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窗台上的落着一个圆形火漆印章,边沿描金花边勾勒出蔷薇花的轮廓,阿诺德拆开信,一目三行看完。
夏约凑过来,没看懂。
只能说一句字挺漂亮。
连成一串的字母宛如图纹,上下勾勒出的线条藤蔓一样缠绕,华丽、繁复、神秘,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阿诺德知道他的卡洛尔看不懂,出声安慰。
“别担心卡洛尔,我会教你的。”
他指尖涌出黑雾,把信纸吞噬,最后一点灰烬消逝,阿诺德回头捏了捏夏约的脸颊,“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长到足够卡洛尔学会血族的一切,融入族群。
想到这里,阿诺德看完信后糟糕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百年前,血族领地中高悬的月亮时刻萦绕着猩红雾气,身为第七始祖的阿诺德对同族没有丝毫怜悯,人类和血族在他眼中没有区别,都是行走的食物,能够任意屠杀的对象。
阿诺德是个疯子。
这是所有血族的共识。
他从不遵守约定,仅凭心意做事。
其他六位始祖实在无法忍受,与同样生活在阿诺德阴霾下的人类联手,将其镇压封印在远离族群的禁地,避免有人误闯进来,释放他。
可偏偏就有一个倒霉的人类,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脚踩在不知道哪个冒失魔法学徒绘制的错误传送阵上,闯了进来。
他们害怕被挣脱封印醒来的阿诺德报复,伸出求和的橄榄枝,邀请阿诺德参加下个月的家族聚会。
除非能重演百年前的戏码,否则最好别惹怒他。
没有人能杀死阿诺德,当年拼尽全力也只是让阿诺德被封印而已。
人类的先知曾预言阿诺德百年之后就会苏醒过来,正当所有人惶恐之际,先知苍老的语调慢慢补充,醒来后的阿诺德,会自愿带上枷锁。
如今,到了预言应验的时候。
按照他们对阿诺德的了解,他肯定会按照顺序一一报复回来,血族皎白的月亮将再次变得猩红。
然而阿诺德没有,反而初拥了一个人类。
按照规矩,新生的血族都会出席家族聚会,向众人宣布自己的诞生,然后顺着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确定自己在族群中的身份和位置。
多亏了阿诺德,血族现在称得上人丁凋零,每一个新生血族的诞生都值得庆祝。
阿诺德将信上的内容一一告诉夏约。
“要去吗?”阿诺德看向夏约,他们把时间安排在一个月后,摆明了是故意等他的卡洛尔。
虽然对那群同族很不爽,但他的卡洛尔值得所有人关注,他自己也很乐意在聚会上将过往的旧账好好算算。
“不去。”夏约皱着眉头,“我不会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倒霉的人类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就莫名变成了生活在黑夜中的吸血鬼。
他抗拒这种身份的转变,在夏约心中,他还是人类的一员。
阿诺德看透了夏约的内心,抬起他的下巴,注视他的瞳孔,在夏约那双眼睛中看见恨意。
恨意?
为什么?
人的寿命实在太短暂了,短到无法实现自己的宏图。
而血族恰恰相反,他们拥有无尽的时间,足够他们做任何事,甚至研究一些没用的东西打发时间。
多少人类跪俯在血族脚下,祈盼他们给予自己永生,渴望永生背后的财富、权力和愿望的达成。
“这样不好吗?”阿诺德凑近夏约,嗅着他脖颈处血液的芳香,那里的皮肤很薄,轻轻一咬就会有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你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只需要转换一下自己的身份。”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夏约后退一步,退出月光照亮的地方,陷入一片深沉的阴霾,可阿诺德还能清晰的看见他,看见他脸上的泪痕,发自胸腔歇斯底里的呐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紧闭双眼,“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想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而不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依靠吸血为生的魔鬼。
即使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寿命、金钱和权力。
阿诺德露出一丝迷茫,“那你想要什么。”
“我...”夏约突然哽住,偏过头,“总之,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的嘶吼太过费力,夏约感觉胸腔里突然一阵疼痛,浑身没有力气跌倒在地板上。
阿诺德一把将夏约捞起来,看着他逐渐变得苍白的面孔,知道对方现在需要自己的血。
他利落地用指甲划破手腕,将鲜血淋漓的胳膊凑到夏约嘴边。
可夏约这次却紧闭双唇,不肯喝掉一点阿诺德的血。
即使他已经浑身脱力,额头冒出冷汗,胸腔猛烈地抽搐,对血的渴望攀至巅峰。
固执的人类以为这样就能停止身体的变化,可这只会让他逐渐走向死亡。
阿诺德知道。
他将自己的手腕凑到嘴边,撕咬出伤口,将自己的血含在嘴里,用舌头撬开夏约的唇舌。
血液混合着唾沫在彼此口腔中交融。
夏约被血腥味一激,根本无法违抗身体的本能,含着泪去追逐阿诺德口中的血液,感受自己的身体因血液的补充而变得平和。
他狠狠咬了口阿诺德的舌头,算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