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古娜低声对古丽说,“二皇子会留下王爷一命吧?今天已经发生的证明了我们没说谎,合作生效,那按照我们说好的,二皇子会留王爷一命吧,姐?”
古丽,“怎么可能!这种时候,任谁都不会留活口的!”
“什么?不行!我要去救王爷!我没想让他死的!他就是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古娜起身就要出去。
古丽一把拉下她,“行了,我会没想到这种可能?我已经安排人了,会有人从二皇子的手下救下王爷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姐,你真厉害!”
蓝眼睛对蓝眼睛,即使是闪着狡黠的目光,也依然是明朗动人的。
古丽很自信,“王爷会想到按原计划提防二皇子的敬酒,二皇子会想到王爷的提防而再完善一步计划,我们又如何不能最后再加补一下?我们可是上天眷顾重生归来的人,我们会是最后的赢家!”
……
大殿之外。
暗红的宫墙,影影幢幢的宫灯,视线并不好,但赵祈鸿站在高高的门楼上还是能看到萧江灼和他派去的人正打起来的画面。
赵祈鸿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越加肯定萧江灼是真的提前做了准备。而且他以为萧江灼是提前安排了自己的人,谁知萧江灼却是自己上阵。
速度快如闪电,内力雄厚而收发自如,被十来个禁卫围着打都不见败迹。
他是知道萧江灼能打,却不知道萧江灼如此能打。以他现在目测的情况来看,不出一柱香的时候,萧江灼就会胜出。
然后就会像姐妹花说的那样杀个回马枪一举弄死自己吗?
萧江灼,我怎么会给你那样的机会!
“弓箭手准备!”赵祈鸿以惋惜的目光看向下方混战中的萧江灼,本来按计划是想打废了拖回去跟太子皇兄做个伴的,可惜是你逼我如此。
眼看萧江灼的周围只剩下三个人围攻了,赵祈鸿再不犹豫,“放!”
没动静。
赵祈鸿怒然转身,“没听到我的命令吗?你们……皇兄!”
声音戛然而止于在他转身看清身后的人是谁的时候!
那赫然是赵祈赫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胆敢违抗我的命令!”
赵祈赫是被人搀扶着站在那里的,形销骨立的姿态给人的感觉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看到这样的赵祈赫,赵祈鸿怎么也不会感觉到威胁,他本能地以为是某属下在转移太子时领悟错了命令。
“来人啊,带下去!”赵祈鸿又转回了身,但见宫墙之下跟萧江灼缠斗的只有一个人了。
赵祈鸿一把抢下了最近的一个禁卫的弓箭,“都给射!快射!”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夜空而去。
然而,也只有这一支利箭。
赵祈鸿为时已晚的明白,变故还是发生了。
不等他做任何反应,背心处先是中了狠狠地一掌,他身子向前一扑差点摔下高高的宫墙。
他欲拿手中的弓箭做武器,可才抬手,又是一掌拍到,弓箭掉落下了宫墙,他也口吐鲜血滑坐在地。
回头,赵祈赫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是你!”赵祈鸿现在不明白也明白了。
他手下的势力本就是接管的来自太子,接管之初他也怀疑过这些人是不是故意先投诚,然后伺机救出太子东风再起。他试探过,杀一儆百过,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后这才放心。
再后来,日益从太子那里得到的虚荣让他自信的膨胀了。他想,看,过去那么不可一世的太子现在还不是雌伏于我身下!外人只道太子是被圈禁了起来,可是他周围的人却都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见到这样的太子,那些人就是有心想救旧主也没脸救了吧?谁会想要一个身子比小倌还要肮脏的主子!
赵祈鸿直到最近才彻底相信太子的旧部是完全归顺了他。
然后今天被重重打脸。
赵祈鸿脑子转得非常快,尽管他心里已经在害怕太子翻身后会如何的报复回来,但他还是先想到了脱身。
“皇兄,你我的私人恩怨稍后再算,当务之急是灭了老九啊!今天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他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啊,皇兄!”
赵祈赫张嘴先咳,咳完了才道,“二弟啊二弟,我被你弄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有后患又如何?九弟的后患还会是冲着我来的?二弟,你不聪明。”
赵祈鸿脸色煞白,他不怕赵祈赫恨的一下子冲上来报仇,因为那样至少会是个痛快的死法。他就怕赵祈赫这样面容平静地跟他说话,曾经长年生活在太子阴影下的恐惧瞬间回归。
“皇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可以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杀了!皇兄可以恢复原来的声名的!我保证皇兄还能坐上那……啊!”
说到一半,两个禁卫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赵祈鸿按押在了地上。
赵祈鸿倒不是因为被人按押着而惨叫,而是因为一把匕首被赵祈赫戳进了身体里。
匕首是倒着戳进去的。
衣服没扒。
匕首的把柄连带着赵祈鸿的外袍,中衣,亵裤,一起戳进了无法描述的位置。
有人体贴的拿着灯笼靠近照了照,方便赵祈赫清楚地看见那后面溢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赵祈鸿的裤子。
赵祈鸿疼的咬牙,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了萧江灼的声音,“两位皇兄的兄弟情深真真是让人羡慕。”
禁卫们分两侧列开,萧江灼缓缓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拨黑衣人。
一拨押着另一拨。
赵祈赫看见萧江灼出现后没说一个字,只是恭敬的退后一步站到了一旁,好像他就跟萧江灼的属下没什么区别。
赵祈鸿咬牙怒吼,单只瞎眼里迸发出来的恨意比旁边的灯笼还亮,“赵祈赫!你是太子!他就是个野种!你就这么甘愿被他压你一头?杀了他!杀了他啊!”
他意图激怒赵祈赫对上萧江灼。
可是他话喊完了,赵祈赫低着头,面容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而萧江灼,抬起一脚踩到匕首留在外面的刀尖上,用力踩下。
“啊--”赵祈鸿的惨叫都能把安静的夜空撕开个口子。
赵祈鸿疼晕过去仅仅一秒,下一秒就被一桶冰水泼醒了。
张开眼睛,先看到的是那件萧江灼藏到他府里在他被姐妹花通知后提前找出又转移了位置的龙袍。
赵祈鸿明白,有些事情的轨道好像又回来了。
“皇兄,要麻烦你跟我上大殿一起指证二皇兄了。”萧江灼对赵祈赫说道。
赵祈赫颤微微的行礼,“王爷,小人已是平民,当不起王爷的皇兄一称。但惩恶扬善,小人义不容辞!”
赵祈鸿越来越绝望,但仍然不想放弃,“皇兄,你我才是亲兄弟!皇兄,他是个母不详的野种啊!这种人哪里值得你自降身份与之合作!皇兄救我!我愿甘心辅佐你一掌天下!”
萧江灼笑,“皇兄,二皇兄说的有道理哦,你不采纳一下吗?”
赵祈赫,回手又是一匕首戳进了赵祈鸿的嘴里。
舌头割下,这回世界安静了。
“原来我皇族大义灭亲之高尚美德还是遗传的,吾心甚慰啊。”萧江灼背着手走在了前面。
赵祈赫扔下匕首和断舌,弯着身慢步跟在了后面。
只有那躺在地上的匕首曾映出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心。
他当然不甘心!但他现在没有资格不甘心!
他一直都是装的,骗过了老二,却没骗过萧江灼。
他在静等着老二和萧江灼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面,老二想的到摄政王的路径,他自然也想得到。
他的旧部是他的授意下才归顺老二的,赵祈鸿几斤几两重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他的人帮着赵祈鸿,只怕赵祈鸿在萧江灼的手下走不了三招。
他以为自己会是最后的王牌,却在萧江灼亲自来见他时瞬间明白,原来这世间唯一的蠢货只有赵祈鸿一个。
人家萧江灼本来自始至终就知道!
萧江灼对他就说了一句,“想活还是想死?”
如果不是还有不甘心的话,其实他想死。而且他相信,比起赵祈鸿来,萧江灼至少会给他一个痛快。
可是他怎么舍得在忍受了那么多之后才死!
他忍着,舍了脸舍了尊严,像个狗一样苟且活着,他不是为了死啊!
他想活!无论如何他都要活!哪怕现在活得像个狗,哪怕现在是屈辱的活,他也要活!他终有一天会重新活得像个人!还得是万人之人的人!
一行人很快重新回到了大殿上。
当萧江灼在大殿下露脸的第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皇上:卧槽他怎么又回来了!
古丽古娜:卧槽他怎么又回来了!
聂诵为代表的某些人:卧槽他怎么又回来了!
甭管这些人的立场多么不同多么各自为政,但此刻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萧江灼怎么也不该重回大殿!
可是他回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就离死不远了。
一时之间,惨白的脸色席卷了所有人。
古娜想问姐姐二皇子不是加派了人手过去吗?你不是也加派了人手过去吗?为什么事情还是出了差!可是在她看到萧江灼身后那个被人架着来到大殿随后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祈鸿后,她除了紧紧握着古丽的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古丽也不自觉地紧紧握着古娜的手,两姐妹互相给对方都掐出了血都不自知。
眼前的一幕竟是跟前世意外的重合了,古丽恍惚间只觉得好像看到了西疆国皇宫即将燃起的大火。而她和妹妹,就身在其中。
“小小小九?”皇上的声音都在抖了,他感应危险的技能就像他沉迷女色的技能一样,是所有一国之君技能中唯二点满的。
他现在就有一种什么事情都到头了的绝望感。
萧江灼却一如既往的对这位父皇尊敬有加。
一抬手,御膳房的几个小太监被押上了大殿,“父皇,儿臣没有侮辱西疆国公主,一切都是二皇兄下药操纵的。”
皇上看着萧江灼身后长枪在手明光晃晃的禁卫军们,想说,你最帅你说的都对。
可是他还没表态,古丽先拉着古娜冲到前面哭诉道,“皇上,我姐妹也是被二殿下逼着才陷害王爷的啊!刚才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们的真心,请皇上明查!请王爷息怒!”
萧江灼没看她们,再招手,一件龙袍被呈了上来,“这是二皇兄在府内私做的龙袍,是大皇兄忍辱负重才偷盗了出来。大皇兄不容易啊,父皇!”
赵祈赫配合上前,自动脱掉身上的外袍,只着亵裤的身子上就没有一块好地儿。刀伤,咬伤,烫伤,各种伤。有的好了,有的没好,层层叠叠地加在一起,简直比楚楼里受尽虐待的小倌还要惨不忍睹。
他是曾经判国,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分明是故意折磨得生不如死。
偏偏二皇子那时候还一脸总要保哥哥一条命的兄弟情深。
群臣震惊,皇上震惊。
初初看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着嗷嗷乱叫着发不出声音一看就是被残忍割了舌头的二皇子还有些同情呢,现在全部变成了鄙视和痛恨--人面兽心变态恶魔你不活该谁活该!
古丽古娜哭得更惨了,历史再次重演。
但这次她们再不坚持着帮二皇子喊冤,她们要马上和二皇子撇清关系!她们就是被二皇子暂时利用的工具而已,她们绝没有参与二皇子意图杀害九皇子的阴谋大计。
聂诵冲上来给了赵祈鸿一巴掌,声泪俱下痛不欲生,“殿下,您怎么可以这样利用我们对您的忠心!”
就像古丽和古娜一样,聂诵也反水了。
他也知道,因着身份,只要萧江灼上了位,那么他聂氏一族再也不能登顶了。可是他至少不能现在死!
他还有赵祈鸿的小如夫人,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能捧起一个太子,能捧起一个二皇子,他日就能再捧起一个血统纯正的皇孙!
聂诵胸怀大志志比天高。
赵祈鸿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墙倒众人推,人倒众人踩的局面他不是没提前预见过,但他预见的时候遭受者是萧江灼。可预见变成现实,遭受者却成了他。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用愤恨的目光,还只是一道,先后向聂诵和太子传达着“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坚决。
萧江灼三抬手,把在宫墙处被他反杀的禁卫尸体命人抬了上来,“二皇兄意图残害兄弟的阴谋昭然若揭,还请父皇明查!”
姐妹花看着这变了过程没变结果的历史重演,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如果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萧江灼上位,那么她们的结局还有改变的可能吗?
她们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再次找上了二皇子呢!她们应该不忘初心坚持静静守候王爷啊!她们后悔了行吗?
姐妹花哭得肝肠寸断,可惜在场的人并没有人有精力去关注她们。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二皇子残害兄弟私造龙袍意图谋逆的千古大罪啊!
二皇子不会再活着走出大殿是肯定的了,他们现在更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殿。
这等级别的皇室丑闻为了尧天的形象必须是需要灭口的,那么杀谁不杀谁呢?还是全杀?
看着不知何时早就把大殿的门窗都守个严实的禁卫们,文武百官们心里都毛了。
大除夕的没能回家过年不说,还要在这里把命丢掉的话,谁还能比他们更可怜!
文武百官们被吓得两股战战,皇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久前他还是如何刚正不阿威风八面地贬了萧江灼为庶民他可没忘呢,再如今小九反扳倒了老二,那么下一步会不会就是他?
不不不,小九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没有他,小九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打柴或种田呢。
他一向最宠小九,小九也一向敬他,看,现在小九还不是一口一个父皇?
皇上自己给自己安慰和鼓励,竟是慢慢镇定了下来。
当场斩杀赵祈鸿,将平日里跟赵祈鸿走得近的一干官员也一应就地斩杀;萧江灼重回王爷之位;念及赵祈赫立了大功,在征得萧江灼的同意后放他自行离去。
“小九,父皇的处理你看可行?”皇上小心翼翼地讨好表情一览无余,然而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责这是萧江灼的大不敬。
萧江灼仍然是一副敬父爱父的乖儿子样子,“父皇圣明。”
“那这西疆公主……”皇上私心里也知道这对姐妹花只怕跟二皇子脱不了干系,可是一看到那两张脸他就心软了。还没吃过,这要是死了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
姐妹花就差哭撅过去了,耳朵还能听到这是到了处置她们的时刻了,但她们却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了。
萧江灼低头拱手,“公主毕竟还关系着两国来往,还请父皇慎重处理。”
皇上一拍大腿,懂了!
“来人啊,把公主送回寝宫!”晚上他一定好好宠幸二位。
他怎么会以为小九像老大老二样逼宫呢,太不应该了!他家小九一向最知恩图报了。
“都散了吧,众卿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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