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姓王,从他家里出来已近中午了。张清扬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情很沉重。张清扬把林业局破产改革的具体事情对他讲了一遍后,老汉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说:“反正现在的林业局存在和不存在一个样,职工也不常去上班,留着也没啥用了,我只希望领导们能考虑到我们这些老职工……”并且还说,幸亏那天没有听别人的话去政府闹事。
一旁的宋吉兴听到这些后一脸的愤怒,他是主管农林的副县长,下面的主管口子发生了这种事,实在让他在张清扬面前抬不起头。张清扬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宋吉兴,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大家退出来之前,张清扬命令赵金阳留下电话,对老汉说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众人站在小区内四处望了望,然后信步向前走,一旁的宋吉兴愧疚地说:“张书记,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啊……”
张清扬摆摆手:“宋县长,这不怪你,我想你回去以后马上把林业局改革的事情打印成文件,详细说明原因以及好处,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对职工有利,他们还是会支持的!那些去闹事的群众,多半是受到了恶人的煸动……”
宋吉兴点点头:“回去后马上就起草文件,文件出来后我会交给您提意见的……”这话说得十分恭敬。
“好,我看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是回去做工作吧……”正要转身的时候,张清扬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座二层小洋楼,装修得十分华丽,好奇地问道:“那小别墅是怎么回事,不是住宅楼吧?”
“那……那是老姚的家,前几年他自己盖的……”宋吉兴讪讪地说。
张清扬冷冷一笑,说:“好啊,正好,姚局长不是病了嘛,我们就去看看他……”
宋吉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狠下心来二话没说跟在了张清扬的身后。
“哟,好气派的房子啊,职工没工资可发,可是人家局长好像挺有钱的嘛!”贺楚涵站在别墅外扫了一眼,恨恨地说,不禁让她想起了刚才王老汉家的情况。
“金阳,去敲门!”张清扬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了怒火。
赵金阳上前去敲门,里边懒洋洋地传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老崔吧,怎么才来呀……”
说着话,防盗门就被拉开了,是位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妇年,头发烫成了细卷发着亮光,身材肥胖,穿着件富贵的睡衣,可这睡衣穿在她的身上就给人一种老母猪穿旗袍的感觉。
“哎,你谁啊?”见到门口的年轻人不认识,妇女就提高了警惕。
赵金阳被这女人身上的香味熏得直皱眉,捏着鼻子说道:“请问,这是林局长的家吧?”
“是啊,你有事?”
“听说老姚病了,我们过来看看他……”站在后边的宋吉兴说道。
妇女一见是宋吉兴,也没有认真看他身边的人,就笑道:“原来是宋县长啊,他没啥大病,这不在家打麻将呢,要不您来打两圈?”
宋吉兴脸红到脖子根,不敢抬头看张清扬。张清扬闷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推开妇女冲进了屋里。妇女叫了一声,不满地说:“宋县长,你秘书怎么这样啊……”
宋吉兴黑了脸,冷冷地说:“他不是我秘书……”
张清扬进屋一瞧,客厅当中摆了张桌子,几人正在打麻将。坐在左方的姚局长一看冲进来的是张清扬,心中一害怕手上的“红中”掉在了桌子上,慌忙中起身,结巴道:“张……张书记,您……您怎么来了……”
“姚局长,听说你病了,你还‘好’吧?”张清扬故意加重了那个“好”字。
“好……吃了药……好多了……”
张清扬走到近前,望了望桌上的麻将,以及那些百元大钞,再也忍不下去了,一伸手抓住桌布大力一拉掀翻了桌面,麻将散落一地。
“我们回去!”张清扬临离开时狠狠地瞪了姚局长一眼。
姚局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去的路上,张清扬一言不发,可是内心却沉稳下来,在这一轮与郎县长的争斗中,他已经有了对策。到了县委大院,他对宋吉兴说:“马上联系有关人员以最快的时间起草改革文件!”
宋吉兴点点头,他知道年轻的县委副书记终于下了狠心。回到办公室,张清扬对赵金阳说:“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马上写份文件,发到省报!”
“是,我明白了!”赵金阳兴奋地答应下来。
张清扬在办公室里徘徊了好久,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马奔书记,他先把今天的所遇讲了一遍,然后对马奔说:“马书记,现在林业局改革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我看我们应当先对领头人下手,姚局长的这种形为不但为我党干部抹黑,也让群众寒了心,我见意召开临时常委会,讨论撤消姚局长的职务!”
马奔愣住了,他没想到张清扬这次竟然如此失态,如此的硬气,这事如果拿在常委会上讨论,难道他已经有了在票数上胜过郎县长的信心?想了一会儿,马奔缓缓说道:“那就明天上午吧,一会儿我安排人通知,不过关于老姚的问题,我想张书记最好多考虑一下……”
张清扬明白马奔这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所以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后张清扬没有闲着,马上把县委秘书长吴江以及组织部长周宝军叫到办公室说明了情况。当吴江听到姚局长慌称病假在这打麻将时,失控地说道:“我们县里怎么会有这种败类,这……这影响太坏了!”
一旁的组织部长周宝军聪明地问道:“张书记,您是什么意见?”
“我觉得姚局长已经不适合在担任局长的职务了……”张清扬淡淡地说。
“张书记,我们组织部支持您的意见!”周宝军明白了张清扬的意思,马上表态道。
“我也同意!”吴江是倔脾气,点头同意。
送走了两人,张清扬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常务副县长程建设。张清扬去京城时,程建设已经去了上海,只不过比他先回来的。两人先是客套了几句,然后张清扬拐弯抹角地表达了要拿下姚局长的意思。程建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书记,我支持你的意见……”
张清扬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支持自己的票数,算上自己有四票。可是马书记与纪委沈书记还有军分区的政委房大山这三人的意见并不明确。而郎县长在常委会上也有自己的班底,所以现在胜负还不明确。
想了很久,张清扬终于没有信心地拿起电话打给了县长郝楠楠,张清扬只是客气地问问最近合作区的工作情况,并没有说别的。郝楠楠却聪明地主动提出来说:“张书记,我接到马书记的通知,听说明天常委会上要讨论姚局长的渎职问题?”
“是啊,我现在还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意见……”张清扬抹棱两可地说。
郝楠楠明白张清扬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支持郎县长,所以她想了一会儿之后笑道:“张书记,真不巧,明天的常委会我不能参加,我要去延春汇报工作……”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张清扬客气地挂掉电话,心中对郝楠楠满是感激。郝楠楠能做到这点,已经说明她逐渐在向自己靠拢了。现在让她直接反对郎世仁自是不可能,所以她才聪明地选择弃权。
安排好一切的张清扬放心地品了一口茶,悬着的心放下了,现在可以说大局已定。心想郎县长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么自己就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去姚局长的家里,更不会想到发现姚局长慌称病假在家里打麻将。即使他要保住姚局长,也是要担待一些政治风险。更何况自己在这种时刻提出来拿下姚局长,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郎县长,这次您一定要帮我啊,上訪的事情我可是在你的意思下办的,你不能不管我……”捧着电话的姚局长死皮赖脸地缠着郎世仁,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老姚你真混蛋,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低调一些,别让他找到你的把柄,你到是好……不听我劝!”
“郎县长,我也没想到那小子能上我家里来啊……”
“你让我想想吧!”郎世仁狠狠地挂上了电话,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郎世仁气急败坏地坐在那里,本来他很得意地下了一招妙棋,趁张清扬前些日子去京城安排好了一切,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要得到胜利的时候,姚局长竟然撞到了张清扬的枪口上。这样一来,张清扬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消除之前对他的不利影响,把公众的目光吸引到姚局长玩忽职守上。郎世仁不停地吸着烟,恨恨地想难道这一切真是天数吗?
郎世仁知道这次事情白计划了不说,还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不良影响,现在只有希望张清扬能在这件事上妥协了。自己可以完全支持他林业局改革的事情,但是张清扬必需保证留下姚局长,换算一下,这对张清扬而言应该是很合算的。但事情的前提就是他必需要得到马奔强有力的支持。
这么一想,郎世仁拿起电话打给了马奔。马奔笑呵呵地说:“世仁啊,你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正想通知你明天召开临时常委会呢,对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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