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江灼来说,只要不是萧之夭的事,其他什么事都不叫事。
别说有人撞死在门口了,就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撞死在他的脚前,他都不带眼睛眨一眨的。
根本不用萧之夭出现,萧江灼就把门口清理干净了。
张芷蕊是自己撞死的,好多百姓都亲眼看见了,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这也叫冒犯,冲撞,挑衅。皇族尊严不容践踏!萧江灼光明正大地派人先拿下了张芷蕊的娘。
再说前户部夫人,人家张芷蕊的娘还能说是因为女儿撞死在了熙王府门口忍不下这口气才来讨说法,但她可什么理由都没有。她儿子是死在大牢的,进大牢也是因为自己犯了事,而不是萧江灼拿刀逼着他犯的事。想借此讹诈熙王府?做梦!
萧江灼一挥手,立马也将人拿下了。
末了还对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宣告道,“以后再有敢来熙王府闹事的人,杀无赦!”
围观百姓们:……
既看得一脸懵比,又看出了一种“果然九王爷不是一般人”的新觉悟。
这要是别的高门大户门前闹事,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为了面子而选择息事宁人,道义上弥补一下总是不可或缺的。但经这么一闹,主人家免不了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一阵子。地位越高的人家总是忌讳这样的丑闻发生,大家就想,这是另两家没了孩子也不能报仇索性豁出脸来给九王爷夫妇添堵吧?
结果可倒好,人家九王爷一点没给你机会添堵。
人死了就死了跟我没关系,我一点不同情!而且我还要追究你的责任!区区刁民居然敢来王府门前闹事?抓了你活活打死咱都有法可依!
就是这么的盛气凌人!
不服?你连有不服的资格都没有!
封建社会皇权凌驾一切之上的特色在萧江灼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想当年赵祈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嚣张过,他不看重百姓也是偷偷地在心里不看重,但真要面临百姓围观的情况时,他还是要大面上过得去,懂得审时度势暂时隐忍的。
萧江灼可倒好,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过去的这些日子萧江灼萧之夭联手打造出的“九王爷最接地气”的形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众人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感叹“皇家人就是皇家人”,还是该感叹“血统不纯就是血统不纯”。
沈氏得了消息赶紧跪到了萧之夭的面前请罪,“连累了王府,贱婢有罪,请王妃责罚。”
萧之夭脸沉得厉害,点名严丝丝,“你们现在就出门!用府里的马车,哪个车身上刻的熙王府三字最大就用哪个!对了,再叫上甘衡陪你走一趟!嫁妆必须一分不少的拿回来!没了就用别的东西补!”
你弱你有理是不?想拿死恶心谁!姐行得正坐得直,人死了也别想吞掉该还的东西!
萧之夭是没来得及出去看到情况,但听严丝丝转述也气得不轻。
经此一闹,哪怕她和萧江灼再表现得胸怀坦荡不惧人言,只怕这盆泼上来的狗屎味也得好一阵子才能散了。
打发走了严丝丝和沈氏去抬回嫁妆,她去到书房找萧江灼了,“这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萧江灼正在书桌后阴沉着脸,“人已经死了,我大意了。”
两位当娘的来时就吞服了毒药,但在被墨卫押进府门之后才中毒身亡,让人想抢救都没来得及。
萧江灼的确想到了有人在背后操纵,但当时想的是肯定是有人利用此事营造舆论好中伤于他。他对此相当不屑,只要他身正心红,什么也打击不到他。他就想着干脆把人抓进来严刑逼供,就凭墨卫的手段,这些人的背后主使者还不手到擒来。
可他还是大意了,迟了一步,线索就此中断。
萧之夭神情一紧,“那从毒药的来源查呢?”
大乔答,“是很常见的毒药,高门大户家的主子们说是人手一份都不为过。”
也对,是她低估了对手。萧之夭走到萧江灼的身边,手搭上他的肩,“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气了。”
他怎么可能不气!不是气舆论即将起来,而是气自己居然棋差一招。
那两个当娘被他冠上挑衅皇族尊严之名公开处死与两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府内,这可是两个概念。
任他再如何洗清自己,逼死老百姓的标签就此也打上了。
萧之夭冷笑在心,“背后还能有谁?这京里敢对你动手,有能力对你动手的人还能是谁!”
托太子的福,这皇嗣之中除了太子二皇子九皇子之外,其他王爷皇子的实力还真是不足为惧。如今太子被二皇子圈禁了,更多的皇子被二皇子一道圣旨请出了盛京,这京内还能有谁跟萧江灼对上。
二皇子三个字简直就是写在今天这事的大面上。
别人穿越也好,重生也好,都得经历什么多子争位,她倒是简单,对手自始至终就那么一两个。
想到这里萧之夭都有点感谢太子了,是他把皇嗣肃清得如此萧条,才省了她去猜测其他敌手的可能。
“二皇子成长得够快的啊,想当初皇后在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倚仗着皇后而作威作福的人。没想到皇后一死,再加上太子的落井下石,居然加速了他的成长!你爹的血统真不是吹出来的牛,除了搁他自己身上没看出什么优势来外,生出来的几个孩子倒个个都是难缠的主儿!”
萧江灼阴狠地勾了勾唇角,“嗯,的确难缠。不过也好,越难缠的对手等被打趴下的时候才会越痛快。”
“哦,你已经有办法了?”
萧江灼正想回答,甘衡呼的冲了进来。
甘衡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而且他先前是被萧之夭派去陪严丝丝给沈氏拿嫁妆去了。他去而复返,行为还如此的怪异,想也知道又出了意外。
萧之夭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了?”
“张芷蕊的婆家娘家全部死了,都是中毒死的,没外伤。初步确定如果不是自己吞毒自杀,那么就是有人暗中下了毒。”
萧江灼和萧之夭齐齐脸色一变。
死一个两个还不叫事,可要是发展成了灭门,这事儿必须大发了!
萧之夭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进门后听萧江灼说过的那句话,他大意了。这次不仅他大意了,自己也大意了。
光想着怎么痛快的打脸渣男恶女了,却忘了以她现在的身份这种事情很容易被人利用。
“马上通知沈氏去报官!”萧之夭很快恢复镇定做了安排。
甘衡抱拳,有种难以言说的得意,“丝丝已经陪她去了。”
萧之夭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丝丝干得漂亮!”
婆家在自己来抬嫁妆的时候全家死了,死的人数太多,事情太大,想瞒也瞒不住,那么自己捅出去总比外人传出去的影响要小很多。
沈氏现在是为了儿子坚强起来了,但说到骨子里到底还是个性子懦弱的。如果不是严丝丝当时陪着来的,只怕她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这种时候做人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严丝丝可是血里来血里去几个来回的人,当初在边境跟着萧之夭的时候连人都敢杀。看到横尸遍野的时候,她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镇定起来了。
先让甘衡回去禀报,然后让跟来的人保护现场,她自己则陪着沈氏去盛京府报官去了。
在她的嘴里,这一趟自然不是来抬回嫁妆的,而是沈氏的儿子突然换了环境哭闹不停,沈氏觉得应该回府把儿子喜欢的玩具讨几件过来哄儿子。谁知道偏偏就撞上了这种事情!沈氏吓的血色全无的脸色很有说服力,那样的情况绝不是装出来的。
侯开旺这一次的刚正不阿明显带了郁滞。
这么大的手笔,以他的政治敏锐感,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他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被折进去。
连滚带爬地赶紧带人去了现场,经检查,终于确定了是投毒。毒被投放在了水井中,人人都得喝水,于是人人都没能幸免。
侯开旺当天贴出了告示,全城缉拿下毒之人!提供线索者,有重赏!
由于严丝丝的反应快,事情的流程都不得不捅在阳光下公开进行。大面上来说,这次的事情还真跟萧江灼夫妇二人挂不上钩。
然而,越挂不上钩不就越代表着有问题吗?不然为什么好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抓到下毒的人?
杀害了好几十口子的人啊,为财?府里的财一点没动;那就是为仇了,可是像这样杀害了好几十口子的大仇,仇人的身份其实很好确定吧?不是生意往来就是得罪了小人。顺着各主子们的人脉往外查啊?查不到。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人两家子都没明确的仇人,可大家都知道那两家子最近惹到的唯有萧江灼夫妇二人。
萧江灼有多宠萧之夭,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没眼睛的也能从街头巷闻里听到。
如果是萧江灼为了给萧之夭出气呢?给心上人添了堵,人家还不报复回来?没看某个女人都撞死在人家门口了,人家都不怕不惧,该怎么依法办事就怎么依法办事么?
九王爷啊,是个心狠的,这样的事情还真做得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盛京就开始传开了这么一条言论。
谁也没证据证明萧江灼就是幕后真凶,谁也不敢当面说萧江灼怎么怎么地,但谁的心里也慢慢开始认定萧江灼就是能做得出这样行为的人。
萧江灼的形象开始回落,灏记都受到了影响开始生意下滑。
皇上得知这样的消息后却是高兴的又吃了三大碗饭。
别人都盼着自己儿子有能力有出息,唯有他,儿子越倒霉他才越开心。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有余力去想怎么提前撬掉他的位置。
皇上高兴的连着三天没上朝,直到二皇子赵祈鸿亲自到了后宫来请他,他才睁开了眼窝深陷的眼。
“鸿儿?有事?”
这里是皇后宫,但前后两任皇后都已不在。按说应该提一位贵妃上位了,没了太子的阻挡,德妃也最有希望。然后皇上就是迟迟没有点头。
皇上突然领悟了一件事,没有皇后他的位置才最安稳。因为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会首先为那个后位争个你死我活,而前堂的大臣们也会为了自己家的势力拓展而努力往后位上使劲。
大家都有目的的忙,才不会把注意力老放在自己的皇位上面。
再说了,最近新进宫的一批秀女当真是水平超高,环肥燕瘦各种风情,没有他想不到,只有他没看到的。
于是他故态重生,再一次一头扎进了阅尽天下女的大业中。
为了刺激后宫的女人们,他还每一次都把宠爱的妃子召到皇后宫,给她们一个她们也可以坐上后位的希望。
后宫斗得越发地乌烟瘴气,皇上就越发的有安全感。
看着这样的亲爹,赵祈鸿是打心眼里厌恶。他现在算明白了,真心为他好的自始至终只有他娘皇后一个人,他这个爹除了提供点种子外,压根就没一点当爹的自觉性。
他娘死了,他爹居然在他娘住过的地方宠幸女人,明理的得说这是皇上的地盘,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赵祈鸿觉得,皇上这是在污辱过世的皇后。
好吧,他娘死得也不怎么光彩,这么一看的话,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的般配呢。
赵祈鸿红着眼握紧了拳头,自己怎么就有了这么一对不知所谓的父母!
如果不是忌惮还有一个萧江灼,他现在真想一刀砍死皇上,也好让其到黄泉路上追上先走几步的皇后。
见赵祈鸿杵在哪儿也不说话,皇上来气了,“你来朕这里就是想让朕看看你?那朕看过了,你可以退下了!爱妃,朕来了。”
“皇上……嗯……”某宠妃半推半就被皇上压在了身下。
隔着半透明的纱帐,赵祈鸿能隐约看见里面靡乱的景象。
皇上没有因为外面还有一个儿子看着而收敛,反而越加的狂浪。他想在儿子的面前证明: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做什么都无所畏惧!做什么别人也只能看着!
赵祈鸿也没有因为里面是他爹就心生难堪或退意,一团早就走形的肉而已,之所以没动是因为这团肉毫无威胁力。
因着聂诵的缘故,原来太子的势力基本都到了赵祈鸿的手里。这样庞大的助力让独眼的赵祈鸿信心十足,甚至有些他没意识到的膨胀。
“禀父皇,儿臣抓到了下毒残害两家人造成盛京百姓人心惶惶的凶手!”
“什么?”皇上震惊地一把推开宠妃坐了起来。坐得太急,人过中年后必然发福的体重压疼了宠妃,宠妃疼得一咧嘴,可惜皇上毫无所觉。
就连他都要以为是萧江灼才是幕后真凶了,不然萧江灼为了洗清自己还不命墨卫抓出真凶?盛京府的官兵办事能力不差,墨卫的能力更是不可估计,然而这么长时间了凶手就是没能抓到,这还不能证明萧江灼就是真凶?
结果现在赵祈鸿却说他真的抓到了凶手,为什么?原来真的另有凶手的吗?
皇上掀起纱帐走出来,自有海公公细心地把龙袍给披上去。
“凶手是谁?”一下子毒死了两家二十几口人,这在十年里都算得上大案要案了。哪怕皇上不上朝堂理政,他也知道这样的大案如果不查清楚,盛京的繁华安宁就会是个笑话。
“一个乞丐而已。不过是因为张氏出门前的马车撞飞了他乞讨用的破碗,他便心生报复一下子毒死了张氏的婆家和娘家。这样的动机太过薄弱,以至于当时谁也没想到是他。而他杀完人后也吓坏了,竟是窝回了原来乞讨的地方动也没动,这也让官府的人忽略了他。儿臣也是因为……”
“朕没兴趣听你自夸你判案的能力,”皇上厉声打断赵祈鸿的话,毫不在意赵祈鸿因他的打断而面露难堪,“朕只问你,你这么努力是因为想补上太子的缺吗?”
皇上离近了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这个没在意过的二皇子居然长高长壮了。他以为走近了俯视可以让自己气势更压迫,可是现在他却需要仰视。
皇上皱着眉退后了三步,“跪下回话!”
赵祈鸿应声跪下,“儿臣不敢!如父皇所见,儿臣已经残缺不全,断断不敢再存心思折辱了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儿臣在失去一只眼睛后心神清净了不少,儿臣现在只想好好帮助父皇让我大尧天再上一个台阶!况且,父皇还年轻,未来的五十年父皇总会可以选出一个合意的太子的!”
说的是选,但谁听不出是生!
这个马屁拍得太是火候了,既夸了皇上年轻还能生,又暗示了皇上太子之位还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别人想也只能是想,屁用没有。
皇上虽然脸上不显,但到底偷偷地心花怒放了。哼,一群熊孩子终于知道当爹的厉害的了!你们再怎么争怎么闹有什么用?只要朕还活着,你们就只能是儿子!
“好,那朕就准你去公开审判这个案子,务求让盛京百姓看到朝廷稳定社会安宁的能力!”
老二有一句话说中了,他已经残缺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当太子继任了。威胁大除,那么给他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谢父皇!”赵祈鸿叩头,掩住了眼底的算计。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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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第二次卡文来了……卡的我啊真是一个字一个字憋啊……愧对青墨和神经病的鼓励啊!
我今天必须吃牛肉面反省!肥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惩罚了!
更晚了,抱歉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