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衣摆在风中飘摇,一把红色油纸伞扬起,一少女在雪中逆行,氤氲的雪色之中,看不清容貌。
只在身后留下一行行浅浅的脚印,而后被鹅毛大雪覆盖。
呼出的热气在空中打了个旋,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瑶压着步子走在雪中,吱呀吱呀。一步一步踩在积雪之上,速度不快不慢。
几朵雪花落在发间,堆叠在一起,像是许多个顽皮的小毛球,随着她的走动落在雪面上,化作地面厚重积雪的一员。
阿瑶又叹了口气,抬起一只陷入雪堆里的黑靴,而后用力将其拔了出来,跟拔萝卜似的,也不知道这一路上遇到多少回了。
苦逼人生开启。
不是不想御剑飞行,而是刚才遇到了冰缝,翻车了,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眼疾手快抓着冰层边缘,她又得泡个冷水澡了。
明明出来的时候挺顺利的,但是现在进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没有雪域神驹,就只能靠双脚走,阿瑶抬眸眺望远方,摸了摸下巴。
眼前一片雪白。
白雪茫茫,这便是雪域高原。
好像是这个方向吧,她有些不自信了,伸手拍了拍背后装死的焚生剑。
“是这个方向吧?”
不应该啊,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雪域高原是平原,看上去都差不多的样子,只能靠方向感辨认了,方向感不好的人铁定是要迷路困在这里的。
要是没有雪域神驹赶路,两条腿走折了都未必能走出去。
焚生剑晃了晃剑身,表示同意,他就一工具剑,哪认得什么路啊?反正地方不大,多走走肯定能遇上的。
反正走的又不是他。
腰间的玉牌闪着微光,阿瑶垂眸将其从腰封里取了出来。
【雪华笙:小师妹,你现在安全不?】
【阿瑶:安全。】
雪华笙面色一喜,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敲动。
【雪华笙:那就赶紧来汇合吧,看大师兄三打九头怪,剑主与灵剑的巅峰对决。】
似乎是怕阿瑶找不到地方,雪华笙从储物袋里翻找了一番,掏出了一枚信号弹,轻轻扯下一条红线,灿烂的红色烟花便出现在了半空中。
“嘭”的一声巨响。
咦。
阿瑶扭头望去,她果然走错方向了,这是去西天的方向,师兄他们在北边的位置,怪不得走了这么久都没到。
雪中送炭啊!
就是现在,冲鸭!
阿瑶护着腰间的断剑和桃花枝,立马狂奔。
疾跑模式被害的只有身后的焚生剑,他只觉得整个剑都像是坐上了弹簧,一颠一颠的。
他又没有手,只能弯着剑身,让自己不容易掉下去。
骑着雪域神驹的修士抬眸,惊愕不已。
他们只能看见大老远的有一点红在飞速移动,就算是遇到冰缝也不慌张,红点往上一蹦就过去了,看上去轻轻松松。
“雪域高原除了雪域神驹,还有其他生灵吗?”
“水里倒是有些,也不知道是啥东西,跑的还挺快。”
“……”
阿瑶的步伐很快,在无忘涧生活了十年,在雪地里狂奔打滚也是简简单单的,不过油纸伞上蓄满了雪,几乎要被压折了。
所以她每走一段距离,就得停下来将伞上的雪抖掉。
渐渐的,她看到了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身影。
三人抱成一团。
听到动静,他们齐刷刷看过来,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毕竟有丹修的存在,治伤杠杠的。
不过风冶瑕的情况特殊,他眼眸还是没有光,眼眸像是黑石一样,没有焦距。
不远处的万江雨正闭着眼睛,被旁边的两个少女照顾着,蛊虫还是上身了,她不敢睁开眼,恐怕得回万家才能处理。
耳边传来踩雪的声音,很近了,一步之遥。
虽然容貌变了,变好看了。
旁边的两个少女倒是见过,能让她们如此恭敬,那便只有万江雨了,阿瑶凑近了些,缓缓蹲下,问:“你眼睛怎么啦?”
眼睛倒是没问题,雪花飘在她的发顶,恢复容貌的万江雨面无波澜,裙摆铺在地上,倒更像是雪中美人的模样,修长浓密的睫毛微颤。
“我中了情人蛊,暂时不能睁开眼睛,我会爱上看见的第一个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阿瑶听出了烦闷,毕竟让一个正常人一直闭着眼,肯定是很难受的。
爱上看见的第一个人……
阿瑶将发间的小镜子取下来,施加灵力之后使其变成巴掌大小,悬在了万江雨的面前。
“这个简单,你照个镜子不就完了?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
反正又不是非得看别人才行,反弹效果,将其作用在自己身上即可。
闻言,万江雨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相信,这情人蛊有那么好解?
眼睫颤动,万江雨也是睁开了眼,一直闭着眼好难受,她又不想睡觉,置身于黑暗很难受。
她憋不住的。
镜中的少女二八年华,长发如瀑,眼眸冷淡,神色出尘,像是雪域中悄然绽放的繁花,在外历练后的她褪去了浮躁,变得更加沉稳。
“我……”
她摸了摸脸颊,小声道:“怎么这么好看。”
阿瑶噗呲一笑,随后将箜篌镜放回了原位,万江雨自然也没有料到,作为神兵之一的箜篌镜,世人都眼红的绝世珍宝,竟然被她当做镜子用过。
反正都是观战,阿瑶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万江雨的旁边。
就挺突然的……
雪华笙脸上的笑都僵了,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妹拐了个弯儿,跑去别人那儿坐了,小声比比,“小叛徒,胳膊肘往外拐。”
还是他放的信号弹呢。
酸,跟柠檬精一样。
花堰宁头都没抬,专心画着手中的符篆,狼毫笔微动,很淡定,“这样也挺好的,人家有自己的朋友圈。”
“小师妹又不是你女儿,你管那么宽干嘛?”
好像是这个理儿,雪华笙一噎,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想了想,目光变得慈善起来。
“孩子长大了,知道交朋友了。”
“也知道晾着我们几个孤寡老师兄了,这~样~也~挺~好~的~”
花堰宁眼角一跳,画符篆的动作停了下来,风冶瑕啥也看不见,只能抱着膝盖听着他们谈话,关注的却是身高。
才三年多,小师妹跟吃了猪饲料一样,长的确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