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被火速送到医院,跟曾燕呢早前判断的一样,枪伤不严重,把子弹取出来,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受的是小伤,不想让家人担心,老傅不打算告诉出差的孟丹和两个在外工作的儿子。好在傅维钧的研究正在收尾,能请出几天假照顾父亲。
除了伤口有点疼,气血一点没亏,傅文野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最可惜的是那几个没来得及吃的螺蛳转儿,包在牛皮纸里,他摔倒时,滚到地上,全都脏了。
“不都说吃啥补啥吗,你说我吃点啥,伤口能好得更快?”老傅扭头问坐在床边的儿子。
“鸡屁股。”他孝顺的好大儿不假思索道。
老傅,“……”
门没关,曾燕呢打开水回来,听到两人的对话。
以形补形也可以啊,笑着建议,“傅伯伯,我给您做两个白里透红的大寿桃吃。”
老傅一个劲点头,“我看行。”
傅维钧无语,“爸,您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天天净想着吃。”
“我坑了一辈子嘴,想吃点好的怎么啦?要不是最近吃得好,长了点肉,我今天受的就不只是一点小伤了。要不怎么说熊瞎子厉害呢,皮糙肉厚脂肪多,扛揍。我还得多吃,多长肉。”
稀奇,没见过有人以熊瞎子为榜样的。
小傅一点不照顾病人情绪,“爸,补成熊有点困难,有种动物你可以照着长,白里透红,壮实得像块木板。”
“啥动物?”
“农业部门最新引进的东欧大白猪。”
“……”
成功把老傅气睡着了,两人关上门,去走廊说话。
曾燕呢后怕,“傅伯伯运气真好,枪口要是再抬高一寸,这会他肯定出不了手术室。”
傅维钧颇为认同,“我爸运气一直不错,当年太行山抗日艰难得很,战士伤亡巨大,几乎十不存一,他就是活下来的那个一。打仗这些年,险境多着呢,每次他都能全须全尾地闯过去。”
“你爸要是再高点,就是如假包换的天选之子。”
遇事化险为夷,身居高位,长相不赖,儿孙满堂,除了个头缩到一米七,比她这个穿越者运气都好。
天选之子?小傅能猜出大概意思,摇头失笑。
不过身高这点倒是提醒了他,“特务是猖狂,猖狂到沿街杀人的程度,这些年已经不多见了。何况我爸解放后一直在搞后勤,很少介入敌我冲突,我猜今天开枪的人找错了目标。”
曾燕呢冰雪聪明,早就怀疑老傅是代人遭殃,“因为要拜访老师傅,傅伯伯没戴军帽,下午我们出门那会太阳还很大,他随手戴上了钓鱼戴的宽沿帽。帽子挡住头发,从背后看,他跟老马的身形十分相似,都是敦实的小矮个。”
“而且事发地离老马的办公楼不远,开枪的人保不齐一早就埋伏在那,等着老马出现。”傅维钧补充。
“老马没等来,等来了老傅,这么看你爸的运气也不怎么样啊。”
傅维钧跟他爸想到了一处,哼了一声,“不是我爸运气不好,是老马把他给克着了。”
既然找到受伤根源,他们一个是受害者家属,一个是案件当事人,打听案情不算过界。
两个年轻人能猜到的缘由,老马早想到了,表情讪讪对傅维钧道:“我们部门树敌太多,你爸,还有你俩,以后见着我们地盘记得绕着走。”
放心,以后以你们小楼为圆点,我绝不靠近500米范围内。曾燕呢开口问,“马伯伯,这次的事你们有线索吗?”
马明珏紧了紧眉头,“我们同时在查十多个案子,以前的案子就更多了,你形容的外貌特征太普通,找不到对应的人,子弹也没头绪,用的是常见口径。怀疑面太广了,暂时查不到是谁干的。”
那人带口罩,曾燕呢没长透视眼,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事只能先放一放,曾燕呢犹豫了一瞬,还是继续问道:“上次地铁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老马考虑到她是老曾的女儿,并且出人出力帮忙解决了这伙暴徒,透露些进展也是应该的,“那三个活口嘴很严,关于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的详情,一个字都没招。
一号线建设多年,前前后后参与的人多到数不清,他们极有可能混在建设者队伍里,趁机给自己弄了个窝点。
我们就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拿着他们的照片,去各个施工单位核对,那个最后进来朝你们开枪的人,第一个被查出了身份,他是计委附属施工单位的土木工程师。另两个人是来自郊县的地铁施工队工人,死的那两个也是。”
特务的身份不难猜,施工队伍庞大,很容易被钻空子,这跟网友们分析的一致,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老曾的身份的?
曾燕呢一次性问了个彻底。
老马下巴朝傅维钧点了点,“他不用回避吧?”
“不用。”小曾语气坚定。
老马心里好笑,怪不得老曾看这小子不顺眼,女大不中留哇。
“他们还是什么也没交代,倒是一个劲指责你父亲的阶级成分,说我们情报部门有内奸,幸亏他走得快,再慢一步就走不出去了,放心有我顶着,那些疯狗翻不出什么风浪。”
说完,老马沉了脸,严肃道:“燕呢,案子你不用管,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切记,你的身份一定要藏好,你父亲手续齐全,可以说走就走,你不行,逃不掉就糟了。”
曾燕呢肃容应是。
关于医院那个方晓峰,是老曾给出的名单上方怀的儿子。方怀是曾渺之当年在长沙办事处的战友,人已经牺牲了,排查时发现方怀平时的举动有异常,本来想抓回来审问,结果人不见了。至于他跟地铁这帮人是不是一伙的,暂时无法确定。
老马说了这么多,可以总结成一句,案件毫无进展。
虽然情报部门精兵强将不少,但毕竟是七零初,侦查手段有限,全靠口供破案,特务又经过专门训练,嘴贼严实。
曾燕呢不用猜,老马手里没结掉的案子肯定老鼻子了。
哎,有网就好了,在当初那兜金子里装个追踪装置,哪用像现在这么费劲?
当然这是废话,网不可能有。
曾燕呢突然有些明白系统强行给她绑定锦鲤身份的目的,如果没点特殊能力,神出鬼没的特务在这个时代太难对付了。
从情报部门出来,两人还是一头雾水。只能先把病号照顾好了,再研究其他的。
曾燕呢不光给老曾蒸了大寿桃以形补形,还给他炖了猪尾巴汤,反正都是屁股那一块的,也能补补。
赶上老马来看望老傅,瞧见他在吃猪尾巴,好心提醒,“这玩意以下补上,丰胸效果很好,怎么,你还想老来俏啊?”
丰胸?老来俏?
老傅一口猪尾巴骨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好不容易把人瞪走了,他儿子还补了一刀,“你俩瞅着有点欢喜冤家的意思。”
臭小子,不会说话能不能把嘴闭上!
傅维钧被轰出来,回家送饭盒去。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暗,穿过长街,踏上大院前的小街,街面愈发安静,跟在身后的人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
傅维钧猛地一回头,一棵灰杨后斜出一个人影,不等他跑近查看,人影动了,速度之快连他这个常年训练的人都追不上。
傅维钧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