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兰明知陈兴学的想法,奈何她总还是个正常人,眼看着刘雨柔拖着小小女婴,又怎么忍心赶走?
陈兴学死得决绝,将自己头上撞出个大洞,连请郎中救治一番都没有必要了。随着他的尸身渐冷,苏木兰只好派人去买来棺椁收殓。
晦气,哪死不好,偏死在苏宅里!
这个陈秀才,死了也不过臭块地,更是留下三张嘴要她养活。
偏偏苏木兰也真硬不起心肠,只得好生安慰刘雨柔和陈兴莲,并承诺收留她们。
陈兴学的后事,自有两女处理。
苏木兰总算有时间和谢承安、江睿彦商讨押送粮秣进京一事。
谢承安说明来意,表示要带着苏木兰弃官而逃。苏木兰听得苦笑不已。她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毕竟是古代,虽说户籍制度严谨,但交通不发达,躲到深山老林之中,也不怕被官府捉拿了去。
有系统在,他俩也不怕活不下去。当真避世而居,作一对神仙眷侣她自然是愿意的。
奈何,问题就出在系统上了。最新也是最后的系统任务,正是让她辅佐谢承安押送粮秣进京!
谢承安见苏木兰主张进京,还要亲自陪他走一遭,他便无可无不可。已经做了九死无生的准备,既然有心上人一起赴死,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江睿彦见他俩相视而笑,似乎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也不劝他们,反是也决定跟他们进京。
江睿彦虽说如今已经淡然,但他从小不良于行,实在不甘心,这也是他最大的心结。一旦遇到些挫折,便容易归咎于此。
谢承安可说是他唯一知己。苏木兰在他心中也被归为异性好友,还是那个“苏兄”。
眼见二人赴难,他也不愿意继续苟且活着。
既然三人决定进京,那便要准备好身后事。
今日听到青松县大乱,连李知县都死于民变。谢承安也终于下了决心启用赵京梓抢粮!
虽然和李知县用的是同一个狠招,但赵京梓这些人终究人数少,好控制。能最大限度的不伤及无辜。
在这段时间,虽然谢承安迟迟没下定决心,但也让赵京梓、老十八等人前去联络旧部,已然在大安良寺中聚集了三百人。
这其中有百来人就是当年跟着赵京梓起事的马户。还有百来人当初也跟过赵京梓。另外百来人是曾经千户所中,敬重赵京梓的军户。
趁着安澜县境还没有民变,早早备下更多的钱粮才能保证地方不乱。也有能力接收来自庆汉府或者别府逃来的难民。
将来大安良寺便是接收难民的大本营!
江北行省二十万石粮秣,可并没有集中在府城,还需要谢承安组织各州县集中运来安澜,然后自水路出发,通过大运河向北运送入京。
这段路途还没什么凶险,但上了岸后怎么将粮秣运抵京城,那才是最大难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当下几人分头行事。
谢承安负责出面协调各州县粮秣,江睿彦负责指挥赵京梓等三百“马贼”将安澜境内为富不仁的乡绅抄家!
苏木兰则安顿家中诸事。
甚至她还将江氏请来,告知三人将一起赴京。若真有什么不测,谢、苏两家便指望江氏照顾一二了。
毕竟于氏见识有限,哪如江氏行商天下来得性情坚韧。
今年院试因天子被俘虏,却是推迟了。苏小柏、李凡虽然学问大进,暂时却没机会考秀才,只能继续在高阳书院学习。
苏喜儿在香绣楼学女红也颇有进境,更是认了江氏做干娘。甚至江氏露出口风,将来有意让苏喜儿主持整个香绣楼的生意。
弟妹都有了可观的前途,至少以后会衣食无忧,苏木兰也放下了心思。
若就此离去,也不会担心弟妹活不下去了。虽然可能看不到两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但总算将他们培养成才,完成了任务。
在离开前的这段日子,她决定多陪陪弟妹,享受最后的姐弟情。
江氏知道朝廷严令之下,她无法阻止谢承安上任进京,只是更想不到江睿彦、苏木兰也要去。
眼看着要失去两个儿子,和未来的儿媳,江氏自然大为悲痛,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答应必会看顾苏小柏、苏喜儿两人。
转眼十日后,各州县本就不多的存粮被严令搜刮上来,陆续运到了安澜县。赵京梓等三百马贼挥起屠刀,劫掠了八十万石粮食以及价值五百万两银子的财货。
有江睿彦指挥,赵京梓镇压,这些马贼只抢粮食抢银子,倒极少伤人性命。安澜县的乡绅、地主们虽然遭了大难,不复往日的奢靡,但好歹性命无碍。
有不少囤积粮食,准备发国难财的乡绅,这回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望着一贫如洗的院子,嗷嗷待哺的家眷和仆人,这些乡绅欲哭无泪。
这要是县衙来人,他们还敢反抗。可来的是举刀蒙面,杀人不眨眼的马贼,他们这些大老爷当时比兔子还乖巧,升不起半分报复的心思。
当初被县衙放归的曲员外,是为数不多被马贼砍死的。本来他得了风疾,人都瘫痪了,自然不会反抗。
奈何苏木兰得知郭绚已经死于兵败,这曲员外也没必要留了。他死了,那她手中那批文契、田契才能见光。将来分给普通百姓才没有后患。
那些商铺子的文契,以及房契被苏木兰给了江氏,以后由她慢慢谋夺过来。
而田契、地契则交给江睿彦由县衙处理,将来分给本地穷苦百姓或者外来流民。
安澜县虽然也遭了旱灾,但沿江田地却是上等水源肥田,只略减产了些,并没有绝收。
只不过这些田地不是那些乡绅地主的,就是曲员外这种豪强的。平时这些人享受上等肥田也就罢了。
全县遭灾,这些人不仅一毛不拔,还趁机大肆收购粮食,想借此大发横财。那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嫌多。
因此,苏木兰知道利用赵京梓将他们的钱粮抢光,多少有些不人道,却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