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多半天的雨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狂风更是吹得院里那棵几十年的桂花树都倒了一半。院子里的雨水都漫过膝盖了,人站在水里不使点巧劲都容易被雨水冲走。
黄宁建议到到屋里去审,萧之夭没同意。
她只要想到小鱼他们三个现在生死未卜,她哪怕是站在遮雨的屋檐下都觉得罪恶。
五个黑衣人都扔在雨水里。
有两个死了的,为了防止被雨水冲走,就把他们两个的腰带系在一起,然后绑在廊柱上。
有三个活着的,其中一个受伤严重,光泡在水里因失血过多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另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秦跃。
萧之夭吩咐五美在屋檐下架起了火堆,又把秦跃拿绳子吊在火堆上面。
狂风不停地吹,秦跃就不停在雨中和屋檐下来回切换。
在雨中时,雨点打得脸疼,狂风吹得阴冷;在屋檐下时,倒是不冷了,可是屁股底下就是火,又被烤得肉疼。
五美心中暗暗竖大拇指:主子威武!这随便哪一项都是严刑逼问的十佳上选,可是主子今天却将二者完美地融合成一种了,这得是脑子有多大的坑才想得出来啊!
佩服着又有点庆幸,还好投诚投的早。
可是身为当事人的秦跃,却半点不见紧张和恐慌。
他还很有心情的疯狂大笑着,“萧之夭,你以为这样就能问出什么吗?你太小看我秦家人了!老子告诉你,今天老子要是说一个字,老子就跟你姓!”
萧之夭站在雨中冷笑,“别介,你说不说的都别跟我姓,我真养不起你这种没有真本事只会用小人手段偷袭然后偷袭还失败的蠢货!”
“蠢货”二字刺激得秦跃再次扭曲了五官,他这次来已经打定了主意,宁可死也绝不再让别人有嘲笑他的可能。
“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不杀我你就是怂货!”秦跃激萧之夭。
“想死?没那么容易。”萧之夭一点不受影响,“黄宁,佐料呢?”
“是。”黄宁闪开,露出了身后的一张桌子。在那上面早就摆好了各种烤肉需要的佐料。
就在秦跃再一次从火上穿过的时候,萧之夭长剑一削,贴着秦跃的大腿削掉了他的裤子。
没了布料的遮挡,皮肤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火的热浪,当下就烧红了。
秦跃还没来得及感受烤焦的疼痛,他唰一下又被迫回到了雨中。雨点打在光露在外的皮肤上,他小小舒服了一下。
同样的,这种舒服还没在大脑停留多长时间他又惯性地荡回去了。
萧之夭抓起刷子沾了点油,噌一下刷过了那块露着的大腿。
火苗奔着油就撩上去了,秦跃“嗷”一嗓子,正好一个闪电劈下,照亮了他大腿上那块见焦的肉,以及他疼到揪成一块的五官。
五美齐齐哆嗦一下,不是被秦跃的惨样吓的,而是被萧之夭那张脸吓的。
闪电照亮了秦跃,同样照亮了萧之夭。
萧之夭还是日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平日里就够震慑人的,现在这种时候就更显得惊悚。
偏偏她还举止优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地做着烤肉的步骤动作。
为了让肉更入味,她挥剑就在肉上划了几道十字花。
手一扬,咸盐酱汁孜然,非常齐全的洒在了见焦的肉上。
秦跃的惨叫就像被踩了尾巴还踩着不放的猫,那叫一个凄惨,那叫一个尖厉。
他正前方看着此幕的那个黑衣人尽管已经被点了穴道,但还是止不住地全身颤栗。
他进军营当兵的时候,军营已经是秦长川的囊中之物了。他站队站的早,自打跟了秦跃,一向是他们追杀别人,他们对别人严刑逼供。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沦落到被严刑逼供方。
如果不是已经被点了穴道,他可能早就腿软瘫倒了。
看着的人都觉得肝颤,秦跃却在惨叫的间隙怒吼,“贱人!你也就这点本事吗?那就来吧!老子不怕你!你休想从老子这里得知半个……啊--”
萧之夭扬手又是一把辣椒面,秦跃的惨叫当下拔高了八个调直冲云霄,感觉像能把天空都撕开一个口子似的。
没等他惨叫收尾,萧之夭挥手又是一剑,烤好的大腿肉被削飞,她手腕翻转,以剑尖轻拍烤好的肉,“Kitty,接着。”
这是自“烤肉”开始萧之夭第一次说话,也是唯一一次说话。
整个过程就像人家的目的本就是单纯地为Kitty烤肉,反倒是秦跃嗷嗷叫个不停,好像被烤问有多英雄似的。
黄宁和五美,甚至唯一那个还有意识的黑衣人,现在都有点看不上秦跃了。话说得倒是漂亮,可是嗷嗷叫得厉害的还是他。
真要像你说的那么有秦家人骨气的话,你可一声别吭啊!
怂货!
Kitty才不管人类的勾心斗角,它只知道肉好了,可以吃了。几大口吞下去后又落回了萧之夭的肩上,嘴里含糊地咕噜着,意思很明显,好吃,还要。
萧之夭拍拍它的头,转身,继续烤肉。
刷油,上酱,洒盐,以及辣椒面。
狂风暴雨还在继续,风哭雨啸喧嚣热闹。可是黄宁,五美,以及黑衣人却觉得周围鸦雀无声。
他们只看得到萧之夭熟练且优雅的烤肉动作,甚至能自动过滤掉秦跃已经嘶哑的惨叫声只听到那肉被烤熟过程中的滋滋冒油声。
瘆人!太瘆人了!
再残暴的人也不会在杀人的过程中全程平静,生命凌驾于一切之上让谁都敬畏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然而今天萧之夭做到了。
尽管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滥杀的人。
黄宁忽然觉得心酸。曾经那个因为萧江灼大开杀戒而选择不告而别的善良女人哪里去了?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主子,剩下的我来吧!”黄宁上前两步想接下萧之夭手中的刷子。
“不必。”萧之夭摆手让黄宁退开,她一挥剑,割下了第二块烤好的肉。但这次没打飞出去,而是以剑尖插上了。
Kitty兴奋地扑腾着翅膀,这是心疼它翅膀受伤所以准备喂它么?
这个好这个好!
哥已张开嘴, Come-on,Baby!
萧之夭却反手一剑,将剑尖上的肉递到了唯一意识清醒的黑衣人面前。
木然对上惊悚。
“你们今晚来了几个人?什么计划?什么目的?能回答你就眨眨眼,不能回答也没关系,我一会儿再问。”
黑衣人整个都懵比了。
卧槽!这不对呀!“烤”问的不是校尉么?怎么说变就变成他了?
“三,二,一!好的,Kitty张嘴!”萧之夭剑尖一拐,烤肉喂进了Kitty的嘴里。
然后她再次转身继续烤肉的动作。
依然不说话。
依然动作优雅。
依然正经得不能更正经地烤。
秦跃:声带已经破损,惨叫还在,但只能算是有气无声了。
五美:今年一年份的膝盖今晚一下都给主子了!大写的服。
黄宁:秦长川!是你让我的主子变成这样的!有朝一日必将千刀万剐你!
黑衣人:肉又快好了,又快好了,这次千万不要再问我啊!
萧之夭剑尖插上烤好的肉第二次递到黑衣人的面前,“你们今晚来了几个人?什么计划?什么目的?能回答你就眨眨眼,不能回答也没关系,我一会儿再问。”
黑衣人小松一口气,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看来这是在考验我的承受力。
我要挺住!
校尉大人都挺住了,我也要挺住。
Kitty:快数数快数数,他不回答的,快喂我快喂我!
“三,二,一!好的,张嘴!”
Kitty张嘴。
可下一刻,萧之夭却把剑尖上的肉硬塞进了黑衣人的嘴里。
黑衣人当即满脸惊恐,每一个毛孔都写明着拒绝。但在不能反抗的情况下依然被塞了满满一嘴。
呕--五美吐了。
吃自己兄弟的肉,这事儿谁受得了。
黑衣人的眼泪哗哗向下淌,精神猝不及防崩得一地渣渣,几乎是瞬间就眨了眨眼。
“混账!你敢!萧之夭,你没人性!”秦跃怒吼。
萧之夭长剑一挥,剑尖上剩下的那点肉飞进了秦跃的嘴里。
自己吃自己的肉?意识到这一点的秦跃当即吐得唏哩哗啦,最后没得吐了,连胃都吓点吐出来。
萧之夭仰望他,“你的人追杀我的时候你问过自己有人性吗?你带人夜闯我家难道还是带着人性来的?是想找我夜下共赏暴雨狂风?秦校尉,你这样双标的严重才叫没人性!”
语气平静,好像是在说跟她完全无关的事实一样。
但秦跃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萧之夭的不屑,唾弃,看他如看渺小的蝼蚁一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这可比活烤他的肉还让他难受多了!
秦跃吐到再吐不出东西了,冲着萧之夭嘶吼,“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贱人!有种你跟我单挑!”
萧之夭眉头一动,重重补刀,“单挑?不是已经挑过了?结果还是你输了!”
视线毫不顾忌地扫过秦跃的胯下,秦跃愣了一下,突然张嘴喷出了漫天的血。
五美担心地给黄宁打眼色:那位不会被活活气死吧?
黄宁却在想:也许现在气死了都会比后面还指不定有什么折磨好过一些。
虽然他们绝对是站在萧之夭这边的,但经过了这一出之后,他们发现竟然对秦跃产生了一点同情。
落到眼前这位姑奶奶手里,他就自求速死吧。
秦跃终于发现在嘴炮这一方面完全无法战胜萧之夭了,他将目标转向了那个正在被移到屋檐下的黑衣人。
“你敢出卖我?你……啊--”
萧之夭一剑削过,秦跃痛吼一声。
接下来只要他发出有意义的字眼,萧之夭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剑,没一会儿吊在半空的秦跃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天上是下雨,他是在下血。
本来到了屋檐下的黑衣人已经在后悔自己没挺住了,正想着是不是要翻供呢。可一看秦跃这样,他不敢了。
如果秦跃死在了这儿,他一样活不了。
倒不如现在伏个软,就凭秦跃的身份,没准他们还有活的可能。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救少主子不惜暂时叛变,主子得理解他啊!
“我说我说!求你放了我家少主子我就说!”
这人也很精,他在为自己留后路。这话的意思就是:少主子你看着,我就是叛变也是为的让你活。
萧之夭冷哼一声,一剑削过秦跃的脚底。因为秦跃一直在随风摇摆,萧之夭角度没控制好,竟是削掉了秦跃半个脚掌。
脚掌掉落,被Kitty扑出吃进嘴里。说喂它吃烤肉,结果只吃了两块,是要饿死它吗?
黑衣人腿一软瘫坐在地,被这一幕吓尿了。
他再不敢耍心思,将一切阴谋和盘托出。
“我们一共六个人,今晚潜进来为的就是要你的命。”
“六个!”可是现场却只有五个。黄宁眸子一缩,“走!”
五美也反应过来,三美跟着走了,留下两美保护萧之夭。
萧之夭又旁敲侧击了一下今天发生在城外的事情,可是黑衣人一无所知。
萧之夭喜忧参办。
喜的是小鱼他们并不是落到了秦跃的手里,忧的是也许就是落到了秦长川的手里。而秦长川可比秦跃不好对付多了。
黄宁很快带着人回来了,“没找到,今晚雨太大,他如果有心逃走的话我们很难发现踪迹。”
萧之夭感觉都要站不住了,没能全抓到不说还让跑了一个,如果那人回到军营报告给秦长川的话,那小鱼他们……
突然眼前一黑萧之夭就要摔倒,黄宁本能地伸手去扶,就在此时一个更快的影子从他眼前划过,将萧之夭稳抱在怀。
萧江灼回来了。
还带回了宋阳和小鱼。
可是没有阿宁。
萧之夭盯住宋阳的眼,“阿宁呢?为什么阿宁没有一起回来?”
宋阳恨恨道,“她死了!我们就当她死了!”
他的脸上是萧之夭从来没见过的愤恨表情,萧之夭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感觉宋阳羞愧的都要自行了断了。
“她把黄哥曾经托她保管的证据交给秦长川了!”
“什么?”五美和黄宁齐齐惊讶出声。
萧之夭也想起黄宁说过他有秦长川当年作假诬陷楚远腾的证据,她一直以为那是黄宁自己保管着的,可听现在这么一说竟是在阿宁那里?
“阿宁怎么会……”黄宁不敢相信。
五美个个失望,他们加入进来本就为的是扳倒秦长川,可如果证据都没了,他们就算进了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了!
萧之夭觉得胃腹一通翻腾,“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让阿宁失望了所以阿宁才……呕--”
话没说完萧之夭就吐在了萧江灼的胸前,人也晕了过去。
“妖儿!”
“主子!”
“嘟嘟--”
现场人和兽都乱成一团。
大夫是被大乔连夜冒着暴雨背进府的。
快七十的老头儿了,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背上就走,吓得脸色都跟胡子一样白了。
到了地儿,把上了脉,这才缓过来。
“啊,没事儿,就是动了胎气了。”
“胎胎胎胎……”萧江灼人生第一次又无师自通了打摆子。
老头儿白胡子一捋,对此相当有经验,“第一次吧,小伙子?放宽心,脉相还算稳,就是有点累着了,多休息就好。十个月后包你有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哎!”萧江灼响亮地应了一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竟是腾空像个孩子一样翻了个跟头,“来人,赏!”
大乔在门外听到后早就备好了,两百两银子捧进来,老头儿这下一点没有被人硬背来的怨气了。这一次赏可赶上他半年收入了。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可是府里的人却像过年一样高兴。
根本不用萧江灼吩咐,五美们迅速把府里的白灯笼换成了红灯笼,严丝丝挺着失血过多的身体煮了一大锅红皮鸡蛋给大家。
美其名曰:去晦气沾喜气。
Kitty不吃鸡蛋都被尤小鱼愣塞了两个。
萧江灼也要来了两个,后来想了想又再要了一个。
嘿嘿,以后是一家三口了,想想都美。
烛光之下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可惜没人看到。
热乎乎的红皮鸡蛋就放在床头,萧之夭翻身时碰着了一下,可能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她竟侧着脸蹭了蹭鸡蛋。
这要是平时萧江灼早就妒嫉得把鸡蛋撇出多远去了,但今天他没有。不仅没有把鸡蛋扔了,还扶着鸡蛋让它们更贴近了萧之夭的脸。
烛光下的萧之夭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浓而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像悄落花头的蝶,轻盈娇美,惹人怜爱。
萧江灼从来都扛不住萧之夭的睡脸,他总会想着让这张脸生动起来,丰富起来,为他展现所有的表情。
他其实最爱看她哭,看她水汪汪着眼睛,抽抽着鼻子,大颗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他总会有一种想死在这样的萧之夭身上的豪情壮志。
但他今天一点渴望都没有。
她肚里有他的孩子了!
他这么些日子不分日夜地辛勤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他骄傲,感恩,对她爱意更深!
他是如此向往家人,她先给了他家,又给了他孩子,这让他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回报她。
他小心翼翼地摸过她的发旋,她的鼻梁,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里面现在有他和她的下一代了,他现在光用看的就觉得浑身暖洋洋地幸福得不得了。
连日来的奔波也不觉得累了,跟人勾心斗角没完没了也不觉得烦了,他又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真好啊!墨姨,啊不,娘,您看到了吗?您没有得到的幸福小妖儿得到了,我得到了,您的外孙也一定会得到!我以命起誓!
萧江灼在萧之夭的额头上印上一吻,一滴泪水落进了萧之夭的发间。
萧之夭对此一无所知,一觉睡到了,天还黑。
意识清醒就先听到了外面的雨声,“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下?”
她有感觉到萧江灼就在身边,她一边问一边睁开了眼,在看到萧江灼就侧支着头看着她时吓了一跳,“怎么了?没睡?一直看着我来?”
萧江灼凑上前印上温柔地一吻,“睡的好吗?”
语气轻柔,目光深情,重点是不含一点欲念。
萧之夭惊悚了,反射性地想,这货又要作什么妖?
“嗯,很好。”她战战兢兢地应。
萧江灼毫无所觉,大手覆上萧之夭的肚子,“肚子疼么?”
肚子为什么要疼?
萧之夭只觉得萧江灼的举止越来越吓人了,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萧江灼摸了两下她的肚子,突然俯身在肚皮上一吻。
萧之夭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一把揪住萧江灼的头发就往外抻,“现在不许你发情啊!我有急事的!”
这货自打开了荤后除非被事情耽误,否则每一夜都在兢兢业业地弘扬着他潜在的肉文男主属性。
但这次真的不行!
她还记得她晕过去前听到的话。
阿宁背叛了她哥,背叛了黄宁,背叛了自己。
“不行,我不信!我要带着秦跃去找秦长川,我要换回阿宁亲自问她!”说着她就要起身下床。
萧江灼怎么可能让她下床。
直接把人拉回来并压在身下,但又小心地以手臂撑着自己不敢让她感受到一点不适。
“你还有心管别人?你先管管自己吧!”
“我自己怎么了?你是说我又晕的事情?放心,那是因为我昨天又用精神力了。不是你说的,用猛了的话可能会晕倒吗?”
“可这次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萧江灼叹一口气,忽然心疼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昨天自己这个当爹的就没反应过来,今天这个当娘的也没任何感知,就这脑袋,生下来的孩子还能聪明嘛。
得,就算是个小傻子自己也喜欢。
“你这里--”他拉着她的手一起贴上她的肚子。
萧之夭莫名,“什么?”
“有我们的孩子了!”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萧之夭也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只感觉自己站在茫茫的大草原中,无所依,无所寻,没有灵魂一般傻站着。
萧江灼勾唇笑得那叫个灿烂,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有优越感了。
昨天的他至少没傻成这样,虽然打了人生的第一次摆子,但总算还有意识。
再看看眼前这个当娘的,还没他表现好呢。
“宝贝儿,娘被你吓傻了哦,你要不要动一下让她感受感受你的存在?”萧江灼对着肚皮说道。
萧之夭一下子惊醒了,“你说什么?你说我肚里有……”
“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天啊!”萧之夭看向自己的肚子,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哭出来。
她也向往拥有家人,可拥有萧江灼和拥有孩子完全不是一个感觉。此刻有了孩子她才真正觉得一切圆满了。
“啊!那他没事吧?”她这才想起自己昨天都做了什么,赶场似的打了好几场,还被秦跃拍中了肩膀吐了血,不会伤到孩子吧?
“你还说!以后不许你再出手!”萧江灼假意轻拍了一下萧之夭的肚皮,“你以后再做危险的动作,我就打儿子屁股!”
“你敢!那是我儿子,坚决拒绝任何形式的家暴!哎不对,谁说一定是儿子了?我就要生女儿!”
“我们先生个儿子。大哥先出来练好一身的本领,才能保护以后的弟弟妹妹啊。”
“女儿就不行了?大姐一样可以保护弟弟妹妹。萧江灼你这是性别歧视我跟你说……”
两个成熟的大人就这么展开了一场幼稚的无意义嘴炮交火。
直到严丝丝拖着受伤的身体通知他们二位吃饭。
“你们不觉得你们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身体问题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妃还没有及笄吧?听大夫说过还没及笄的身体生产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会有些困难。”
严丝丝说的其实很保守,而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太过年轻生孩子而使孩子夭折的比比皆是。
萧江灼立马紧张得坐立难安,“不行,我马上派人送你回盛京,最好能让皇上接你进皇宫。那里有禁卫保护,又有太医院守着,你才会安全。”
没一会儿他又推翻自己,“还是不行,皇宫里更不安全。那在哪里好呢?哪里好呢?”
萧江灼咬着手指原地转圈圈。
差点把萧之夭萌哭。
原来为人父之后他是如此可爱么?
她好像又爱上他了。
“孩儿他爹,我哪都不去,我就在你身边。这样的时候你不陪着宝宝不陪着我的吗?小心孩子出来后不认你当爹!”
“他敢!他敢不认我我就打断他的……啊!我自己掌嘴!拒绝家暴拒绝家暴,我记下了!”萧江灼举手做投降状,又惹来萧之夭一通笑。
从来没有过的开怀大笑,萧江灼看得心软软地,忍不住俯身过去将那笑吻进唇里。
严丝丝:……
要死了要死了!昨晚没被刀捅死今天要被虐死了!
“行了行了,快把口水擦一擦,衣服拉一拉!还吃不吃饭了?还审不审人了?还计不计划了?秦长川可是还活得好好的呢,不先把他弄死的话,还留着他活到小宝贝出生给小宝贝添堵吗?”
严丝丝也是个妙人,明明是十六的年纪,可总有种六十的泼气,发作起来偶尔连萧江灼都不怵。
也正因为她能在萧江灼面前也能自在自处,她才成了唯一一个能正常进出萧江灼和萧之夭卧房的人。
两个人在严大嬷嬷的催促下穿戴整齐,终于走出了卧房门走向餐厅。
平日里只有萧江灼和萧之夭用餐的餐厅内居然人满为患。
大红灯笼挂着,大红蜡烛点着,大桌子上摆满了佳肴美味,大家全都一脸喜气洋洋。
“恭喜王爷王妃,贺喜王爷王妃!”
萧江灼掩饰不住地一脸傻气,“嘿嘿,嘿嘿,同喜同喜,同喜同喜。”
他居然还挨个过去跟道喜的人一一握手,一边握手还一边说着“同喜”。
萧之夭捂脸:丢人啊!除了他们,剩下的都是单身狗,人家同的屁喜。
众单身狗们:呵呵,看在还未出世的小世子的面子上,忍了。
尤小鱼也在列,只是脸上祝福的笑明显没有别人那么真诚。
萧之夭看到了便把他喊过去,“怎么了?回来了不高兴?在怨我昨晚没能及时救你吗?”
“不是,我知道夫子不是故意没及时救我的。”小鱼的目光粘在萧之夭的肚皮上,“外婆说,外婆说……”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喜欢我了!
小鱼到底没敢说出后面的话,但萧之夭一想就明白了。
她拉着小鱼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很期待这个孩子,我想向他介绍小鱼,想让他像小鱼一样能干,想让他跟前跟后喊小鱼哥哥,想让小鱼带着他和我一起画画,一起烤肉,一起练拳。我相信小鱼会是个好哥哥,你说对不对?”
“那……他会喜欢我吗?”小鱼松了口气,但还有点迟疑。
“小鱼这么棒他为什么不喜欢?他不喜欢我们就不跟他好!”萧之夭佯装怒了一下。
尤小鱼终于笑开了花,“我会让他喜欢我的,我可以教他画画,可以教他练拳,还可以把Kitty借他玩。”
扒在门框上的Kitty睁开了一只眼看了看,又闭上了。切,哥是随便跟人玩的么?先生出来看看颜值符不符合标准再说吧。
萧江灼暗暗磨了磨牙:老子的儿子用得着你教画画和练拳?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便发作,只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等儿子生下来就加紧训练。待到实力辗压的那一天,看谁叫谁哥!
这边一派喜气洋洋,城外的军营却是愁云惨淡人人自危。
暴雨出乎意料的大,地势稍微有些低的营帐被水淹了,其中还包括一处粮草库。所有将士不得不半夜起来抢救物资。
更严重的是,校尉大人失踪了,听说将军气得亲手掐死了校尉大人的一个贴身近卫。
因为秦长川自己知道,儿子失踪那肯定是落到了二萧的手里。
“来人,备马,本将军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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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到了一个新段子,我准备后半辈子就靠它活了!
问:什么东西最污?
答:风!
因为风干一切!
《十四以下的请自觉屏蔽深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