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兰斜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后悔的?你以为一个举人,就能让我甘愿困在他家,当受气小媳妇,做那贤妻良母?图什么?”
是啊,图什么?
如今的她不是自由自在吗?
又不用看谁的脸色,花银子也不用束手束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多好!
别说那陈秀才了,那开书局的有点家底的周家,她不也是不放在眼里吗?
想到这些,谢承安心里又舒畅起来。
“木兰,以后你总是要嫁人的吧?”
趁着酒劲,他终于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苏木兰觉得好笑:“看来高中举人让你有了底气!”
“没错!以后我的身份不再是知州的儿子,我更是举人谢承安。若是我明年没能更进一步,便去边远地区做个穷县令。那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跟我去吗?”
谢承安无比期待地看着苏木兰。
“我不去。我要在富庶的地方赚银子。”
苏木兰轻松地拒绝了。
谢承安长叹一声:“贫困县再贫困,也不会妨碍你赚银子。当然,我明年,定会考中进士!我,要让谢知州也管不了我。”
苏木兰嗤笑一声,这古代最重孝道,怎么可能让谢知州管不了他?
她只当是少年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大放厥词。
就让他暂时轻松快乐一下吧。
待他回到了大宅院里,又要背负上新的压力。
“你不相信我?哈哈,我说得是真的。木兰,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木兰赶紧拒绝:“大秘密我可不想听。不要让你的秘密成为我的压力。”
谢承安也只得作罢。
以后再跟她说吧。待他高中进士之时,再告诉她也不晚。
酒足饭饱后,谢承安是觉得有些微醺。
“奇怪,明明喝的时候丝毫没感觉,此时,却有一丝头晕。我得休息一会。”
苏木兰可不敢让他在自己家里睡觉。
再怎么是“世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她招呼阿福,扶着谢承安,去了县里最好的客栈。
阿福又是一阵小感动,苏姑娘不趁此机会打鬼主意,还是让人放心……苏姑娘是个有大局观的人。
虽然她这小门小户,想嫁入知州府,不亚于痴人说梦,但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是少爷那得宠的侧室呢?
就像此时的茹姨娘般。
阿福东想西想着,就已经替少爷那还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正妻伤感上了。
就苏姑娘与少爷这情份,少爷以后岂不活脱脱是老爷的翻版啊?
谢承安小睡了一觉便醒了:“木兰竟然不让我在她家休息一会儿,真是小气。”
阿福有些惶恐:“少爷,咱们还是不要打那主意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如今你们也大了,留在苏姑娘家休息,惹人说闲话。”
谢承安起身,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就你机灵。”
他还巴不得说闲话呢。
旁人若是说起了闲话,苏木兰会因面皮薄,逼着他娶了她吧。
想着想着,他便傻笑了起来。
可惜,苏木兰那性子,无论怎么被人说闲话,她不愿嫁,也不会被迫嫁的。
陈兴学颓废地泡在茶楼里,双目无神。
茶的清香弥漫在他的周围,仿佛是在悲伤的氛围中若隐若现。
他呆呆地注视着茶杯里的碧绿茶水,一动不动。
直到刘雨柔讶然道:“哎,你在这儿待了多久?”
陈兴学苦笑道:“待了多久又有何区别,有何意义?”
见他那凄苦的样子,刘雨柔涌起了一阵柔情,似乎想好生安慰他。
“不过是一次考场失意,又算得了什么呢?来年再战便是。”
“哪是来年再战的事儿,一次不中,又要白废三年。”
刘雨柔叹一声:“说得也是。对于学子来说,三年才有一次机会,真是残酷呀。不过,好歹你也是个秀才,我哥哥和你差不多大,连秀才也未中呢。也不知来年能否考中……”
见陈兴学不接话,刘雨柔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杜鹃悄悄地扯了下她的衣袖:“姑娘,咱们另开一桌吧?”
她一个大小姐,不好与这外男单独坐一桌。
此时她却不甚在意:“我都是退过亲的,在意这些做什么。”
陈兴学眼皮子一撩:“刘大小姐是退过亲的?”
“没错,而我那未婚夫婿,让我继妹给抢去了。”
刘雨柔低笑了一声,她是觉得好笑,在陈兴学眼里,那就是实打实的苦笑。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我原本也有个未婚妻,我家对她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但她攀上了高枝,还是跑了。”
刘雨柔大感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你也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我这是双重打击,秋闱落第,未婚妻也跑了。”
刘雨柔不自觉坐了下来,叫来小二,让他再上精美的点心和好茶。
杜鹃和小燕无奈,只得站到小姐身后。
眼睁睁见着小姐与这落第秀才越聊越投机。
直到一两个时辰后,两人才各自离去。
陈兴学有些依依不舍:“小生未曾想到,知我者,竟然是一深闺女子。刘大小姐虽是女儿身,却心性豁达,又兼天真可爱……”
他似是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住嘴,好一会儿后又说:“还请刘大小姐见谅,小生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刘雨柔有些羞红了脸,小声道:“我不怪你,以后要注意些。”
就这样过了三日,每日刘大小姐都会在茶楼消磨一阵子,每日都会巧遇那陈秀才。
“你竟然是慧才学堂的先生?”
陈兴学苦笑:“是啊,得我的夫子推荐,来教书一阵子。一边温书,一边教书。温故而知新,对我有好处。”
两人正聊着,只听一声清脆的女声:“雨柔。”
刘雨柔抬眼,惊喜道:“木兰姐姐。”
陈兴学皱着眉,同样抬起头来,发现苏家姐弟三人连同那谢承安一起过来了。
苏喜儿发现陈兴学后,连忙过去,扯住刘雨柔的衣袖,低声道:“雨柔姐姐,勿要与此人多说话。”
刘雨柔一愣:“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