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
急促的喘息声不断回荡。
饥饿感、晕眩感、甚至是那方面的欲望。
想要克制住这些，都需要消耗体力，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躲闪与狂奔。
赵司峰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肺部都像是被一只手捏住，疼得发酸。
明明只是跑了二十米不到的距离，明明才过了奈何桥总长的三分之一。
他就已经感到明显的体力不支。
「善」字已经一个不剩，凡是触碰到「善」的血人都放弃攻击赵司峰，转而站在桥头不动，就像是在等下一个食物送上门来。
但还有一个血人对他紧追不舍，是那个该死的间谍。
血人很快就会追上，说不定会把他撕得粉碎。
但赵司峰的脸上却是释然的微笑，因为他听到了江柳大喊的那句话。
“我叫江柳，帝都人，一名……赝造师。”
想到江柳直接开口对自己说这句话，自己当时还真有一瞬间想要拔枪把他毙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骗子，尤其是那些售卖国家文物的骗子。
之前看他和道姑在旁边捂着耳朵，还以为是绑架犯，没想到更可恶。
不过后面他说的话就很对自己胃口了，真他娘的棒！
这个赝造师足够聪明，足够冷静，一定能带着其他人活下去。
这样他也就放心了，所以他需要再为江柳做点什么，让他能更加顺利。
“江柳！你说的对！孟婆根本不敢上来，她怂了！你是好样的！”
“江柳你他娘的太聪明了！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说话过！”
“江柳，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骗子呢！下辈子请你喝酒赔罪！哦，我现在都快醉了！”
“……”
江柳一脸黑线的站在桥边。
他是真的想大喊一句“别勉强自己做不会做的事了！”。
捧人都捧的这么生硬，你这军官当得是多严厉啊？有这力气多跑一段不好吗？
当然，他也清楚，赵司峰这么做，是为了帮他稳定队伍里的地位。
为了让其他人信服他，给他投「善」，让他带领着众人活下去。
但问题是……
需要吗？
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很轻松就能搞定，根本不应该浪费这个好机会。
“江柳！我看见对面了，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三个碗，碗的区别看不清，河边还有一块石头，颜色是灰色的，上面写着字！”
赵司峰尽可能获取一切能够获取的情报，并且大吼着传达过去。
他距离桥的另一边已经只有五米的距离，可就是这样的距离，他再也无法跨越。
一只血手抓住他的脚踝。
“没了。”
江柳失去兴趣，收回目光开始观察其他人。
他现在需要知道一点，除了自己，另外两张「恶」是谁投的。
这决定了投票者投出善恶对自身的影响。
沉闷的痛呼声从桥上传出。
赵司峰没有放弃，精湛的格斗术每一下都能击中血人的要害，可他的力量在那些戒律的折磨下早就不足三成。
他也察觉到这一点，一拳打出之后立刻变招，反手勒住血人的颈部。
血人仿佛没有疼痛，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对不起，我杀不死他……但我可以让他和我一起死！”
赵司峰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他喃喃的道歉，不知道向谁。
在他眼里，面前的不是血人，而是窃取机密的间谍。
绝对不能让间谍活着！
他拼劲力气，将血人从地上拖起，纵然右手已经鲜血淋漓，依旧坚定的向后移动，直到后背感受到阻碍。
那是奈何桥的护栏。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血手带着迫切的渴望。
“江柳！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这已经是我能做的全部了，带着大家活下去！”
他喊完最后一声，身体后仰，带着血人一同坠入血河，转眼就被血手吞没。
江柳因为他最后的话回过头去，目光微微闪动。
“决定下一个上桥人。”
孟婆的声音将众人从复杂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赵司峰死了，但他留下的四个血人还留在桥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桥边的人。
吕文远越众而出，一言不发的走上奈何桥。
“你们也别光看着，剩下三位快点自我介绍。”直到上了桥他才开口，“善恶你们随便投，至少这辈子我们姐弟问心无愧。”
江柳立刻看向吕文静。
她的表现很奇怪，痛苦、疯癫，但却没有阻止吕文远上桥。
结合吕文远直到上桥再开口，恐怕他的第三句话用来嘱咐了吕文静什么。
随着吕文远上桥，桥面流淌的液体再度增加，镂空的护栏、桥面的缝隙，都不能让这些液体流走。
同时一把尖刀凭空出现在半空。
但那四个血人却对他视若无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开始投票，江柳只是做了一个样子把玉简贴在额头，却没有把票投出。
尖刀在这个过程中对准吕文远，径直飞来。
七「善」一「恶」的文字浮现，抵消之后剩下六枚「善」票，再有一枚挡下尖刀。
众人表情各异，看着周围的人，都带着怀疑。
少了一个善不说，还有人又投了恶。
赵司峰第一个上桥，三个恶还可以理解，毕竟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善」票可以救命。
现在吕文远又有一个恶。
这个投恶的人究竟是谁，他会不会在自己上桥的时候也投出恶，自己会不会就因为这一个恶而死在桥上？
还有那个没投票的人，是因为意念不集中没投成功吗？还是故意不投？
这些问题环绕在大多数人心里。
也让这个本来就是一群陌生人组成的队伍，更加互相怀疑。
“当人群开始互相怀疑的时候会怎么样？”江柳挂着完美的微笑，静静的看着其他人，心中自问自答，“当然是更加信任信任的人了。”
所以说，赵司峰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多余。
不过不可否认，他最后的行为确实是极其有用的情报，姑且算是……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吧。
“我发现了一件事，希望对你们有用。”
吕文远没有在意票数和「恶」票的问题，径直走向其中一个血人，抬手按向对方的肩膀。
整个过程，他冷静的不正常，连身体都没丝毫颤抖。
“这些血人的攻击在被善字抵挡之后，他们的行动都变得迟缓，我想试试这些善字是不是有特殊的作用。”
指尖触碰血人。
善字立刻浮现，紧接着破碎，由于吕文远没有收回手，导致善字不断出现，直到五个善字全部消耗。
此时这个血人的行动缓慢已经到了极致，就算是一个婴儿在他面前爬，它都不一定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