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紫宁起了个大早,她醒来的时候,傅言深还在睡,她悄悄拿开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没想到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了窗外一眼,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说着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
沈紫宁扑在他胸膛上,脸颊顿时红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却不让,咕哝着,“陪我再睡一会儿。”
沈紫宁没办法,只得陪他继续睡,可她醒了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他。
男人闭着眼睛,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和下来,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可一旦睁开眼睛,整个人的气场就全部变了,凌厉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始终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美容院外面,他坐在车里,遥遥看着她。仅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亲密的同枕而眠。
傅言深睁开眼睛,挑眉看着她,“睡不着么?那我们做点能让你睡着的事。”
说罢,他翻身压在她身上,薄唇吻了上去,沈紫宁急得直嚷嚷,“我还没刷牙……”
“我不嫌弃。”
“我嫌弃……唔……”沈紫宁被他以吻封缄,她睁大眼睛,象征性的抗拒了一下,就闭上眼睛,接受他如狂风暴雨般的吻。
男人在清晨果然不能撩拨,沈紫宁最后被他折腾得气都喘不过来。
傅言深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肩上,调笑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身上。”
沈紫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下傅言深算是达到目的了,因为她累得直想睡觉。
等她再度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她转头,就看见站在窗户前,背影凝重的傅言深,他压低声音在讲电话,“名单我已经看见了,你继续查,看看这些年,他们谁和老头子走得最近。”
他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他转过头来,看见沈紫宁已经坐起来,他又说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他快步走到床边,神情有些紧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你还没去上班么?”沈紫宁缩在被子里,被子下面她一丝不挂,不想被他看见,怪难为情的。
“嗯,今天不去上班,我们去约会。”傅言深任性道。
沈紫宁诧异地看着他,他这样的工作狂,提出不上班要去约会,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可是我……”
“我给阿壮打了电话,你以后就是老板娘了,怕他做啥。”傅言深笑眯眯地看着她,他家女人事业心这么强,他赚的钱给谁花?
沈紫宁脸颊微微发烫,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算不算是恃宠而骄?”
“算,不过我乐意。”傅言深起身,去衣帽间给她拿衣服,她在这里留宿的次数多了,傅言深自动自发的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全是世界顶级大牌最新款的冬装。
不一会儿,他从衣帽间里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套搭配好的衣服,里面是一条玫红色冬裙,外面一件白色高腰羽绒服,羽绒服后面有独特的轻纱,十分漂亮。
他把衣服放在床上,挑眉看着她,“需要小的服侍你穿衣服么?”
沈紫宁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先出去吧,我马上下来。”
傅言深倒没有勉强她,转身出去了。
沈紫宁爬起来,身体里涌过一股暖流,她的脸色立即变得怪异,想起早上他们又没有做措施,她要不要去买药避一下?
上次大姨妈延迟了几天,她天天胆战心惊,这次万一中了怎么办?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下楼,李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餐,傅言深在客厅里看新闻。她听到关键词傅氏和恩南集团,然后傅言深就关了电视,起身迎向她。
修身的冬裙将她的身材衬得格外纤细,腰身不盈一握,显得腿特别长。
他垂眸看着她的双腿,想起这双腿圈在他腰上,他浑身的血液又开始逆流了。他不是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在遇到她之前,他可以说对这方面的事完全冷感。
甚至还需要去找霍清恒咨询,看看是不是他心理原因。
直到遇到她,他就不药而愈,看见她,就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
有时候她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都能撩拨他,他想,他是真的中了她的毒了。
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漂亮。”
沈紫宁羞涩地垂下眸,谦虚道:“是衣服漂亮。”
“人更漂亮。”傅言深又说。
沈紫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盈盈地看着她,她顿时不好意思了,她拉了拉他的手,“去吃饭吧,我饿了。”
“好。”
吃完饭,傅言深开车载沈紫宁去约会,傅言深这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不知道约会是什么样子,车上,他问沈紫宁,“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沈紫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你呢?”
傅言深也摇头,“要不你上百度搜一下,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沈紫宁闷笑起来,傅言深挑了挑眉,“笑什么?”
“我笑你这样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居然也知道百度。”沈紫宁边拿出手机搜周边,边笑道。
傅言深轻笑道:“我是日理万机,但是不闭目耳塞,何况这样的搜索引擎,恐怕小学生都知道。”
“说得也是。”沈紫宁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刷手机,她刷到一条最新资讯,是说博物馆里最近在展览世界知名建筑的设计图,她兴致勃勃道:“我们去博物馆吧。”
傅言深瞧她兴奋的模样,“你确定我们第一次约会去博物馆?而不是水族馆海洋公园这样浪漫的地方?”
沈紫宁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说:“你看你看,博物馆在展览设计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正好去学习一下别人设计中的精妙之处。”
傅言深摇了摇头,连约会都不忘学习的,他的女人一定是学霸。
他只得在前方路口右转,往博物馆驶去。
四十分钟后,傅言深将车停在博物馆对面商厦的停车场里,然后和沈紫宁手牵手过马路,走进博物馆。
博物馆需要购买门票,傅言深去买门票,沈紫宁则在在门口看展览简介。傅言深买了票回来,门口已经没有沈紫宁的身影了。
他的心猛地提起来,四周寻找,都没有找到沈紫宁,他连忙拿出手机,边给她打电话,边到处找。刚才还在这里,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傅言深从来没有这么慌张,明知道她那么大的人不会丢,他就是很慌张,那股心慌就好像他再也找不回她。
没人接电话,他将手机揣回西裤口袋里,抓住路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个子这么高,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没有,没见过。”
傅言深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说没有见过,他急得满头大汗。
好好的人怎么会丢了?
他拿起手机,又打了过去,这次熟悉的手机铃声在他身后响起,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沈紫宁就站在他身后,一手端着一杯热饮。
他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他声音还带着惶恐,“你去哪里了,你吓死我了。”
沈紫宁一手捧着一杯热饮,不敢回抱他,怕弄脏他的衣服。她感觉到他的紧张,她连忙道:“我就是去买杯饮料,你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
傅言深气得半死,他放开她,恶狠狠地瞪着她,低声吼道:“我不是让你站在那里别动,你瞎跑什么,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沈紫宁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可是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丢的,你安啦安啦。”
傅言深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上下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还在生气。
沈紫宁没办法,只好贴过去,双手没空,她就用脑袋蹭他的肩,他的脖子,撒娇道:“对不起啦,我下次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再乱跑了,好啦,别生气了,生气会变老哦。”
傅言深拿她没办法,脸色和缓下来,他恶狠狠的警告,“下次你再敢乱跑,就不带你出来约会了。”
“是是是,陛下说得是,现在不生气了?”沈紫宁卖乖地踮起脚尖蹭他的脸,被他嫌弃的推开,转身大步朝博物馆里走去。
沈紫宁知道他气还没消,连忙追上去,紧紧跟在他身边,做个忠心的小跟班。
傅言深瞧她屁颠屁颠的样子,终于还是气消了,拿走了一杯热饮。沈紫宁的手解放出来,顺势挽着他的手臂。
见他看过来,她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得到一个冷脸加冷哼,她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乐呵的,“我知道你很在乎我,怕我丢了,我很开心。但是傅言深,我的心在你这里,不管我走多远,只要你还在原地等我,我都会回来。”
傅言深心底震撼不已,他抿着唇不说话,听她又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个不管不顾绵长的吻。
直到两人呼吸都不畅通了,傅言深才放开她,他垂眸看着她,道:“宁宁,你记住你说的话,只要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嗯。”沈紫宁用力点了点头。
傅言深安了心,牵着她的手往博物馆里面走去。博物馆展览的都是近现代的设计图,那些名扬海内外的建筑设计图,实在是精妙。
沈紫宁从头看到尾,实在对设计者充满了敬佩,她一直在惊叹惊叹惊叹,嘴巴都合不拢了。
傅言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微张的嘴,恨不得伸手将她的嘴给合上,有这么惊讶么,她设计的比这好几百倍。
好吧,傅总就是这么护短,反正自家女人画的一坨屎,在他眼里都是非常珍贵且有收藏价值的。
博物馆里除了这些设计图,还陈列着一些书画展览。两人来都来了,见时间还早,就到处逛逛,沈紫宁说:“我爸爸有一副字画被收进来了,好像是二十几年前的作品。”
傅言深目光闪了闪,“是么?”
“嗯,我们过去看看。”沈紫宁拽着傅言深的手,往书画展览区走去。
书画展览区域很大,有年代久远的画作,也有新锐书画家的代表作,他们一直看过去,有油彩浓重的水彩画,也有清雅朴素的水墨画。
每一幅画作都是作者们精心绘制的,意义深远。
走到展厅正中,那里挂着一幅书法画,沈紫宁拉着傅言深走过去,兴奋道:“傅言深,这就是我爸写的,怎么样,大气磅礴吧。”
沈紫宁那一脸都是对父亲的崇拜。
傅言深抬头欣赏着这幅字,字是好字,下笔若有神,一个大大的忍字,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真谛。他的目光向下移,落在尾端的签名上。
“沈岩?”
沈紫宁点了点头,“我爸以前叫沈岩,后来说是这个名字不太好,太硬朗,就改成了沈哲。”
傅言深垂在身侧的手忽然紧握成拳,黑眸里波涛汹涌,沈岩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除了在昨晚的邮件上看见过,他还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转头看向沈紫宁,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洞穿。
沈紫宁望着他,瞧他突然变了的脸色,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傅言深,怎么啦,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傅言深心里十分复杂,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可他不想吓到她,尤其是在还没有弄清事情真相前,他不想让她跟着他一起痛苦。
他敛了敛心绪,移开视线,落在那幅墨宝上,“没事,没事。”
沈紫宁狐疑地看着他,他说没事,但是脸色却不太好,“你真的没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傅言深点了点头,也不想再留在这里。
两人离开博物馆,回程的途中,傅言深一直很沉默。沈紫宁担心地望着他,“傅言深,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言深偏头看她,瞧她一脸担忧的模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我没事,别担心。”
“你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或许我帮不了你,也提不了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但是我会是一个忠实的听众。”沈紫宁回握住他的手。
开始还好好的,看了她父亲的字画时,他突然就变了脸色,为什么呢?难道那幅字上有什么玄机?
傅言深送沈紫宁回家,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沈紫宁解开安全带,问傅言深,“真的不上去坐坐?”
上次妈妈说让他来家里吃饭,结果第二天他有紧急事务出差了,那顿饭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去吃。
傅言深心情复杂,他摇了摇头,“不了,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快上去吧,我看见你上去了再走。”
沈紫宁难掩失望,她倾身抱了抱他,“不要太忙,注意身体,开车小心,记得给我打电话。”
傅言深点了点头,沈紫宁松开他,等了几秒钟,见他没有反应,她才推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她转身往单元楼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他,见傅言深也正看着她。
多么奇怪,以前每一次他送她回家,她都没有这样依依不舍,可今天,她却觉得,这一别,他们似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沈紫宁回到家,打开窗户朝楼下看,看见傅言深的车还停在楼下。她想都没想,转身冲出了家门。
等她冲到楼下,停在那里的宾利欧陆已经不见了,她怔怔地站在巷子前,寒风扑过来,冷得她直哆嗦。
……
傅言深回到公司,秘书拿着刚调查的结果进来,傅言深脱下大衣搭在沙发背上,并没有伸手去接调查资料。
“傅总,需要我念出来吗?”秘书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只得这样问道。
傅言深双手死死扣着沙发背,半晌,他声音沙哑道:“不用了,你放在桌上,我待会儿再看。还有,你去通知高层,十分钟后开会。”
秘书连忙将调查资料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出去通知了。
傅言深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他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根本安抚不了他此刻狂躁的心情,沈岩和沈哲是同一个人,而这两个名字,都出现在了那张名单上。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那天他去沈家拜访的情形,沈父听说他姓傅,脸色立即就变了。若非心虚,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重重地吸了口烟,被烟雾呛得直咳嗽,最后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天不会这么玩他,一定不会的。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想要与她共度白头,她不会是他仇人之女,一定不会。
傅言深站在窗前,短短几分钟,就抽了四五根烟,秘书过来提醒他该去会议室了,他才掐灭了烟,转身出去。
经过办公桌时,他扫了一眼那份调查报告,终是没有伸手去拿。
傅氏已经不堪一击,傅锦棠病倒的消息传开,傅氏股价接连暴跌,股东们纷纷坐不住,傅承谨没办法力压全场,因为有不少股东来找傅言深,希望他能高于市价5%的比例,收购他们手里的股份。
此刻购进股份,对傅言深来说,毫不费吹灰之力。因此,在股价持续下跌中,傅言深成为傅氏的最大股东,在董事会的推举下,他成为傅氏名正言顺的经营者,夺回了经营权。
与此同时,医生传来消息,傅锦棠醒了,想见傅言深一面。
傅言深拒见,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与傅家人就再没有任何瓜葛。
傅言深一直没有拆那份调查报告,仿佛这样,他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他接手傅氏后,将傅氏改回景氏。那天下午,他回到景氏集团,傅承谨不顾秘书的阻拦,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傅言深冷冷地看着他,“出去!”
傅承谨将一份文件甩到傅言深面前,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声咆啸道:“傅言深,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去医院见爸爸一面。”
傅言深神色冷漠,“你就是把你这条贱命押上,我也不会去。”
“我知道你这些年来有多恨我,我也恨你。是,我妈是破坏了你的家庭,但是她没有逼疯你妈,你妈也根本没有疯,她是去赴情人的约,出了车祸才去世的。”
傅言深腾一声站起来,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傅承谨,“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我让你不得好死。”
傅承谨笑了起来,“我胡说?我宁愿我是胡说的,当年父亲出轨,是被你妈逼的,你妈早就在外面有了情人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心里最伟大的母亲,其实那么自私龌龊。他承受着你的恨你的怨,生怕你外公的家产落入外人手里,想尽办法帮你保管,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你满腔的恨意。他怕你对你母亲失望,他编出你母亲疯了下落不明的谎话,可笑你这些年居然深信不疑。”
傅言深目眦欲裂,“你给我闭嘴,是他让你来诋毁我母亲的是不是,滚,滚出去!”
“傅言深,你是个懦夫,你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自己去查。但是我求求你,你去看看爸爸。”傅承谨一直嫉妒傅言深。
因为家里所有人都惯着他宠着他,妈妈让着他,哪怕被逼得郁郁寡欢而死,也不肯告诉他事情真相。爸爸也是,就连他同床共枕的老婆,心里都向着他。
而他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什么都没有。
“你给我滚出去!”傅言深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突如其来的信息,轰得他六神无主,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秘书听到他的咆哮声,连忙推门进来,看见两人像仇人一样互瞪着对方,他过去拉傅承谨,“小傅总,出去吧,傅总现在不想看见你。”
傅承谨很不甘心,还是被秘书拖着走了,他边走边吼道:“傅言深,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查,否则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傅言深撑着桌面,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不信!
傅锦棠在他眼里是那么面目可憎的一个人,他不相信到头来,他会是个完全无辜的人。他们一定在骗他,想要让他心软放过他们,门都没有!
傅言深攥紧拳头,傅锦棠输得一败涂地,所以他现在想打亲情牌,他绝不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