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仿佛被毒蛇缠住手脚,滚烫温暖,似乎有一声叹息。
如此热的天气,身体冰凉,何必呢……
口中有温热涌入,直下腹部暖和了身体。
想睁眼却是颤了几下陷入更深的睡眠。
翌日清晨。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墨屿精神较好的下了楼。
东影:“大人,这里都按你的吩咐安排好了,可还需要再歇几日?”
外面是越来越多的灾民。
“不必,现在就出发。”
“大人,药。”
手上的药丸与之前的没有什么不同,但那股淡淡的血气她会闻不出来。
眼帘微垂,一口吃下去。
上了马车。
要走了那批人还不死心。
东影几个拔剑护住马车,盯着眼前这群蠢蠢欲动的灾民。
他们怎么敢的?!
九千岁大人刻意令春玉商行散出扩张商行招收大批灾民的消息。
还开私库暗中填补赈灾银两。
“以权压人”,收取途经关卡的税务,迂回建造房屋收留灾民。
都赞当地政策清明,有几个臣子知道是他们痛恨的奸臣和暴君所做。
“他们的马车上肯定有粮食,让他们把粮食都交出来!”
东影腹语传话,“大人,我带你走。”
马车里一根银针迅猛飞出,精准无误地射中了藏在人群里开口的人。
“啊!死人了!”
本就是被怂恿到一块的灾民轰然散开,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是窝在一处满目疮痍的盯着那马车。
众生百态,复杂,悲愤,痛苦,麻木。
东影惊道:“大人?”
“搜身。”
“是。”
搜完身,竟然找到了带有陛下手谕的锦帛。
墨屿捏着锦帛收了起来。
“引他们去城边,那里自会有人接收他们。”
东影心里再唾弃这些愚不自知,被人当枪使的灾民也只能听令行事。
解决了这些小事情,马车可算是如愿行驶。
“宿主,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前朝余孽的?都藏在人群中,我都没发现呢。”
记录这么多世界的信息,这种小喽啰哪会记多清楚。
马车里不知何时放了些软垫和糕点,墨屿神情未变,只是下意识撩开窗帘观赏外面的景观。
“很简单,那个人从我来到驿站时便不停偷偷观察我,太明显了。”
“所以在他鼓动灾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也没看到,有微风在吹便放下了窗帘。
“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伎俩罢了。”
“要我说,宿主直接冲进皇宫,干掉暴君,登基上位得了。”
俊美的脸庞慕得一笑,似潺潺春水,令人如沐春风,“小八七还记得我是怎么与那群心思不纯的大臣说的吗?”
“本座无心皇位,这位置能者居之。”她表情淡漠的看着这群人,“若你们有这个本事,本座也不介意推各位登上那个位置。”
“威胁?”
“是真话。”墨屿微笑着拿起一块糕点,里面有药材雪参的味道,顿了顿,面色如常的咽了下去。
准确说是懒,不愿做这皇帝。
只要百姓安乐,这明君让他们来做又如何。
为了赶路,东影还是无奈之下走小路抄近道。
小路人烟稀少,只能在外面过夜。
“大人,属下抓了几只山鸡充饥,你可要尝尝?”
京城之人追求雅致,大多不爱野外就餐。
他们暗卫平时应付惯了,也不知九千岁大人是否愿意。
“嗯。”幸亏她多问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拔毛,烤熟。”
“……”
“你们只管拔毛,剩下的交给本座。”
东影几个惊讶于九千岁大人还会做饭,但主子早就交待过除了不利于大人身体的事,其余的都听大人的命令。
看到九千岁大人熟练的洒上各种调料,动作优雅得赏心悦目。
香味扑鼻而来,东影几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拿走一个上了马车。
“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是。”
等他们分完。
“怎么少了一个?”
“有吗?”
“行了,吃你们的。”
东影面色微僵,手心冒汗,让他们不要管多余的事。
……
“千岁大人,千岁大人……”
梦里有只黏人精缱绻低唤,轻轻磨着柔软的耳根。
刚起来的墨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好收起莫名出现的薄被。
没有问也没有提这件事。
继续赶路,路上偶尔有闹事的送当地官府,至于是送到官府手上还是谁手上她就管不着了。
每晚做梦,本来应该疲于赶路的病弱九千岁苍白的俊颜上硬是有了一丝红润。
向来慢一拍的小系统也发现了不对劲。
“宿主,我感觉最近你怪怪的。”
“有吗?”
“有。”
“哦。”
“宿主,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小八七。你想多了。”
不是她发烧,是别人发烧。
越是靠近水患之地,流言蜚语越多。
门口那桌人愤愤不平道:“如今奸臣当道,君王更是暴虐无道,根本无人在乎我们死活。”
“天降灾祸,预兆不幸啊。”
“闭嘴,你们两个再多嘴,以后就不用跟着了。”
两人立刻噤了声,埋头吃饭。
东影几个本来都抓紧了腰间的剑,想给这两个嘴欠的人一个教训,看到九千岁大人摇了摇头只得按耐不动。
尽信流言,愚不可及。
若陛下现在在这儿,这舌头早就与他们分离了,还能容忍他们在此大放厥词。
镖头感受到那股杀意减弱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能随便招人,回去就将这不知死活,罔论国事的两人辞退。
有多远滚多远。
镖师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讨论国家大事,其次是雇主家事。
不听不问不说才能长远,这两人犯了大忌,可不能再留了。
“这位大哥,在下有礼了。”
简单行了个江湖礼。
“你是?”
“墨,单名一个屿。”
镖头看了看她后面的护卫,客气道:“墨兄弟是有何事?”
东影护卫之余,也明白了九千岁大人在套话。
江南水患已有月余,数万灾民流离失所,不少交不起银钱的灾民被困在城郊,京城到现在得到的消息也仅是十分之一。
当地官贪污受贿,止水坝建了毁,毁了建,就没安生过。
知府却每天花天酒地,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多谢,我们走。”
镖头在身后喊:“墨兄弟,我观你面色不济,还是趁早回家吧。前方再走不是山路就是水路,山匪水匪猖獗,你这几个护卫可对付不了那么多匪徒。”
墨屿回头一笑。
“多谢。”
镖头一愣,一时间失了神。
再回神,人已经不在了。
日后再谈起时。
“我遇见过那样风华绝代,流芳百世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