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之前跑走的王丫。
借着月光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墙角的病美人。
“那个……我听说你没吃饭,这个馍片是我省下来的,给你。”
王丫飞快将东西塞到她手上,跑出门外又探头说:“你不要乱跑,哥哥们说外面有狼吃人。等你家人把钱送来了就会送你走了。俺……我先走了。”
藏身的暗卫们判断她走后立刻现身。
“大人,那人发现了门口昏迷的两人,需要我们现在就追上解决了吗?”
墨屿捏着手中硬邦邦的馍片,“放她去吧。本座有要事交待,今夜就要完成。”
“是。”
好戏,开场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衣角,门被打开了。
“你的侍卫拿钱来赎你了,走吧。”
王二简直大开眼界,一千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人绝对不简单。
心里担心他们这些人会遭报复,拿出来了一纸契约让她签下永不找他们麻烦,这也是这群普通百姓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落在大部分权贵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
墨屿看着错字百出,宛如鬼画符没什么用的契约忍不住微微一笑,写下一个“屿”字。
偷偷跟在王二后面的王丫一脸花痴的盯着她。
王二看了看,虽然不太认识字但还是小心的贴身藏了起来。
王丫看事办完了,立刻到她面前说:“我,我带你出去吧。”
王二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大大咧咧,甚至是有点粗鄙的妹妹黑黑的脸上一脸女人的娇羞,就差把眼珠子贴那人脸上了。
“谢谢姑娘了。”
“不用谢不用谢,叫什么姑娘,叫俺……我王丫就好了,你也可以叫我丫头,两个哥哥都这么叫我。”
好险好险,差点又学大哥说话了。
王二:“……”
“好的,王丫姑娘。”
“嗯嗯。”被声音好听的人就是这么喊一句就脸红了。
王二走在前面听着她一直在说,那个病秧子也是客气的回应。
听得他浑身不自在。
“好了,你那些侍卫就在那里。下山吧,别忘了你签的契约。”
“嗯。”
王丫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公子,属下带你出去。”
寨子里很多人都围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半跪的侍卫,和看起来病殃殃但容貌绝美的人。
“其他人呢?”
侍卫悲痛的说:“公子,老爷他们被那些狗官给杀了。君家就剩我们几个了。”
“不可能。”
病美人面色苍白的退了一步,嘴边溢出血,闭眼栽了下去。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公子——”
一人速度极快的抱住了她,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卫。
东影一惊,立刻低头,继续演戏。
“公子,大公子。”
王丫拉住王二急匆匆道:“二哥,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丫头,我又不是大夫。”
“对对对,俺去找大夫。”
“丫头,别乱跑。”
“怎么了?怎么了?”在山下蹲守的王大因为想再偷偷看一眼就溜上了山,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先别问那么多,跟上丫头,别出事了。”
王大虽然憨实,但重在听话,立刻转身追上去。
王二赶紧过去,本来想帮忙先给人放地上,但被抱着人的侍卫阴鸷的一眼愣在那儿不敢动了。
一瞬间那侍卫就低头轻声道:“我抱着公子就好。”
好像刚才令他整个人都冷了的眼神是他的错觉。
只能悻悻道:“好。”
但现场的沉默和悲痛让他尴尬无比,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君家是哪个?我们这里人多,可以帮你们找找幸存的人。”
东影道:“浙中君家,公子本是奉老爷之命赶来江南帮助百姓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因此被江南知府杀害,连钱财都被抢走。只剩我们病弱的大公子独留于世,这是什么道理啊!”
他低着头,所以王二看不见他面无表情,眼角微微抽搐的脸,听起来是如此悲痛欲绝。
“竟然是浙中君家。”
浙中君家是商贾大户,美名远扬,日日行善积德,在平民百姓中口碑极好。
这里不少人也曾受过君家恩惠。
今晨听说君家一夜之间被灭门众人还为之哀怨痛恨。
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君家的公子。
东影还在“怨恨”,但嘴角微微一抽,“若我们多留片刻就不会这样了,君家里武功最高的就是我们了,都怪我们……”
本来围观的人都来劝道:“不怪这位大哥,都是那狗官的错。这也怪我们,若不是你们急着来赎人……”
“我们,我们真不是人啊……”
竟然绑架君家的公子,还拿走了为治理水患而来的钱财,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
“……忍这狗官这么久了,干脆我们下去干了那狗官!”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都要把赎人的救命钱都掏出来还给她。
“君家帮过我,我不会要君家的钱。”
“我也是。”
王二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只能先让他们都安静下来,然后带着他们去了房间。
“二哥,我们回来了。”
等看完病,开了药,王丫想留下来被他哥强制拽走了。
“哥,俺想照顾她。”
“那病……公子有下属照顾,你瞎凑什么热闹,跟我走。”
等外人都走了。
静静给她喂药的那名侍卫头也不抬道:“都去门外守着。”
“是,主子。”
顾琰微微撇眉,看她因为苦紧紧咬着牙一口药都喂不下去。
“九千岁既然不爱吃药,又何必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若墨屿现在醒着,定知道他这么喊是发怒了。
“不过一群蝼蚁,杀了便是。这么费心费力想救所有人的性格何时能改一改。朕说错了,你还是不适合当皇帝。”
摘下的人皮面具后是一张邪魅蛊惑的脸。
一对瞳孔墨若深渊。
金贵的手端起破碗一口喝下,再亲口喂给她,不愿喝就死死扶着后脑勺强塞,被咬了就混着血液一块喂给她,直到一碗药喝完。
舌头都被咬的麻木,却先从怀中取出一块蜜饯放到了她口中。
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多久没这样看过她了。
君家是她自己的一处暗哨,就为了这里而撤去值得吗?顾琰不懂,但也猜了七七八八,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
都以为她会低调潜入,但她怕是已经想好要以最高调的姿态进入江南,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想悄无声息的杀人,那干脆就放在明面上,看谁斗得过谁。
顾琰知道她的极限,他践踏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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