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内,赵昕亲自给两个儿子喂了汤药,汤药的效果不错,服下不到半个时辰,两位小皇子的病情稍微有点好转,但并没有脱离危险,是死是活都还是未知数。
“官家!景泽怎么样了?”
“官家!景平怎么样了?”
赵昕刚走出来,还没沐浴更衣,高滔滔和夏若娇就走上前来焦急的问道。
“站住!朕不是说了吗?朕没沐浴更衣后,不要靠近朕!”
赵昕得过天花,终身免疫,所以他才亲自给两个儿子喂药,但高滔滔和夏若娇都没得过,天花这种病毒可是能够通过衣物传播的。
二人忙停下了脚步,眼里却透露着牵挂和担心。
“你们二人放心好了,景泽和景平刚刚服下汤药,气息有所缓和,暂时无忧了!”
赵昕给二人吃了一记定心丸。
......
浴室内,赵昕躺在浴池内,心情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两个儿子染上天花,命在旦夕,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在赵昕有限的知识储备中,他知道天花是最古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之一,传染性强,病情重,没有患过天花或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均能被感染,而且死亡率很高。
天花病毒与古代的人而言,它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沐浴更衣完毕后,赵昕来到了太庙。
他看了一眼宋朝的几位皇帝,而后虔诚的跪下。
“列祖列宗再上!若你们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两位皇子转危为安!不孝子孙赵宗亮求你们了!”
......
人一旦患病了,就希望神医出现,可有的时候,即便是神医也救不了。
重华宫内,赵昕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二皇子,他的心如同刀割一样的疼。
“景平!你睁开眼睛看看爹爹啊?你前天不是爹爹,让爹爹给你讲葫芦娃的故事吗?你真开眼睛看看爹爹,爹爹这就给你讲好不好......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老爷爷在山里发现了一棵葫芦籽......”
然而直到赵昕讲完,他怀抱里的二皇子还是没能醒过来。
“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朕是皇帝啊!朕是穿越者啊!可为什么,朕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何意义啊?”
赵昕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看着悄无声息地儿子,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为一个穿越者的挫败感,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景平!娘来了!”
夏若娇得到消息后,什么都顾不上了,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
“给朕拦住华妃!”
赵昕强忍住内心的悲伤,朝着不远处的宫女们命令到。
几名宫女忙上前拦住死死地拦住想要进来的夏若娇。
“官家!你就让臣妾见景平最后一面吧!臣妾求求你了!”
夏若娇见挣脱不掉,忙跪下使劲得给赵昕磕头,连头磕破了都不从察觉。
“爱妃!我们的儿子走了,他是在朕的怀抱里走的,朕的怀抱很温暖,他走得很......”
赵昕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的咽喉已经如鲠在侧般的难受。
内侍任守忠带着两个内侍抬着一顶很小的棺材走了进来。
“官家!让二皇子入土为安吧!”
任守忠低沉的话在赵昕耳边响起。
赵昕来到床榻前,看了一眼了无生息的儿子,他用手摸了摸他稚嫩的小脸。
“景平!你的样子!你就安心的去吧!天堂很美好,若是没有故事听的话,爹爹明儿个就给你送去!你若是收到了,就托梦给爹爹可好?”
赵昕任由眼泪刮花了眼眶,他小心翼翼地将二皇子抱起,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似乎都抬不起脚来,良久,他才来到任守忠面前,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棺材,却怎么也不肯舍得放手。
“官家!杂家来吧!”
任守忠从赵昕怀里接过小皇子,将其放在了狭小的棺材内。
“官家!景平好歹是臣妾身上的一块肉,求求你!让臣妾看一眼吧!求求你了!”
夏若娇发钗散乱,泣不成声的说道。
“儿是娘的心疼肉,任总管,让华妃远远的看一眼吧!”
赵昕掩面说道。
夏若娇一步一趔趄的来至棺材处,看了一眼躺在里面的儿子,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景平!娘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好不好?”
夏若娇凄苦的念叨着。
“娘娘请节哀!时候不早了!让二皇子早点上路吧!”
任守忠拜道。
“不!让我再一看一眼!就一眼成吗?”
夏若娇拦在棺材面前,不让人离去。
“爱妃!朕知道你心痛!朕又何尝不是呢?”
赵昕将夏若娇揽在怀里,任守忠这才吩咐两个内侍抬着棺材前去安葬了。
“都怪你!景平才那么小,你就让他肚自住在这重华宫!若是由臣妾养着,何至于今日啊!”
夏若娇忽然用力地锤打着赵昕的胸口。
“爱妃!都是朕的错!”
赵昕任由夏若娇在他的怀里发泄着。
赵昕起初让皇子搬到重华宫,是希望他们能早点独立,可没想到眼下,竟然天人相隔,难道他真的错了。
良久,夏若娇忽然挣脱了赵昕的怀抱,趔趄的往外走去,口里喃喃的说道:“景平,地下冷,为娘这就来陪你!”
还未至门口,便昏倒在地。
“太医!”
赵昕见此赶忙上前将其抱起。
......
偏殿内,夏若娇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一位女医官正在给她把脉,而赵昕正在不远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华妃怎么样了?”
女医官刚把完脉后,赵昕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官家!娘娘是因小皇子病逝,哀思过痛导致昏厥!然而奴家刚给娘娘把脉后,发现娘娘已有身孕在身,眼下这种情况,娘娘实在是不能再哀思过度了,若是娘娘依然从小皇子逝去的痛苦中走不出来的话,奴家怕......”
女医官欲言又止的说道。
“怕什么?快说!”
赵昕急切的问道。
“奴家怕不但孩子保不住,娘娘也会有生命危险!”
女医官跪下急声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昕摆了摆手。
赵昕来至床前,看着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夏若娇说道:“若娇!你听见了没?你肚子里又有了朕的骨肉了!朕想定然是景平在天有灵,不忍你孤苦无依,特又赐了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替他陪伴你!”
“官家!景平没了,臣妾的心也......”
良久,夏若娇方才依偎在赵昕的怀里,大声的哭诉道。
“若娇!你要把身子养好!”
......
赵昕劝慰了良久,亲眼看着夏若娇睡去,他方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来至殿外。
一轮残月孤独的挂在天空中。
“才能辨别东西位,未解分明管带身。自食自眠犹未得,九重泉路托何人!”
赵昕此时才能切身的体会到丧子之痛是何种痛苦了。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噗!”
赵昕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而后身体笔直的朝后倒去。
“哎呦喂!官家!”
梁怀吉赶忙上前搀扶着身子往后仰的赵昕。
“官家!来人啊!快传太医!”
......
作者:这章有点毒!我自己把自己写的如鲠在侧,难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