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看着自己成熟的学生。
他总是给自己一种不似小孩的成熟感，今天尤其强烈。
可是他在有些方面又真的像一个小孩。
一个把人情看的很重的小孩。
“你在生他们的气？”
“嗯。”
“还是生自己的气？”
“也有。”
“老师，如果人的一生只能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所有人作为生命体，只有一颗大脑就够了。”
“思维决定一切，思考是仅有的生理需求。”
“没有人需要社交，只需要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让思维的触须突破一切屏障，互相交缠，取代交流、竞争、交配等等。”
“这依旧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但已经是一部分了。”
宋老师面带慈祥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所说的人情，究竟是什么。”
江柳不假思索的道：“无必要的帮助我完成我能力范围外的事。”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工具，有好有坏的工具。可是有些工具总是会自己产生想法，自以为是的帮助我。”
他冷笑一声，想到了赵司峰在桥上那浮夸的称赞。
毫无意义的帮助，根本不是人情。
还有吕文远差强人意的表现。
自己随便找一个工具上去，都能比他更好。
这依旧不算人情。
还有其他人，王伟、苏舒、石阿妹，他们一路上确实起到不少作用。
但在自己操控下的工具，完成自己安排的任务，起到那些微的作用，难道自己还需要感谢他们吗？
自然不用。
只有吕文静所做的才是人情。
现在还要加一个石阿妹。
“死人的人情，我该怎么还呢？”
“我明白了。”或许只有宋老师才能懂得他所表达的意思，“他们本不需要做，却还是付出一些东西去帮助你。这就是你眼里的人情。对吗？”
江柳点头。
“那你苦恼又是什么？你又愿意承受多少代价，去还这份人情？”
“不计代价。”江柳抬头，深深的看着宋老师，“他们付出生命帮助我，我用生命还人情。一物换一物，公平。”
“公平吗……”
宋老师看着天花板笑了起来。
“江柳，你认为正确的一切，都可以做。人嘛，总是会错的，但与其后悔没做，后悔做错更能让你没有遗憾。”
“我只是一个老师，顶多加个欺诈师，没有能力教会你如何更好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错的事做了也没有问题，不想回头那就不回。”
“我的学生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坏人，都无所谓。但记住了，当你做错事的时候，你得知道自己错了，而不要自欺欺人，连自己都骗了。”
宋老师起身，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了一条绑着铜钱的红绳，戴在江柳的脖子上。
“这是我的幸运铜钱，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
说完，她漫步离开。
江柳手指摩挲着铜钱，也没有待太久。
石阿妹的手术自己帮不上忙，就算鬼进去杀她，他也赶不及在她被杀之前闯进去。
既然待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做出理智的决定。
他选择回家去找一些东西。
在到达小区门口时，他又一次注意到那辆停在这里的面包车。
没有功夫去管他们，江柳继续去往自己家所在的楼栋。
可是，当他刚刚走进楼梯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两米高的壮汉。
“小子，能耐啊。”壮汉笑容狰狞的看着他，“看见我在这，惊喜吗？”
“确实人生无处不是惊喜。”
江柳微笑着点头。
瞧瞧，什么事都随手埋一个伏笔，总会有收获惊喜的时候。
“你看上去知道我要来？”壮汉饶有兴趣的问道。
江柳太淡定了，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
“当然。不然我当初在车上对您儿挥手做什么？装逼吗？”
壮汉摸着下巴，点头道：“你还真别说，我在警车上看见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你还表达了其他意思？”
“嗯，比如……‘你丫进去啦，我干的！’这个意思。”
“这不还是装逼吗？”壮汉捏了捏拳头。
“大块头，这可不一样。”江柳甚至走近了他几步，朝着他身后张望，找什么人一样，“你只有极小概率能当天出来，不如说明天能出来都算是烧高香的。”
“反正你进去了，我的目的也已经达成。那么让你记住我这张脸，等你出来找到我，就能展开我后续的计划。”
“不管怎么样，这都说明你的队友很有能力。他在哪？”
“我在这。”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江柳身后。
江柳转头，看到一个海藻头在身后，眼前一亮。
这才是真正的惊喜啊。
这个男人就是他在昏睡之前，看见的一妖一鬼中的那个鬼。
“所以大块头，要合作吗？”
任何投票的游戏，人数都是天然的优势，合作是最佳的选择。
壮汉号召众人，就是为了这份优势。
而江柳使用「交流牌」故意让石阿妹和黎月半做出夸张举动，也是这个目的，就是要告诉其他参与者，他这边有三人。
“哈哈哈，当然。”壮汉大笑着伸出手，“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这个目的。虽然你暗算了我，但相比和蠢货结盟，我宁可找最聪明的那一个。”
江柳也伸手，虽然他只能握一握对方手指的程度。
“你们俩多少有点臭味相投。”海藻头很虚的样子开口。
“嗯？”
“你有一点猜错了，不是他的队友很有能力。从里面出来，计划与你合作，都是他想出来的。”
壮汉得意的笑笑：“怎么样，不只是这个游戏，以后也经常合作怎么样？”
江柳也露出微笑，这么具有欺骗性的外貌，一定能好好利用。
“这个再议，先破解这个游戏再说。”
“好吧。”
俩人松手。
壮汉道：“我叫罗森，他是荆齐。我们一共两个人，你的队友呢？”
“我回来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去汇合。”
一个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在做手术。
这种事当然不能现在说了。
“其他无所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嗯？”壮汉一副奇怪的样子盯着江柳。
在他印象里，江柳这种处事不惊的应变能力，至少应该参与十个以上的游戏才能具备：“你连「扪心」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
“利用剥夺，短时间内获得意念增强的一种方式，这是只有「人」才有的进化之道。”
扪心自问吗……
“每个人的「扪心」都不相同，既然我们是盟友，那这种事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我的是大范围搜索附近的强大意念个体。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做？”江柳内心有着少许的激动。
自从在森林中被鬼追赶后，他对力量一直有着一份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