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军属于那种越菜越爱打的主,打红了眼六亲不认,男女不论。
吊着断胳膊的冯志国傻眼了,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说干就干上了?
廖一男那假小子爱打架他知道,曾燕呢瞅着有八百个心眼子,原来也这么爱动手,真是看走了眼。
“停停停,好好说话,都给我住手。”他胳膊刚接好,怕再给碰个好歹,还得遭二遍罪,不敢上前,只能在外围喊话。
根本没人听他的。
制服半大小子得讲策略,曾燕呢主攻下盘,从兜里掏出一根麻绳,打了个套索,像套马腿一样,套住臭小子一条腿,一下子把人撂倒了。
让你抡书包,躺地上看你还怎么抡。
这帮无法无天的小青年打起架来不要命,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家世好一点的盲流子,真是欠收拾。
曾燕呢一绳多用,把人捆了个结实,拽住廖小军的衣领把人从地上薅起来。
这片区域本来就肃静,赶上上班时间,路上也没什么人,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人搡到墙角,俏脸寒霜,“快说,刚才你吞下的那张纸写的是什么?”
身后的廖一男和冯志国面面相觑,京城之外的人阶级斗争意识都这么强吗?
廖小军脸气成了猪肝色,眼珠都要瞪出眼眶,梗着脖子宁死不服,“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告诉你!麻溜把绳子给老子解了,有种你别跑,老子今天不把你脑袋开瓢,老子不姓廖!”
冯志国没眼看,当我是死人呐。“睁大你那双狗眼好好看看,她是傅维钧,你傅哥的铁瓷儿。”没好意思说是对象。
“我傅哥?铁瓷儿?”廖小军哑火了,傅哥在大院称雄哪会,他还拖着大鼻涕追人家屁股后面跑呢。
他倒是不怕这多管闲事的臭丫头,但傅哥……
廖小军人怂嘴不怂,“老子答应别人不说出来,告诉你们算什么,以后还怎么混?”
曾燕呢轻蔑地勾唇,“咱俩打一个赌,我要是猜出你想维护的人,你就把她委托你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我。我要是猜错了,立即放了你,道歉是不可能的,你有泄露国家机密嫌疑,揍你一顿都是轻的。”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咱俩今天第一回见,你能猜出个毛线?”廖小军被曾燕呢不按牌理出牌给整不会了。
曾燕呢从军绿色帆布包里取出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片,递到廖小军眼前,“你刚才评价我的原话是‘跟那谁比差点’,那个‘那谁’跟照片上这个女的长得像不像?”
廖小军看一眼照片上的人,唆嘴弄唇,惊讶极了,“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不打自招的典型。
把冯志国和廖一男也给惊够呛,这丫头一猜一个准,神算子啊!
照片是她给白念芝的视频截了屏,洗出来的一张黑白大头照。
白念芝、张秋歌表姐妹俩长相十分相似,老曾说张蓁蓁面貌随了白念芝,三人相当于共用一张脸。
廖小军这样的暴躁小青年,对同性未必会维护到底,除非是魅力非凡的异性。
张蓁蓁喝了十多年洋墨水,不光长相,气质必定迥然于众,廖傻子见惯了京城大飒蜜,很难不被其吸引。
又跟外事和情报部门有关,曾燕呢因自己的锦鲤运加身,大胆做了猜想,没想到真猜对了,还真是张蓁蓁。
廖小军愿赌服输,“我吃下去的是一个画像,周志明让我帮忙在我爸那查查,情报部门有没有相似长相的人。”告诉人名没用,搞情报的人均十来个身份。
曾燕呢又找了曾巩的截图黑白照,“是这个人吗?”
廖小军惊了又惊,“你他娘是个狐狸精变的吧?”那张小画画得惟妙惟肖,他一眼就跟照片对上了。
曾巩的照片曾燕呢收了起来,把白念芝的照片递给了冯志国。
白念芝是冯志国亲自抓的,人也是在他看管下自杀的,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他是警察,反应迅速。去年还帮着小丫头找过妈,一样的长相,难道迷倒了小军的姑娘是跟小丫头互换的那个?
世界变化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找妈比大海捞针还难,这才一年时间就找着了?大街上随便瞜一眼就发现了互换姐妹?
这是什么运气?能不能分点给他?
冯志国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你跟她有关系?”
曾燕呢眯了眯眼,“原先有旧,现在有仇。”
张蓁蓁母女结束在舰艇基地的任务,傅维钧第一时间就从王秘书那知道了。小傅知道,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之所以选择提前一星期来京城,曾燕呢是想着为见面做些准备,没想到来早来对了。
曾巩一直用的化名,从来没跟张秋歌母女透露过自己的真正职业,瞒了十多年,为什么她们现在会起疑?
她们不知道摊牌的事,按照计划,在京城停留几天,订好行程就该回欧洲了,跟老曾隔了大半个地球,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地确认他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还有,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人不能不多想。
廖小军瞠目结舌,冯志国若有所思,曾燕呢神色莫名。
只有廖一男找不着北,“不学烙饼啦?”
学啥学?老娘啥都会。
曾燕呢接着问廖小军,“刚才张蓁蓁出面了吗?”
“没有,周志明把东西给我,说事情要是办好了,张蓁蓁会很高兴。”廖小军就算再虎,这会也明白过来事情不简单。
曾燕呢给他松了绑,瞪了他一眼,“你要真拿着画像去问你爸,信不信他能把你的屎都打出来。晚饭后来傅维钧家,有事商量,不用我提醒你保密吧?”
廖小军头摇得像拨浪鼓,“打出屎都不说。”
他被曾燕呢的料事如神彻底吓着了,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特意功能,被破格吸收进他爸的单位了?
……
张秋歌趁着回国,抓紧时间陪儿子。张蓁蓁也没闲着,除了让周志明出面找廖小军,她先去了部里取文件,再把文件送到三里屯的第二使馆区。
文件在部里备过案,送达也走程序,跑个腿而已,她去使馆主要是为见一个人,米克尔森。
对方跟她一样也是使馆的秘书,两人因为工作往来,私交不错,她向米克尔森咨询了两国货运的行程表,虽然现在外贸基本停滞,但使馆有大件运送还会走海运。
那天在火车上跟来人的短暂交流,张蓁蓁已经得知父亲的真名,以及他为情报部门工作的背景。
隐瞒情况倒无可厚非,只是母亲有些怨怼,觉得父亲不信任她。
来人拒绝透露他的幕后之人,她更不信任的是突然冒出的这伙人。
这帮人藏头藏尾,让她跟母亲冲在前面,好坐享渔翁之利,背景未必干净。
她不信任对方,也不信对方所说的话,所以要先想办法核查清楚父亲的背景,证明对方所言非虚。
同时做好准备,一旦从父亲那要来东西,她就以运送家具的名义,请使馆帮忙把东西运走。
这样就能甩开那拨人。想分一半?做梦吧。说得好听,如果真拿到了,东西肯定会被独吞。
她不怕那伙人纠缠,临走之前她再举报一波,让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她画素描的功力可是跟使馆一位参赞学的,那人的样貌她已经画下来了。
天高皇帝远,只要匿名举报,自己受牵连的可能性很小,如果真受影响,大不了不干了,申请避难,正好可以永远留在欧洲。
现在留着这帮人还有用,如果父亲不分她遗产,他们反过来就是要挟父亲的把柄,国内形势严苛,父亲要是不想身世财产曝光,就得乖乖掏钱。
原本以为找不到父亲,没想到父亲在京城,真是天助她也,等确认了身份,就不愁找不到他。
别怪她自私,从小受心脏病折磨,她深深明白一点,亲人就算再关心疼爱,所有的苦痛最终也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人要自己爱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感谢老天爷给了她聪明的头脑和无敌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