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仅此一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鸽血石。
然而人生就是这么惊喜不断。
一天还没有过去,他们又见到了更大更多的。
那核桃大的鸽血石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就这么没有一点预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除了以呆若木鸡的目光表达臣服外脑子一片空白。
皇上到底是皇上,以多出一倍的人生经历完美地克制了自己没有露出呆傻的目光太久。
他手起刀落,嚓嚓嚓,剩下的十一颗鸽血石全被他砍坏月饼盒子挖了出来。
个个核桃大啊!皇上一双手都没办法全部捧住。
个个刺眼睛啊!皇上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刺得通红滴血,放血般的极致之爽。
有一颗鸽血石滚到了太子家小女儿的脚边。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就觉得漂亮,她弯身就捡了起来。
不过一秒。
下一秒皇上就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孩子,“我的!朕的!谁敢抢!”
小女孩刚学会走路你不推她都站不太稳,又哪里经得住这一推。孩子当下就被推摔坐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皇上看都没看一眼,提起龙袍一角包裹住所有的鸽血石就往回走。
孩子哭着,本能地扭头去找爹娘。可是当娘的太子妃眼睛粘在皇上怀里那核桃大的鸽血石上,半点不像听到孩子哭的意思。
当爹的太子赵祈赫全身冰冷,内心却如有火烧,更没空去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痛哭。他怎么也没想到萧江灼真的准备出了更大更多的鸽血石。
他自己那十颗如何得来不易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曾经得到过核桃大的鸽血石,他又怎么会准备小一点的桂圆大小的。
就是因为听说更大的鸽血石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整个西疆国迄今为止出现的也不过三颗(一颗在西疆国太后那里,一颗在西疆国皇上那里,一颗长埋在了西疆国第一任皇后的棺木里),他觉得无法达成才退了一步找小一些的。
结果现在是什么?萧江灼不仅找来了,而且是十二颗!
这十二颗如果是在西疆国那都得是镇国之宝好么!
萧江灼到底从哪里得到的?
他怎么可以得到?!
赵祈赫因第一疑问而全身冰冷,又因第二个疑问而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像盯住猎物的猛兽一样狠狠盯着萧江灼不放,好像这样就能看出什么根底来似的。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谁都闭嘴没出声,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充斥了整个大殿的半空。
萧江灼重复一个打脸一个,大家觉得震惊,震惊萧江灼的财力之厚,震惊萧江灼的眼线之广。
可当一个接一个,最后全打完了,一个没遗漏的了,他们被震惊的心如死灰起不了波澜了,他们的理智回归了。
这不只只是萧江灼财力的宣告啊!
这更是萧江灼已经暗中控制了他们行动的警告啊!
二皇子曾得知太子会送小金佛的消息,但具体多小,佛祖刻的是哪个,他是不知道的。太子也不是个傻的,能被眼线探听出准备的礼物名字已经是失误了。
但萧江灼可倒好,不仅知道东西是什么,还知道多大,图案花纹是什么,不然怎么会在现在原封不动的疯狂打脸。
谁送礼都是偷偷准备呀,不就是怕跟别人撞车,然后掉面子吗?也都存了要一鸣惊人礼压群雄的意思。可即使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保密防御,却还是被萧江灼知道了。
这些东西也不是当时知道了就能准备出来的,哪怕只是大一号的玉如意,那也得首先找到那么大的玉石好么?
萧江灼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分明就是在他们准备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同步准备了。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就在萧江灼的监视下!
气氛能不诡异么,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地不敢直视萧江灼了。
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萧江灼还在边境的吧?千里之外啊!那么他的眼线岂不是在他不在的时候都覆盖了盛京?
此时他们眼里的萧江灼就像周身弥漫着黑气似的,那黑气慢慢扩散,扩散,竟是很快充斥了整个大殿。
不知是谁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再一步;先是一个人,后是一群人。不久之前还是不约而同的组团排挤,现在就又成了默契十足的集体避让。很快大殿中央除了萧江灼就是太子和二皇子了。
二皇子怨恨萧江灼让他的计划打了水漂,那种已经要触摸到胜利的光芒却被人一巴掌糊下的挫败感让他忽略了对萧江灼眼线之广的恐惧。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他怎么可以挖坑坑自己!自己才是皇后的亲生子啊,他一个野种凭什么对自己不敬!
这时的赵祈鸿就是典型的Loser心态,他打败别人的时候各种嚣张各种骄傲,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在嘲笑对方技不如人;他被人打败了就各种不服各种接受不了,但绝对不会理智客观地想这就是自己技不如人了。
二皇子火辣辣地瞪着萧江灼,萧江灼没瞪回去,而是面带笑容走近了二皇子,低声说了几句话。赵祈鸿先是目光滞停了一下,随后火辣退去,再随后,什么眼神也看不到了,因为赵祈鸿转身低头快速离去了。
那离去的速度之快,几乎算是小跑了。
说是落荒而逃都不为过。
“爷?你怎么了?”看着回座的二皇子脸色超级难看,二皇子妃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声。
赵祈鸿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眼萧江灼,可是抬头抬到一半还没看到人就又快速地低了下去,脑中闪过了萧江灼刚才说给他的话--
你最一开始准备的不是金佛吧?因为那时你还不知道太子准备的是小金佛!后来你才决定改送金佛是因为得了皇后给你的消息,而给皇后消息的是我的人!
这分明就是在说刚才发生的一切本就早在萧江灼的控制之中!
太子要送小金佛的事情先透露给了他,决定了他今天送大金佛出风头的开场;太子改送鸽血石在后,人家也提前准备了更大更多的打脸,场面反转亦尽在掌握,这就决定了人家最后礼压群雄的完美收尾。
最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大家准备的时间里他还明明不在盛京!
当萧江灼把赵祈鸿未经做出的中途改变细节也说出来的时候,赵祈鸿终于感悟到了萧江灼的可怕。
那是一种类似于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后的黄雀谁知最终却发现自己这个黄雀和螳螂蝉一样都在一只不知何时织就的超大号的蜘蛛网上然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没办法逃脱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虽然迟来了,打击却是翻天覆地的。赵祈鸿自打低着头入座后就再没抬起头来。
太子将一切看在眼里,虽不清楚萧江灼到底跟赵祈鸿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个大概。
萧江灼既然能一一知道大家送的什么东西,那肯定知道更秘密的事情。是拿那些秘密逼得赵祈鸿连怨恨都不敢明着表达了吧?
这等一击即中的霸气再一次震撼了赵祈赫。
自打上次萧江灼闭门思过不再上朝之后,赵祈赫一直在暗中控制着,为的就是把没有实权的萧江灼逼到连朝都不能上的地步。
萧江灼回京的这段时间里,眼线每天报上来的消息都是跟萧之夭各种没男人尊严的秀恩爱。
他还一度概叹温柔乡英雄冢的真理,想着就算以后把萧之夭弄到了手给他生了儿子,他也绝不允许萧之夭耽误了他的帝王大事。
然而今天他被打脸了。
在他眼中无所事事只会给女人献殷勤的萧江灼今天却是正正经经地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萧江灼微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分明是说:你不让我上朝又如何?你,以及你们的所有举动依然尽在我掌握!
那是一种视若蝼蚁的眼神,是光明正大的嘲笑,是摆到台面上生怕他看不出来的挑衅!
闭门思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萧江灼,这是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吗?
“九弟今晚真是让皇兄开眼了,看来墨卫交给九弟真是交对了,竟然被九弟如此的发扬光大了。”是墨卫吗?所有的眼线都是墨卫们做的吗?不然他如何做的到!
萧江灼微笑回应,“父皇信任,我自然不敢懈怠。能有今晚如此之成就,其实还得多谢父皇尽心栽培。”对,就是墨卫!就是不喜欢你的老爹把你曾经最想要的给了我的墨卫!
墨卫,在尧天皇史上一直都是皇上亲手掌握的一支队伍,也只会由上一任皇上传给下一任皇上。
太子曾几次三番想要到手,可是皇上在被架得最空差点死在女人床上的时候也没把墨卫交出去。
按照惯例,下一任皇上只有在登基之后才能得到统领墨卫的信物。而这就成了皇上拒绝交出墨卫的理由,也成了他没被弄成猝死的保命符。
给萧江灼的时候,赵祈赫也不是没有反对,但皇上给出的理由是,在下一任皇上正式登基之前,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统领墨卫。
赵祈赫没能把墨卫弄到手,但把曾经墨卫的统领弄到了手重新组织了锦卫。在他的眼里,墨卫已经没落了,所以后来他就不在意了。
哪知今天墨卫重出大家的视线,竟是如此的大放异彩。
身后的众皇子皇女们发出了恍然大悟的一声惊叹。
皇上与有荣焉,那是他的墨卫!萧江灼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收权的一个工具,所以墨卫虽然现在被萧江灼接管了,但他一直认为还是他的,他想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
“乔统领辛苦了,海公公,赏。”
对于以后终究会回归自己手里的人,皇上也不会吝于撒点福利。
“誓死为尧天效忠!”大乔规矩行个叩礼,带着小太监们退下了。
老怀甚慰的皇上没有注意到大乔说的不是“誓死为皇上效忠”。
“来啊,开宴!”皇上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开始往每个桌上上菜。
外面的天色持续黑暗着,大中秋的夜里连个月亮都看不到。屋里的气氛依然很诡异。殿中提前空出的地方也有着宫女们的吹拉弹唱,歌舞升平,但众皇子皇女们却是统一的沉默中。无一人食之有味,无一人有心欣赏。
有钱有人有宠的九皇子熙王就像一片聚集不散的乌云罩在了他们的头顶,整个人都被压制得精神萎靡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还应该有儿媳们女儿们的献艺助兴。然后偶尔还穿插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勾心斗角,例如撺掇撺掇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小姐妹上台表演露个丑啊什么的。
而事实上今天到场的每一个女人心中还真的想过了这次要联手把萧之夭拱出来。一个来自边境的山野村妇,能会什么琴棋书画能懂什么诗酒花茶,只要拉出来那就得是现眼的主儿。
不夸张地说,她们连到时怎么出言嘲笑怎么发射鄙视的眼神都提前预备好了。
然而时间到了,她们自己却先萎了。
还能怎么嘲笑!
人家完全可以说,“你们嘲笑吧,我不在乎!我就是什么也不会!但我家王爷有钱,我家王爷送的礼最好!”
绝杀啊!
豪华打脸的效果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任你有万千小心机,我一下子先把底气给你打没了,你还有心情作?老实吃饭吧你!
安静的吃饭气氛让萧之夭很满意,当然了,如果不看那个喂饭的败家老爷们的话。
“娘子,吃鸡翅膀。”
“不吃。”
“哦,那我吃。你吃虾球?”
“闭嘴。”
“哦,我吃。啊,鱼眼睛!”
“滚!”
萧之夭终于没忍住,左手从桌底底下伸出去拧上萧江灼的大腿,拇指食指掐住了毫不犹豫地转了三百六十度。
“你行啊!我在外面殚精竭虑披荆斩棘地死命往家里划拉钱,你却眼睛眨也不眨地说往外撒就往外撒!说好的为儿子铺条金路呢?说好的儿子出生后拿金子铺床呢?萧江灼,你个败家老爷们我掐死你得了!”
“哎哎哟,娘子疼!娘子松手,为夫要疼死了。”萧江灼开口求着饶,却是动也不动萧之夭掐着他大腿的手,手里给萧之夭碗里夹菜的手也没停。
萧之夭:……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还能掐得下去就见鬼了。
“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看我敢不敢掐死你个败家的!”
“妖儿!”萧之夭想撤回手,又被萧江灼拉住放在大腿上,强迫她揉着刚才她掐过的地儿,“送了又如何?那个位置早晚会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就当别人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我保证,那些东西重回你手的时候绝对一个不坏一个不丢!”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霸气。
这恩爱表的,那叫一个深情。
萧江灼静等萧之夭感动兼感激的谢吻。
萧之夭的回应是:拿眼角鄙视他!都不用拿正眼的,因为看多了更气。
“那些东西早晚是我的?那么你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地拿出来给别人过过手?有能耐你让我一直长线持有啊?把我的东西不经我同意就先撒了出去,还让我感激你么?萧江灼,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啊呸!还有脸一副等谢吻的样子!她没大巴掌呼过去都是她时刻不忘胎教好么?
这个解释必须不算在“所以然”范围之内的,被强迫揉腿的手指马上并拢,再次狠掐上去。
还是同一个地儿。
萧江灼疼得嘴能咧多大就咧多大,但他依然不去拉萧之夭作恶的手。
“娘子恕罪!我那不是着急了么。我天天在家闭门思过,你天天出门赚钱养家,我身为你的男人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要强势复出!我要跟敌对势力明面宣战!我要重回朝堂我要他们再不敢认为我只是得宠!”
萧之夭:……
额头上滑下的黑线用碗接的话都能接满满一碗了。
这么中二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掐人的动作微停,“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看不下去我的辛苦才决定这样豪华复出的?”
“那当然!娘子,请相信我,我做一切都是为你啊!”
“为我个屁!”再次用力继续掐,“那么大的鸽血石是你看不下去我的辛苦才找到的?那么大的玉石原料在我辛苦这一个月的时候你就能找来并运回盛京并雕刻成形?萧江灼,你嘴里是有几个大草原?跑起马来一望无边是不是?我掐死你得了!”
萧江灼:娘子是个不放过一丝细节的魔鬼肿么破!
“娘子,求不要在意细节!娘子疼!娘子--啊!”
萧江灼一声短促的低叫后,陡然坐直了身体。
萧之夭吓了一跳,不由停了掐的动作,“怎么了?”
“石更了!”
萧之夭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突然脸色暴红,双手齐出,“我让你石更!我直接给你废了!”
萧江灼这次不敢再任掐了,真废了的话,以后闺女就没得要了。
赶紧两手抓两手,稍一用力,把人拉进怀里了,低头,以嘴喂过去了一个虾球。
------题外话------
感谢大葵的豪华鲜花抱!这是为了跟得起九爷的节奏么?我觉得我好像GET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你说我当时要是写的再豪出天际一点的话,你是不是就……以身相许了?嗯,不想要大的,只想要小的……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