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正月初十,谢承安、江睿彦竟然就离开谢家,回来了。
阿福来苏宅通知此事时,苏木兰很是惊讶,因为两人的母亲江氏也同行来了安澜县。而且还是带了数十车财货,请了护卫送来。
阿福苦笑着将谢家之事简单讲述,却是她让更加震惊:江氏与谢知州和离了!
说起原因,仍然是与宁侍郎有关,准确来说应该是宁思思。
这尊贵的宁大小姐,居然没在京城过年,而是任性的跑去了庆汉府城。她自然是为了谢承安。
宁侍郎执拗不过幼妹,也护送她前来。说起来这宁侍郎倒是个护妹狂魔,堂堂吏部侍郎,天下数十万官吏管得,竟然管不得自家妹妹。
这自然不是真管不得,而是太过宠溺,舍不得管束罢了。
宁思思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两次千里觅“夫”。说出去得多丢人?
宁思思不顾女子的矜持,难道宁侍郎也不要面皮了?那还真是不要了。
正月初一,宁侍郎便带着宁思思登上谢宅拜年!
谢知州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大为苦恼。本来嘛,若能攀上宁侍郎这门好亲,那可远比送金子给郭绚买官来得实在。
谢知州与郭绚之间是纯粹的“生意”。他若想再进步,那就要再花重金买,没半点人情可讲。郭绚做生意,那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可江氏却不愿意再花银钱在谢知州身上,他几次提起都被江氏以银钱不足为由推托。
可这门亲事虽好,奈何谢承安这个逆子就是不同意。上次宁侍郎兄妹负气而走,他就极为忐忑。
好在最终宁侍郎也没找他麻烦,甚至还将谢承安授在安澜大县为知县。
这里面的猫腻,谢知州自然是略有猜测。吏部尚书郭绚,可出身安澜县,那是他的祖籍。
虽然他不明白宁侍郎的心思,但也知道怕不是好事。
果然,谢承安到任这几个月,连着发生数起大案。谢知州自然也通过安排在谢承安身边的家丁知道消息,可他也爱莫能助。
能怎么办?除非谢承安辞官,否则势必搅入这场风波当中。
让谢知州没想到的是,还没到一年,谢承安竟然就将数案齐破,又将安澜县衙整治得上下齐心,剔除了各方耳目。
甚至就连他派去的家丁,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不及时,还没什么有价值的。谢老爷感觉这个儿子翅膀越来越硬,怕是他的人也正在被收服!
果然,谢承安一行才回谢府没两日,当初谢老爷派去的那四名家丁,竟然偷偷将家小转移了!
此事直到后来江氏与他和离,谢承安也离开谢府后,他才知晓。
宁侍郎旧事重提,再议宁思思与谢承安的婚事。
宁侍郎也是无奈,这个妹妹太作,仿佛疯魔了一般,死活就要嫁谢承安。他本来都妥协,年后再来庆汉府,可宁思思非要年前就去,甚至闹到寻死觅活。
宁侍郎父母都在家乡颐养天年,京城府中无人管制得了宁思思,他也只好长叹一声,亲自护送妹妹来了。
只不过,宁侍郎倒也对谢承安越来越感兴趣。
这个年青的后生,竟然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内,就将安澜县厘清。在明知道梅县丞、夏主簿是郭绚的人后,仍然敢抓了两人。
还将郭绚小舅子抄了家,将大安良寺也抄了!
年前,布政使韩守约派人送信,将郭绚卖官案的前因后果,以及证人证物等详细述说。
宁侍郎当时极为震惊。
宁侍郎将谢承安授官安澜,当然没存好心思。做为郭绚最大的政敌,他可是很了解此人。他更深知安澜县可是龙潭虎穴,汪知县就在安澜被杀。
当初他就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若是谢承安死了,自己也就不用受这个妹妹折磨了。
万一谢承安有本事,将安澜县搅个天翻地覆,甚至抓住郭绚犯罪实证,那更好了。
他宁复仁正好借势扳倒这个顶头上司,取而代之!
只不过,一个是新科进士,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一个是上下经营十余年的郭绚老巢,宁侍郎实在不看好谢承安。
然而,韩守约书信一到,宁侍郎便知,他这步闲棋下对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和韩守约是同籍乡党,更是同一年中的进士。
上次郭绚借赵京梓之事发难,正是宁侍郎保下了韩守约。两人是天然的盟友。
只不过边疆外族异动,年青的天子忧心边事,眼瞅着年关将近,宁侍郎暂时也不敢对郭绚发起攻讦。
对他们这些高官来说,什么罪不罪的,都不如天子的心情重要。
若是天子心情不好,没罪也有罪。若是天子心情好,有罪也能被轻轻放过。宁侍郎可不想弄巧成拙,所以打算年后找适合机会再参郭绚。
国事办不了,那就先办私事。宁侍郎受不得宁思思闹,他本人也想再见见谢承安,看看当初他没怎么放在眼里的新科进士,这一年有什么变化。
更主要的,谁借他的胆子抓郭绚的人?
再者说,经过大半年的历练,说不定谢承安认识到官场的艰难,更改了主意愿意娶宁思思了,那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谢承安还是那个谢承安,当场又一次拒绝了宁家。
宁侍郎气得差点背过气,宁思思气得哭晕了。
谢知州见宁侍郎眼睛都红了,又惊又怕,当场强令谢承安迎娶宁思思。否则,他要断绝两人的父子关系!
谢老爷那多精明,他见宁思思晕倒,宁侍郎动了真怒,怕自己仕途不保,急中生智就想到了断绝父子关系这招。
哪知道,谢承安却冷冷的道,他本就不是谢家子!
江氏无奈,当着宁侍郎的面,将当年的真相说开了。毕竟江睿彦也这么大了,总要认祖归宗。
当初她一时情急出了个昏招,也不想一错再错。
看看坐在四轮车上的亲子江睿彦,再看看意气风发,已经小有官威的假子谢承安,谢老爷一口老血喷出,也晕倒了。
宁侍郎看了这么一出闹剧,也是目瞪口呆。这庆汉府的人真会玩,与京城高门相比,水也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