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四件事的时候,陈健的眼睛一直盯着闽城。 .更新最快这边忙着改进作坊、行贿拉关系,闽城那边也是让湖霖尽量维持。
湖霖替陈健把那一千个银币和信托人送到都城后,便来到了南安的作坊,他实在是不放心陈健这边。
虽然陈健说的风轻云淡,可是他还是担心自己好容易看到一丁点希望的某种有意义的事业被毁掉。
等来到南安的作坊时,看到的是正在进进出出的运输煤炭矿石石灰的车辆,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人正在忙着建设,完全看不出一点萧条的样子。
他这才松了口气,进到作坊内部找到正在那边训斥被氨水烧伤了皮肤的学徒的陈健。
陈健急忙迎过去,带他去了住所。
一进门,湖霖就忍不住问道:“陈兄弟,你这边的玻璃生产的到底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建玻璃作坊的时候顺便建起了化工作坊,那是有目的的。”
“化工?”
“哎……就是把盐变成碱,隔行如隔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放心吧,一天三四百斤呢,足够咱们用了。”
湖霖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是真的担心咱们挺不过去。”
“当然能挺过去,而且很快就会迎来光明,现在连黎明前的黑暗都算不上,最多算是有块巴掌大的云彩遮住了太阳。你等着吧,我非让闽城成为行会解体最彻底的地方。”
湖霖啧了一声,笑道:“你的心真大,这就是你说的什么生产力的碾压?”
“算不上也差不多。离得有点远,厚着脸皮这么说也行。闽城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田文亮那些人查的很严,那些玻璃作坊根本没有人来找我。”
“正常,现在他们觉得胜券在握,当然不会来找你。我让你假装用两倍的价格去收购碱,进行的怎么样了?”
“和咱俩猜的差不多,没人卖。毕竟你才做了多久的作坊?人家又合作了多久?哪里能这么轻易去得罪那些大买家?消息传到都城,再购买一批北碱运来,那怎么也得两个月,但是那些商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会傻呵呵地去倒卖北碱到这边?”
“商务官那边呢?”
“流程也走了,石鸣说他正在想办法,实际上就是推脱。我在闽郡也就是个小小的议事会成员,这事要是有三五十个议事会成员反对,他肯定要着急去做,但就我一个也没什么用。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怎么说?”
“咱们的慈善商社跳的太高了,中低层挺喜欢,但是真正有钱的不喜欢不过也不反对,但心里还是盼着咱们跌跟头的。”
“这倒不用怕,只要挺过去这一次,闽城的大块玻璃行业就算是被我毁了,没人和我争了。现在双方都卯足了力气,就看谁先倒下。降价他们比不过我,就只好用这些歪门邪道了。”
“是啊,这一次田文亮算是把能动用的关系、人脉和钱财都用上了。也就我还算有点名气,你有个当校官的爹,有些事实在不好做的太绝,要不然咱俩现在早就完了。”
“他又是买碱又是停产的,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他自己倒是能撑住,但是行会里面的人可是要撑不住了,只要弄出点事端,你就等着他们内部先乱掉吧。”
湖霖失笑道:“陈兄弟,你给我句实话,那些人真的找你的时候,你还会同意合作吗?”
陈健摊手一笑,摇头道:“找我的时候证明他们撑不住了,我都过了河了,要桥何用?工匠我要,至于作坊主,入股分红不参与生产有可能,想要和我之前提的条件一样五五分,那就是做梦了。”
“那如果那天晚上他们答应了呢?”
“那我也会答应。我没时间和这群人耗。对了,说正事。柱干兄,这次找你来啊,两件事。”
“说吧。”
“你回去的时候,带几坛子浓硫酸回去,实在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叫人直接往对方身上泼。我本来琢磨着弄点硝甘油装在小罐里藏田文亮的作坊用煤里呢,后来谁知道他的玻璃作坊停炉了……”
说到这,陈健有些意兴阑珊,湖霖也没听懂那些古怪的东西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猜测可能和打仗扔石灰差不多。
“陈兄弟,真要打起来咱们其实真不用怕。他们不敢砸慈善商社,我刚带着咱们的人去济贫院那里送去了很多吃的用的,一些雇工也对咱们很感激,又像你说的那样买了些醴酒放在门前供人引用。咱们的熟人里面还有医生,也在商社门前免费诊断了几次……他们要是敢砸,乱子不会小的。”
“嗯。就是时间太短了,要是再有一年时间,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闹事。我跟你说,要是对面那些作坊的雇工工匠来闹事,告诉他们要是被解雇了,我这玻璃作坊收,有多少收多少。”
湖霖答允一声,这件事他还是很在意的,虽然陈健和他说过新工艺可能带来的失业问题,但他也觉得陈健说的长期来看那些失业的可以找别的事做这个说法,此时尚且矛盾,所以也就有些在意。
“柱干兄,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我现在不但玻璃作坊用不完那些碱,还积攒了一些,不多,五千多斤吧。如今他们不是忙着收碱吗?正好。我和父亲商量过了,他会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假装是北来的商人恰好运了一些碱过来。他会去找你,你呢,高价收,显得迫不及待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们不是有钱吗?那就花钱就买嘛。”
湖霖算了一下,笑道:“五千斤,怕是算不得什么,他们很轻松就能吃下。”
“没事,就是先让他们吃下这两千斤。然后我每天给他们送去二百斤,天天送,再**破绽,他们要是不傻,估计就会明白过来。其实我一天也就产三四百斤,不过无妨,大不了我先不生产玻璃,一天三四百斤最多三五天他们就崩溃了。”
“嗯,虚虚实实。”
“这些天我要在作坊盯着,闽城那边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柱干兄,一旦他们不再继续买碱,立刻去和那些生产灰碱的作坊主说一声,咱们不会和他们抢灰碱生意。到时候田文亮手里屯着那么多的碱,玻璃作坊又干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他那些碱怎么办。毕竟不是他自己出的钱,内部肯定会有不满的,就看他怎么处理了。”
“这我明白,不要树敌太多。”
…………
闽城。
田文亮半躺在椅子上,正在和几个人商量真要是得到了陈健的玻璃技术,将来应该怎么抢占别的郡县的市场。
几个账房正在拿着纸笔计算着到别的郡县的运费、损坏率,怎么算都是喜笑颜开。
“东家,只要那陈健不是故意赔本和咱们争才卖出这样的价,那么咱们怎么算都有得赚。别的郡县的行会也就和咱们差不多,他们又管不到咱们闽郡,到时候就等着一个个玻璃作坊都倒闭吧。”
田文亮笑道:“只要先不在那些地方开作坊就好。等到他们干不下去了,再把作坊开到那里。陈健这小子的野心胃口真的挺好,若是全国的玻璃都是咱们控制着,一年那要收入多少?诸位,想想吧,要是让他分去了一半,大家能甘心吗?”
众人都笑,纷纷盛赞决定英明睿智,谁也不想从自己身上割肉。
“我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陈健快撑不住了,现在慈善商社已经只是靠存货撑着了,我叫人去了几次假装预定一批,他都推脱说现在太忙生产不出,让我在等几个月……哈哈哈,几个月,几个月后他陈健的玻璃作坊又在哪里?”
“是啊,现在湖霖天天到处找人买灰碱,高价买,一开始咬定了两倍的价,如今升到了三五倍。如今的局面是商人们游移不定,往来输送需要时间,也都知道咱们这边是什么情况,万一运来了赔了可就不妙了。”
“我估摸着,那陈健肯定是故意压价,年纪轻轻想要靠价格逼得咱们干不下去,然后他在提价。只是他也不想想他手里能有几个钱?不过就算压价,其实这大块玻璃还是有得赚。”
众人都想着将来这生意就是自己的了,如此大的赚头忍不住心花怒放,然而这种美梦很快被一个神色匆匆的人打断了。
“田兄!诸位!出事了!有个外地商人找到了湖霖,他手里有五千斤碱!”
田文亮勐然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回事?你亲眼所见?”
“是,湖霖和他谈完了,兴高采烈地就跟着去了,我叫人先过去搅合了。那个商人也是无意中来到咱们这贩碱的。”
四周有人吸了口凉气,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陈健故弄玄虚?自己把积存的碱都弄出来了好让咱们以为他手里还有?”
田文亮拿起账本翻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可能,他之前买了多少碱我都问过了,灰碱作坊那边的账目也都对。况且这五千斤碱,足够陈健那边又生产一阵,算上之前积压的凑够咱们下的圈套绝无问题。这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要是去北方去买,往来数月,总不可能相距数千里一次买个二三百斤过来吧?一次买数万斤,又不是那个郡县可以轻易凑出的,总要顾及本郡的行业。所以咱们的时间就是半年,半年之内弄不垮他咱们就真弄不跨他了。现在他贪心入了圈套,还不是打砸的时候,诸位,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田兄的意思是……”
“买下来。这是偶然。反正已经投入这么多了。他若不入这个圈套,咱们或许就要鱼死网破舍上一些事将他的商社砸了,可既然入了这个圈套那就套到底,这时候放弃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