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儿身患有毒,为防传染,按孙远的意思就在七王府后院,在靠近竹林附近的火化了。
对此,端木亦元是不管的,甚至为显仁义,把林絮儿被追封成了贵妃,一起按照贵妃仪制入葬。
对林絮儿而言,除了她留下的孩子,这个世上基本已经找不出她的痕迹。
林絮儿入葬后,迟静言带着孩子去给她磕了几个头,算是替襁褓里的孩子尽点孝心,也算是让她九泉之下有知,孩子她已经争取到放在她身边抚养。
林絮儿的墓前,端木亦尘也去了,他对林絮儿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是把她当成亲生的妹妹来看。
离开时,忽然起风了,端木亦尘怕迟静言和怀中的孩子被风吹到,连忙把外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迟静言看端木亦尘把外衣脱下来,一下子就急了,“我不冷,你快把衣服穿上!”
端木亦尘笑着揽上迟静言,“言儿,像这样靠在一起,我就不冷了。”
迟静言是拿这样孩子气的端木亦尘完全没有办法,她怀抱着孩子,又依偎在端木亦尘怀里,这样的美好安静的时刻,迟静言恨不得时间就此静止。
身边多了个孩子,把迟静言安排好的计划,全盘打乱,不得不重新开始规划。
黄昏时,谢林回来了,迟静言交给他的任务,不负重任,顺利完成。
迟延森从谢林口中得知是迟静言的意思,已经出动,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对女人心理的了解后的对症下药,要不了多久,袁茵就会去谢丹丹那里。
谢林在回自己住所的路上,听到七王府里的人议论才知道他离开的这点时间,七王府发生了这么多事。
话又说回来,迟静言这趟穿越,真是劳心劳累,不仅自己有很多事要处理,不是她的事,她也要操心。
有些事能等,有些事却是刻不容缓,迟静言必须要和端木亦尘去夜国前,把它解决了。
她交代给谢林的任务,就和升平有关,她预计这趟夜国之行,时间会比较长,有些事,肯定要在走之前尽她的力去解决掉。
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就没有不爱衣服和首饰的,迟静言也是从谢丹丹衣庄里悬挂的琳琅满目的衣服中,得到的灵感。
既然已经肯定袁茵是妓女,想从她口中套出更多话就要简单多了。
话锋一转,迟静言在七王府坐等迟延森的消息时,迟延森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直奔迟府而去。
亏得他这迟家二公子以前的二十多年浪荡惯了,对他十天半个月不出现,迟府的任何一个人也没人觉得奇怪。
反而是他在黄昏时分大模大样走进迟府,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表现了意外,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吗?要不然迟二公子怎么会在黄昏时分回来,这太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了。
以往日落西山,华灯初上,正是迟二公子出门猎艳时。
迟二公子从来不惧怕被任何人打量,走进迟府后,大模大样地直奔迟大公子的院子而去。
刚走进花园,就听到下人们在小声议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由愣住了。
他没听错吧,升平那丫头居然点了很多小倌送到迟府来?
这也不像她的风格啊,难道说人是会变的。
大步上前,把正说是非的下人一把抓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下人看到抓住他的人是迟二少爷,当即打了个哆嗦,口齿不清地喊了他一声,“二……二少爷!”
从下人的反应足以看得出,诺大的迟府,真正让下人们害怕的不是迟家的一家之主迟刚,而是眼前这位迟家二少爷。
迟延森一回到迟府,就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看下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当即不耐烦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下人哪有那个胆啊,战战兢兢,就是不敢开口说话,按迟府的规矩,有下人胆敢背后议论主子是非的,是一概要被打上五十大板,然后驱赶出府。
迟延森又不是笨蛋,从下人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错,一把松开那个下人,加快脚步朝迟延庭的院子走去。
升平虽然吓唬过他,毕竟是他曾经的心动过的人,哪怕时间过去那么久,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再加上他知道迟静言的意思,更是决定要帮升平一把。
不就是个横插一脚的女人吗?在他看来,解决起来根本不是任何问题。
他本想按照他以前的经验来对付袁茵,迟静言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让谢林告诉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按她说的做。
是迟静言挖掘了他的潜能,也让他继第一桶金后,又收获了很多桶金,甚至已经受到很多读者的追捧。
这种追捧,被读者称为森森大大的感觉,只有当事者最有发言权,文采很好的迟延森想了很久,才把那种感觉形容成为飘飘欲仙。
当然,这种飘飘的欲仙的感觉是精神上的,和曾经他在做种马时感官愉悦是完全不一样的。
即将要走进迟延庭院子时,迟延森还特地顿下脚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弄了弄头发,觉得现在的形象和他以前那个浪荡不羁的迟二公子差不多,这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一只脚刚跨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如黄莺一样清脆的歌声。
这声音传到迟延森耳朵里,他越发肯定那个叫袁茵的就是青楼女子,不管是她的唱腔,还是曲调的旋律,都是他曾经去过的某个地方的青楼特有的。
曾经滥情的弊端也出来了,他肯定是在哪家青楼听过,却绞尽脑汁地想不起到底是在哪个地方的哪家青楼听过。
想不起这些事,对他这次回迟府所要做的事,也没什么直接影响,他完全要按迟静言的意思去做每一件。
迟延森绝对是个欠揍的主,摇摆着身子大模大样地走进房间,看了看袁茵,把视线定在迟延庭身上,也不知道是真惊讶还是假吃惊,反正做出的表情是张大嘴,瞪圆眼。
那嘴大得足可以塞入一整个鸡蛋那么大。
迟延庭对迟延森这个弟弟,虽没热络过,却也没有刻意的去冷淡,唯独这一次,看到他震惊地样子,不由得蹙紧眉,斜睨着他,口气不悦道:“怎么了?”
“大哥……”迟延森猛地闭上嘴,看着迟延庭满脸赔笑,“没什么,就是弟弟我觉得你的变化好大,以前你可从来不喜欢这些曲调,还有……”
后面的话,他像是因为害怕迟延庭这才没有说出口,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在袁茵身上打转。
袁茵从看到迟延森的第一眼,就感觉到莫名的害怕,这种害怕,不是怕被他打或者骂,而是怕被他看穿什么,毕竟要说起在风月方面的经验,还真没几个人能超越迟延森。
迟延庭能感觉到袁茵害怕迟延森,在男女方面,他毕竟单纯的和张白纸差不多,以为是他这个顽劣的弟弟用眼神对袁茵做了什么,脚步微动,他已经站到离迟延森只有一寸远的地方。
他站得真好,身形高大,刚好阻断了迟延森和袁茵。
迟延森撇撇嘴,心里暗道,他曾经的风流,除了自诩的那一小部分,很多都是别人对他的真实评价;和他的风流一样,他大哥在男女方面的木讷,也是很多人背地里对他的评价。
继续这样木讷下去可真不行,要不然,那么美好的姻缘,非要被他自己毁了不可。
迟延庭把迟延森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管迟延森再怎么荒诞不羁,从来没有想揍他,此时此刻,看到他撇嘴的动作,忽然很想狠狠的给他一拳头。
他以为他想揍迟延森,是因为撇嘴表示他对袁茵的不屑,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当时想揍迟延森,只是因为他戳到了他心底最害怕的地方。
那一个撇嘴,似乎是在嘲讽他鱼目混珠,把草当了宝,本该是被他放在掌心如珠如玉的人却弃之如敝屣。
迟延森多精明的人,已经从迟延庭太阳穴爆起的青筋察觉到了危险。
他现在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不管是他觉得英俊无比的脸,还是他自认强健的体魄,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经过杨再冰的教育,他俨然已经提前进入妻管严的模式。
也就因为迟延森的痛改前非,京城妓院的生意曾一度低迷到谷底,更是碎了很多深闺少女的芳心。
他现在是有杨再冰一人足矣,其他女人怎么伤心难过,都和他没太大关系。
“大哥!”为免真被迟延庭打到,回去后不好和杨再冰交代,迟延森朝边上跳了一大步。
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大安全,瞅着迟延庭又调整自己的脚步,等和迟延庭站在同一条线上,又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这才开口,“我来找你,是有件很小的事想求你。”
为了表示他来找迟延庭真的只是为了一件很小的事,迟延森抬起手,用小拇指小小的比划了下。
迟延庭淡淡地看着他,“什么事?”
这个在他看来,只是同父非同母的弟弟,来找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事。
迟延森抬起衣袖给迟延庭看了看,“大哥,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未婚妻,也就是你未来的弟媳妇看上了……”
他说出谢丹丹衣庄的名字,“定金已经付了,就等今天去拿衣服,哪想到,我今天去拿衣服时才知道,那衣庄里的衣服都被我那没过门的嫂子给买了,弟弟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就来找大哥帮个小忙。”
“衣服是管家收的,你直接去问他拿就行了。”迟延庭显然不愿意为了这样的小事和迟延森多浪费口舌,直接就想把他打发走。
迟延森既然来了,哪有那么好容易被打发的,眼珠只转了半圈,就有了主意,“大哥,衣服可是未来大嫂的,大嫂的身份又是公主,你太看得起你弟弟我了,我可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啊。”
话虽是说着害怕,却没一点因为害怕而退缩的样子。
迟延庭虽跟着迟刚常年在外征战,对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也知道那么一点,除了喜欢混在风雨场所,也是绝对的口是心非。
他知道今天他要拿不走未婚妻看上的衣服,肯定懒在他这里不会走。
迟延庭是真拿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惹是非的迟延森没有办法,让他去把管家迟江叫到他这里。
迟江听说迟延庭叫他,来的速度自然格外的快,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这辈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的事,就是他最重要的事。
袁茵本想趁着迟延森去叫迟刚的机会躲起来,想了想,改变了主意,遇到这么点小事就逃避,那还怎么朝迟少夫人的宝座更近。
迟江跟着迟延森进屋时,袁茵正在替迟延庭倒茶。
迟江看在眼里,心里无声的冷嗤,这个女人,还真拎不清自己是什么货色,什么出身,居然妄想着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他的儿子那么的优秀,唯公主才能和他匹配。
邱氏的忽然去世,让他伤透了心,差点忘了迟延庭身边还有个这么讨厌的女人,有些人晚处理,不如早处理。
迟江看着袁茵,心里已经开始飞快想办法。
袁茵也聪明,更清楚她现在在迟府的处境,迟延庭虽说对她很好,那种好,太没保障了,一旦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怕翻脸无情起来比翻书还要快;
迟刚虽一次都没找过她,有韩蓝羽的枕头风在,估计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至于迟府的下人们,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其实背地里都看不起她,这些她都知道,隐忍,只为了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
迟江听迟延庭说是带迟延森去库房找衣服,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而是小声提醒迟延庭,“大少爷,那可是升平公主的衣服。”
带着对袁茵的偏见,他觉得肯定是袁茵怂恿迟延庭那样做的,抬起眼睛时,狠狠朝袁茵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