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喝了口水,说道:“省长,咱们也别吵,既然这项工作是省纪委在搞,那我们也别多管,就让省纪委来办!”
吾艾肖贝鼻子都气歪了,心说省纪委还不是听你的主意?他扭头看向田小英,问道:“田书记,你这是下定决心让巴干多吉丢人了?”
田小英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丢人的是他自己,不是别人。”
“好,很好……”吾艾肖贝点点头,“我再说一句,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其实吾艾肖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张清扬撕破脸,但是被逼得没办法。巴干多吉是西北政坛的一面旗帜,如果他真的上了报纸那对西北的本地派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觉得张清扬拿巴干多吉没办法,查不到其它问题,才出此下策。
“我们给他的机会不少了,不是我一个人说,省里的干部都清楚,巴干多吉的眼中……恐怕只有您省长一个人!”马成龙也来了劲。
吾艾肖贝都想破口大骂了,他没料到张清扬会使用这么阴险的招术。他说:“有问题就查,除非能找到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否则……”
“他不听省委的指示,不听班子同志的意见,不搞发展……这些都是问题!”张清扬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好,我保留意见!”吾艾肖贝甩袖而出。
“不像话!”张清扬气得拍了桌子,“吾艾肖贝,你给我站住!”
吾艾肖贝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直接走了出去。众人面面相怯,没料到会议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书记,那个……您消消气,吾艾省长性格直,那个……”阿布爱德江从旁“劝说”。
“散会吧!”张清扬阴沉着脸说道。
众人见张书记脸色不好,也都不敢多说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吾艾肖贝离开并非是气的,他还不至于被气成这样,这是一种态度。
像今天这种会议,如果他不离开,就只能认可张清扬的意见,那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但是他要留下反对又没用,那留下干什么,传出去不是影响他的威信吗?
特别是如果巴干多吉知道了,省长为了自己和张书记吵架把甩门而出,他会很感动,这就像刘备摔儿子收买人心一样。
张清扬把一次很普通的办公总结大会开成了常委会,但会议的形式还属于办公会议的范畴,这就等于其它常委没有表决权。
既然是总结大会,那么能够做出总结的只有张书记,别人只有聆听的份,这是张清扬的聪明所在。
如果要在常委会上提出对巴干多吉的批评,从现在的常委分布来看,顶多是五五开。虽然表面上看,会议上大多数常委都不说话,但其中有几位是吾艾肖贝的铁杆支持者,他们不愿意开口,那是受了吾艾肖贝的指示,免得和张清扬发生直接的碰撞。
会场内的常委陆续离开了,马成龙本想留下来同张书记沟通一下,可是看了眼田小英,发现她没动地方,也就聪明地想离开了。
等人都离开后,田小英微笑道:“没想到会这样……”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张清扬叹息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田小英点点头,说道:“下面就看我的了!”
“不要直接拿巴干多吉下手,”张清扬提醒道:“还是要针对盘门县那个案子,经这么一折腾,巴干多吉肯定着急。”
“我明白,您这是敲山振虎……”
……
吾艾肖贝回到办公室就不生气了,他大脑飞速运转着,研究着处理办法。没多久司马阿木就跟了过来,刚进门就说:“我就说巴干多吉不是好折腾!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他的用意是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不支持他的改革,所以点名批评巴干多吉……”吾艾肖贝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后拍了下大腿,说道:“不对,这不是他的真正用意!”
“难道……难道要完全拿掉?”
“不是不可能啊!我需要给他提个醒,让他擦干净屁股!”吾艾肖贝满脸担忧。
总结大会之后,省府两院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按照张清扬的指示,白世杰和江小米把会议内容整理了一下,随后把本次会议的指示精神发往各地。
当然,一二把手吵架的事是不能公布出来的。但是无风不起浪,就在会议的第二天,张清扬和吾艾肖贝吵架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各办公室的人员私底下议论纷纷,都觉得西北要变天了。
田小英的动作也很迅速,在宣传部的支持下,在省报上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版面,宣传党风民主建设的实施情况,巴干多吉很不巧地榜上有名,成为了一第一个被抓的典型反面教材。
巴干多吉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反而让过去没人关注的省报大卖。省报指名道姓批评一位地方大员,还是西北省曾经最威风、资历最老的地区一把手,这太有新鲜感了。上到正府官员,下到基层百姓,巴干多吉成为了西北的笑料,更是人们说闲话时的谈资。
与此同时,省纪委书记田小英带队进入沙园市盘门县,对盘门县县委书记隆多山的案子进行重新调查。
隆多山就是那个被张清扬堵在办公室里打地主的县委书记,当初张清扬路过盘门,正赶上雪灾,结果在基层一看,县里没有任何的举动措施。后来又发现原本设计成抗八级地震的房子结果被一雪大雪就压倒了。
这些房子是省正府实施‘定居兴牧’工程时所建,大部分经费由省正府承担,牧民只需要拿出三分之一就能住上新房子。
这个“定居兴牧”工程是这几年吾艾肖贝为数不多的政绩之一,当年搞得有声有色。
而盘门县县委书记隆多山在这个项目当中存在很多问题,当时张清扬就让田小英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不但盘门县有问题,各地在实施这个项目当中都存在不少问题。
当时张清扬初到西北,不想把事态扩大,就让田小英暂时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最后只处理了隆多山。
除了少数几个人了解实情,外人都不知道张清扬已经发现这个项目存在严重违纪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他当时就认定这或许是自己的一把利器,一直到现在终于有了揭开的机会。
现在沙园的巴干多吉明目张胆和张清扬对着干,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立威。如果能顺着“定居兴牧”工程的线索发现巴干多吉的其它违法行为,那就可以把他拿下了。
张清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省纪委的这份报告,嘴角挂着笑容,白世杰坐在他的对面,说道:“这下够巴干多吉喝一壶的了!”
张清扬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要是他,你怎么干?”
白世杰笑了笑,说:“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主动承认错误,先度过眼前的危险期再说。现在人人都知道省委要拿他开刀,难道他不懂吗?”
“那你觉得他会承认错误吗?”张清扬眯着眼睛问道。
白世杰摇摇头,说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自负,他之所以有威信,就是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之前有一些省委的领导也批评过他,不过他仍然我行我素……正因为如此,一些干部才觉得没有人敢动他,所以……我估计他这次不但不会承认错误,还会变本加厉!”
张清扬点点头,说道:“你是说他还不会支持省委的十项改革?”
“别的我不敢说,就这个城市文化中心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搞的!他知道因为这个事……得罪了省委,所以要死扛!这样才能显得出他的厉害!”
“呵呵……”张清扬笑了笑,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不……更给了我收拾他的机会?”
“这种人不除,工作不好搞啊!”白世杰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干部有个性,有脾气,不完全听从上级的领导,这不算错误。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要收拾他,”
张清扬认真地解释道:“老白,我对他不满是因为他限制了沙园的发展。沙园是比较大的城市,可是这几年经济发展没有任何起色,巴干多吉不懂经济也就算了,也不让别人搞,这就太过分了!他在沙园坐阵完全是为了自己的那帮弟兄,拉帮结派,这是我最反感的!”
“是啊!”白世杰心里一阵感动,张书记能和自己说这些,可见多么信任自己,只听他说:“过两天我再调查一下,看看各地的反应,这次巴干多吉已经上报了,其它干部要是聪明就应该有所收敛了。”
“希望吧!”张清扬点点头。
“最关键的还是哈木……”白世杰看向张清扬,说:“哈木的城市文化中心并没有开建,别看地点选好了,可是市正府还没有修建的意思。我从侧面打听了一下,他们说要等一等,现在没有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