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地!”
t望的水手大声呼喊着,另一个老船员急忙爬上了桅杆,确认了之后,喊道:“到齐国了!”
甲板上的水手们顿时欢呼起来,这一场没有人走过的航路终于完成了。既没有迷失在大海中,也没有遇到礁石沉没。
很快,几艘齐国的舰船靠了过来,陈健让人升起特许贸易的旗帜。
靠近了询问之后,这里距离目的地只差了六十里,只要向南一点就可以到达真正要去的地方。
船上所有的人这一次都信服了,包括那些航行过许多次的船长。
陈健从书本中推出来的什么经纬度,竟然真的可以到达齐国,而且第一次航行就只差了六十里!这已然可以算作是奇迹。
没有比事实更能让人信服的东西,那些将信将疑地人第一次真正相信原来这些日影、星辰、沙漏,竟然真的可以指引船只航行的如此准确。
不仅如此,还将原本跳岛而行的贸易时间,缩短了许多,再也不用经过那片海盗横行的岛屿。
陈健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一次运气不错。
对于能够到达目的地他是很确定的,否则的话这个时代也就不用环球航行或是航海了。
只是因为走的和以往不同的跳岛路线,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以确定自己的威信。
所幸的是天气还好,大体上的风向也对,虽然绕了个圈子,但是借助洋流和信风还是比往常的航行时间快了许多。
向南折返靠近港口的时候,
还是引起了一些小的风波。
紫石英号的奇怪船体以及陈健这支船队到达的时间,让齐国这边感觉有些奇怪,检查的很仔细。
加之这些水手们统一的制服,即便古怪可要是百余人都穿一样的衣服,还是很有气势的,让人不得不防。
第二天靠了港,陈健给水手船员们一人发了一些钱,岸边早就有各种各样的小贩或是花枝招展的女子等待。
夜里测了一下这里的纬度,算了一下时间,将这里的纬度稍微修正了七分。
按照闽城的本初子午线时间和龟岛时间换算出的均值经度,大约在东经十四度左右,此时没有良好的钟表,一切只能是差不多。
这么多天的航行,无论是沙漏还是计时燃香,都会出现很大的误差。平均之后这里比闽城时间早一个小时,十五个经度应该没有问题。
这一次航行之后,确定了大河入海口可以直达齐国贸易港的路线。
从风向来看,如果将来允许自由贸易了,最佳路线是从闽城北上到大河入海口的城市,完成一次贸易。然后从大河入海口直航向东,经龟岛停留补给,到达齐国贸易港。再从齐国贸易港向南,进入到东北信风带借助洋流和信风返回闽城。
这是一道完美的三角贸易路线,只要普及开,很快沿海各地的商人都会希望自由海上贸易的。
反正一开始对齐国禁运的目的是为了封锁败亡之兆的齐国,如果这么多年过去齐国局势已经稳定,这种禁运大致上也是形同虚设了。
尤其是去年竞技大会齐国派了使者参加,陈健觉得这或许是个信号。
对一个国家而言,工商业虽然总是连在一起说,但其实有时候这两者是有冲突的。
商人尤其是垄断贸易的商人,才不会管国内的手工业会不会受到冲击,只要能够赚钱就行。如果有可能,他们恨不得国内的手工业都倒闭。
而手工业也是两面性的,水平不如人的时候一定会疯喊着贸易保护,一旦完成了逆袭又会喊着贸易自由。
陈健船队中的货物不需要有这方面利益纠葛的担心。平板玻璃、银镜、钢锭之类都是超出了这边手工业水平很多的东西,差的太多再谈那些就没有意义了。
在港口的商人如同鲨鱼嗅到血一般,很快围住了陈健,都是一些紧俏的商品,暴利是免不了的。
返回船上的货物需要至少两三个月才能凑齐,陈健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完整自己要干的事情。
几天后仿照在都城那样,弄了一个新奇展销会,并且推广了照相方法,再一次表演了热气球,借着自己学宫先生的名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巨大的轰动中,陈健一边应付着,一边询问了这边最大的纺织坐商,发出了拜帖。
港口的纺织商人会这几天也是被陈健带来的许多新东西被惊住了,不少人赶忙去拍了几张照片。
又知道陈健船上的都是玻璃钢锭水银之类的东西,他们是万没想到这样一个风头正盛的人物会来拜访自己。
基本上没有商人从齐国进口棉布,两边的技术水平相差不多,根本没有太大的利润。
这些纺织商人接到陈健的拜帖,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忙摆开了宴席,请了陈健。
这边的语言和对岸几乎没有区别,最多是有些口音差距,也就不需要通译。
陈健带着从对岸不远数千里运过来的飞梭织布机,大摇大摆地前去赴宴。
正所谓不把军火卖给敌国的商人不是好商人,换成机器也是一样。
真正的古典自由下,荷兰的私营银行可以把钱源源不断地贷给与荷兰作战的敌国;克虏伯的炮弹引信被英国使用,一战后按照中炮伤亡的德国人头来算专利费……资本的自由是无国界的,这也是资本家们最想要的自由,也是每个资本家为之奋斗的目标。
新机器可能会带来很多改变,但这种改变还没有引起人的重视,也没有人会先往深处想。
陈健带着几台工匠们造出的飞梭织布机,宴会后顿时引来了这些齐国的纺织商会的注意,啧啧称奇不住赞叹。
准确来说飞梭织布机不是机器,只能算半个机器,没有解放双手,只是让原本用来投掷和接梭子的手,变成了拉绳索。
这是一种半自动的织布机,和原本的织布机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能织出更宽的布。长度不变的情况下,将布匹的宽度提高一倍,布匹的产量也就提升了一倍。
虽然效率提升的并不高,但是内在的意义是巨大的,这是一种可以改进并且最终可以适用于非人的手之外的动力,这才是其意义所在。
同样的时间两到三倍的效率,这就意味着更多的利润。
纺织商人看着这台略显笨重的机器,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陈先生,难道现在那边都已经开始用这种织机了吗?”
在他们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东西一旦推广开,作坊里的织工很快就能用上这种织机。
如今这机器都已经漂洋过海到了这边,显然近水楼台的地方已经用上了,可是他们却没听说这样的消息。
陈健摇头道:“这你们放心,这东西刚刚弄出来,对面的纺织行当并没有用上。我只是和闽城的纺织行会有些矛盾,不愿意让他们得利就是了。与其卖给他们,不如卖给你们。毕竟隔着大海,他们想要学也不那么容易。”
几个商人琢磨一番,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这的确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东西……陈先生准备怎么卖?”
“这台白送。不但白送,还送全套的图纸。只要找个好一点的木匠铁匠,就能做出来。”
商人们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陈健的话,心说哪里会有这样善良的商人?
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的,陈健索性让他们安心。
“诸位,我都说了,我和闽城的那些纺织商人有些矛盾,而我的产业又不再纺织行当上。所谓隔行如隔山,不涉足也好。”
商人们笑了笑,摇头道:“都说无利不起早。陈先生想要搞垮那些人,断可以将这些织机送给其余郡县的纺织商。”
“这东西最终还是要人来用的。一个织工一台,哪里能藏住秘密?在别的郡县,用不到半年闽城的那些人就会知道。你们则不同,毕竟隔着大海,到时候由你们生产,我运送一些回到闽城得利,岂不是两全其美?布面比以前更宽,价格也比之前更为便宜,这其中不就有利润了吗?”
陈健解释了一番,众人觉得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用别的理由,这些人未必会信,但如果加上自己的利益并且说的如此赤果,这些商人反而相信了。
再者,算了算既然是白送图纸,结构简单也花不了多少钱,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圈套。
想通了这一节,商人们高兴起来,酒宴上连番说一些感谢的话。
“诸位,你们都是这里的大作坊主,这其中的利润你们也看到了。这东西迟早要传开的,越早涉足越好。等到别人想要涉足的时候,要么就是被你们挤跨了,要么就是晚了一步只能喝点剩下的汤汁。”
“棉布又是消耗品,每年的消耗量巨大。你们的效率增加了,成本降低了,而且布匹更宽,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蛊惑了几句,加之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在场众人再也没有顾虑,连连称赞,并表示如果以后陈健如果往回运送棉布,他们一定优先给陈健准备。
不过陈健也没说一定要运回棉布,反正棉布在这边也不愁卖,这些人也就不在意,满脑子都想着今后大赚一笔。
承诺而没有签订契约,那些承诺也就没有意义,只靠道德约束。陈健要不要这些棉布,并不会影响这些人采用新机器,棉布是大众消耗品,怎么都卖得出。
宴会之后的半个多月,陈健一直在港口内停留,船上的货物基本上已经销售出去,只剩下返回时候的货物。
这不是一两天可以准备齐全的,陈健也不着急。
每天慕名而来照相的、看热气球的络绎不绝,还有一些人专门来找陈健。
顶着一个学宫先生的名头,去年在都城的一些实验也传到了这边的太学,很多人抱着一种求学的态度而来,陈健也不藏私,凡有疑问的一一解答。
宴会之后不久,飞梭织机就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制造,织工还是那些织工,只是换了机器。
新的棉布经过那些织工纺织出来后,质量和之前的相差无几,布面更宽,也没有太多的技术要求,推广起来十分容易。
这东西真的是藏不住,新棉布产出之后,织机很快就流传到的别的地方。
……
六月末,河流上游的齐国都城宫殿中。
几名年轻的宫廷贵族站在现任齐侯的两侧,案几上摆着一些东西。
现任的齐侯很是好奇地把玩着通过一些渠道弄到的望远镜,不住点头。
除了望远镜之外,还有几张黑白的照片,一张热气球飞在半空的照片,一些闽城风物建筑。
一支处在击发状态的上了插入式刺刀的燧发枪横在前面,还有刚刚有人送来的关于那艘有些奇怪的帆船的记录。
除了这些,还有关于陈健在学宫里的一些实验的资料,以及传播到这边的许多东西,一一摆在案头。
四十多岁的齐侯学识广博,一些东西虽然看不懂却也不是一窍不通,各种学科都有涉猎,很清楚纸上写的这些东西的效果与作用。
在几个月前他就知道了对岸学宫里发生的一些事,也在去年就听从对岸返回的使者说过热气球的事。
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盯着学宫先生名头的人会亲自来做生意,更没想到还有望远镜、燧发枪这样的东西。
消息传播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陈健的船到了贸易港口的时候,只在港口城市引起了一些轰动。
随着轰动越来越震撼人心,自然有人将这些东西送到了这里,由于时间的问题齐侯也是刚刚得知。
半晌,他放下望远镜,问身边的一人道:“你们听说的准确吗?这个陈健没有走正常的航线,没有跳岛也没有走北线,而是直达这边的?”
“是的。按照那些水手说的是这样的。陈健五月六号从闽城出发,中途在一座无人岛上休息了三天,于五月二十三号到的港口。刨除掉中途休息的那三天,只用了十四天时间就到了这边。好几个水手都是这样说的,据说是靠着什么经纬度来的。”
“经纬度?”
旁边一人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东西,齐侯稍微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这也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东西,无非还是牵星术,只是更精确了些。第一次尝试航行,就能直达,可见那边的航海术已经比咱们高出来一些了。咱们终究地狭人少,不比华夏故土。”
又看看望远镜燧发枪和照片之类,摇头道:“这些东西可真是精巧,着实惊人。”
想了一阵,终于道:“这样吧,派人请他来这里一趟。一则是我个人相请,二也是太学学员相请。这才一个月,他贸易回去的货物凑齐还要些时间,应该还没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