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黑和父亲马保华来到家里，看挂在神龛上的钟表，是晚上十一点，农闲季节没有睡觉的人很多，村里很多家庭的灯还在亮。
女主人牛干巴还在等下纳鞋底，估计是担心马保华走夜路不安全，一直坐着等吧。她见到儿子回家很高兴，但儿子黑脸给她看就有点不解。
“儿，咋了？回家不高兴吗？娘都十多天没有看见你了，很想你啊，看你头发都长了，抽空让老潘给你剪一下。”牛干巴说的老潘就是打兰寨经常给潘老佳免费理发那个，算潘老佳的五服以内的堂兄，他给潘老佳定期免费理发，一方面出于自愿，一方面是受同样是堂兄的潘校长所托，要按期完成。
“这个头发没有盖耳朵，不算长，香港歌星都喜欢长头发，就是画报里面那些。”
“好吧。我去给你热饭吃，你们父子一起吃一碗宵夜。”牛干巴接着说：“喝二两最好，好睡觉呢。”牛干巴没有听父子意见，人来到伙房，不一会锅瓢碗铲响起来了。
父子俩确实饿了，随着牛干巴炒菜的香味飘过来，二人口水吧嗒吧嗒的往下吞。
大概半小时，一盘新鲜的青菜炒鸡蛋、一盘花生米、一盘干煸辣椒肉丝热气腾腾的上桌，马保华到八仙桌下拿来半壶烧酒，马老黑就忍不住先动筷子夹菜吃，女主人牛干巴忍不住笑。
这个家不算富裕，但过得去，毕竟儿媳和儿子有工作，老两口精打细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从儿子得疯病之后，牛干巴很久很久没有露出笑容了，话多的村民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她能感受到。
“娘坐下，坐下来和我们吃饭，顺便请教一下你。”马老黑指着旁边一个空位，“快点嘛，多少吃一点。”
“我不习惯吃宵夜，你们父子吃。”牛干巴忙推辞。
“不行，必须吃，我们也不经常吃宵夜，偶尔吃，今晚上都是你提议的，不然我们都不吃。”马保华看着爱妻，“来，坐，儿子还有重要事情呢。”
“好吧。”牛干巴坐下来，端起碗就简单的夹菜吃，“要不我也喝一口，这样摆白方便一点。”
“好，那行，这里有碗，我们一起吃。”马老黑笑着说。
“那先喝一口。”马保华提议：“喝。”
“喝。”牛干巴和儿子异口同声的说。
“酒也喝了，现在我们步入正题，我们两口子一直都疼爱并抚养到大的孩子马老黑，他现在改名石登黑，他说他暂时不是我的儿子，需要你确认一下。”马保华看着爱妻牛干巴说完掉头看着马老黑说：“儿子，哦不，马老黑，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马老黑接着说：“母亲说说。”
牛干巴听到儿子幼稚的想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娘，我确定你是你亲生的，我才叫你娘，但是爹不一定是亲爹，是不是亲爹需要你确认。”马老黑咄咄逼人，说话细声细气但是绵里藏针，非要弄清楚一二三来。
“儿子，你看你这个眉骨，你看你这个嘴唇，这个脸型，哪个一看都知道你是我马保华的儿子。”
“我的面貌也像石邦奇大爷，所以我有点糊涂。”马老黑接着说：“哪个说我像你？”
“儿啊，我和你石大爷是恋爱过，但是我们是清白的，你不要听石大爷乱说话，他爱说疯话。”牛干巴接着说：“你哪里都不像，再说了中国人那么多，撞脸一两个不正常吗？”
“那也可能是我撞脸马保华啊。”马老黑喝了一小口酒后说。
“你。”马保华气得想打人，又怕儿子发疯，不再说话。他想通过老婆以柔克刚来诱导儿子向善。
“孩子，你就是我们两个的儿子。”牛干巴说。
“是哪两个人的，娘，说清楚哦。”
“就是我和马保华的儿子。”牛干巴细声细气的，但不容反驳的架势。
“你确定？你和石大爷真的没有？”马老黑还是半信半疑。
“我和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两人手都没有牵过，哪里能有孩子？傻不傻啊？孩子。”
“我嫁给你爹还是黄花大闺女，我们第二天还把床单拿到外面晾晒，村里很多上年纪的人都看到了，床单上的血印子。”
“血印子也可能是猪血啊。”马老黑还是不信。
“你。”强忍怒火，但还是说：“犟驴，你要不是钻牛角尖的性格，好端端一个人咋个会疯嘛，差点工作都没有。儿啊，你信娘一回啊。”
“我只知道是你的儿子，但是不是马保华的亲儿子我就不知道了。”
“石邦奇去当兵了两年才生下你，你是文化人，难道这个不会算吗？”马保华喝了一口酒，然后说：“你要相信我，你是我儿子不假，是我们老马家的孩子。”
“这个倒是和张蓉说的差不多，但是万一我是异种呢，可以在肚子几年再生下来呢？你看我小时候好聪明。”马老黑辩驳说。
“你很聪明不假，但是你此刻确实非常糊涂，哪里能乱认爹的？你看我和你哪里不像？”要是当年听有dNA一说，估计老马拉着小马去鉴定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废话。
“我没有乱认爹，所以才好好的确认，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马保华气愤的说。
“你不是非要认石邦奇为爹吗？石邦奇在城里有房子，如果他舍得把房子送给你，老子就当没有养你这个儿子如何？那你认我做干爹都可以。”马保华二两酒上头之后，说话也没有之前小声了。
“张蓉也让我认石邦奇做干爹，但是非要让他做我亲爹，你现在也一样，咋回事？”马老黑对着马保华质问。
“这不明摆着，你才是我亲儿子，张蓉没有糊涂，但石邦奇和你一样都以为彼此是亲的，她一个女人家，只能来缓兵之计，干儿子和亲儿子那是有区别的。”马保华说。
“是有区别，区别大得很，不然你咋可能把我关在山洞里？”马保华有点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