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站在桌边，清晰的看到桌上三枚犬棋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开始移动。
其中一枚直截了当的进入下一格，另外两个却是左右移动几下，最终选择进入左边的格子。
以他对这三人的了解，想要辨别棋子对应的人丝毫不难。
“倒是有几分聪明。”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望向众妖那侧。
在他的视野中，对面三枚犬棋凭空消失，无法看到进入的格子。
这应该也是游戏设定之一。
对面四个人倒是紧盯着沙盘，虽然兽类的微表情很难辨别，但至少能看出紧张。
再将目光投向金毛。
他此时相当愉快的盯着沙盘，尾巴的摇摆幅度极大，彰显着他的兴致高昂。
了解这些，江柳收回目光。
这个游戏虽然是凡妖四的难度，但相比「庄周梦鬼」，其实一点都不算难。
或许这就是四方城共有游戏的特殊性。
他已经看清全局，并且有了胜利的把握。
这让他略感无趣，随即开始思索游戏外的事情。
地平天方的构成、阶级、惩奖，以及所谓的达到「天」即可满足愿望的说法。
他目前总共游玩五场游戏，牛头的遵守规则、孟婆的语言误导、白兔的改善游戏、庄倩的亲自参与、金毛的积极回答。
这五点都说明了一点。
所有游戏，不论是否是对抗类，参与者真正的对手，只有主持人。
是参与者与游戏规则的对抗。
主持人在规则中设下文字陷阱，然后在规则外进行引导，不论规则是否复杂，归根结底的目的，就是让参与者失败。
只要参与者失败，就是主持人的胜利，而主持人必将在其中获得好处，或许就是参与者所提交的门票。
如果进行粗暴一点的划分，整个地平天方其实就是两方的博弈，主持人通过剥削、杀害来提升自己，参与者通过破解、存活来提升自己。
目的都是成为「天」。
而两者的博弈围绕的只有一件事，规则。
规则必须遵守，这一点对于所有参与者都是如此。
而主持人也是参与者之一。
所以，运用规则来杀死主持人，是不是一种游戏的更优解呢？
“黎月半，规则可以设计成必死的游戏吗？”江柳突然发问。
黎月半一愣，然后点头：“可以，但很少出现。”
当然少，如果参与者都知道这个游戏必死，又有谁会来参加呢？
如果不参加，主持人又要如何提升自己呢？
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柳笑容弧度加剧。
目前为止，他赢得游戏胜利最常用的方法有两种。
一，破解文字游戏。
二，钻规则未提及的漏洞。
这根本不是主持人留给参与者的一线生机，而是单纯的规则设计失败、主持人的愚蠢。
孟婆的规则外引导、金毛的积极回答，实际上都是事后为了游戏规则的不全面找补。
庄倩更是因为「庄周梦鬼」的漏洞过大，而不得不亲自参与游戏。
不然主持人应该不会参与其中，这是他们的自保方式之一。
从这一点看，游戏规则的更改并非主持人自己能够决定，这证明白兔的不寻常。
江柳又道：“你提起过，想要成为主持人，只需要提交申请即可，有什么限制吗？”
黎月半回答道：“游戏难度等级必须低于自身阶段的五级、游戏设计必须符合逻辑、规则必须展露出整个游戏的全貌，细节可忽略、必须选定地点，大致就是这些，具体的审查由城监司执行。”
“城监司？”
“嗯，城主所属，几乎都是「神」。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人」无法主持游戏，而「神」也有类似的限制，他们无法参与游戏。”
江柳沉吟一秒，看了眼远处的金毛，道：“你刚刚说必须低于自身等级五级，也就是说这只金毛有着凡妖九的实力？”
金毛看过来，咧嘴吐出舌头。
“是的。”
“那为什么他是全狗，其他「妖」却有很多半人半妖？”
“「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好像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每提升一个阶段，可以选择是否幻化出一部分人形。”
“就是有些「妖」比较急？”
“妖息、鬼息都是什么？”
江柳想到绘卷中那些最意义不明的文字。
有一点，他早就发现，每当他进行一种游戏之后，如果是鬼的游戏场，就会获得鬼息，妖也相同。
但相应的，他的人息就会减少，总数值恒定为10。
可上一场「庄周梦鬼」却不同。
他确实获得鬼息，但人息却没有减少，总数值也因此变成11。
“我……”黎月半表情一瞬间迷茫，“不知道，我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人息如何增加？”
“我也不知道。”
江柳点头，目前的情报太少，他能做出的判断只有一点。
当某种「息」超过「人息」之后，人就会变成另一种种族。
至少他很确定，不论是羊蹄子还是荆齐，他们两人在重要的记忆里，都是以人的身份存在。
六大种族，曾经可能都是人。
具体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他抬手想要收紧发绳，从而让自己的思维更加集中，但这时候沙盘亮起，石阿妹、苏舒、朱依诺出现在原位。
她们的身后都有着一辆手推车，高高隆起的情况下，被黑布遮盖，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对面三人也是如此。
金毛举起双爪，高声道：“第二阶段结束，请各位犬带着自己的猎物前往桌尾。”
江柳看见苏舒张大嘴，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在发现声音无法传达之后，也没有做多余的尝试，和石阿妹与朱依诺一起，推着手推车前往桌尾。
“三位，很高兴认识你们，之前我也介绍过，我叫孔阵，三位怎么称呼？”
孔阵站在三名妖的最前方，冲着朱依诺伸出手。
这突然的举动让朱依诺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与他相握。
“我是朱依诺。”
石阿妹也是如实说了自己的名字，只有苏舒爱搭不理。
金毛跑到双方犬的中间，人立而起，亢奋的道：“检验阶段开始，请先手方一人选择自己要检验的对象。”
孔阵稍微侧头，道：“孙行，你先来吧。”
“唉唉，俺吗，嘿，老鸟你终于认可俺了？”
一名长着猴尾猴头的「妖」抓挠腮帮子，本来紧盯着石阿妹的他听到孔阵的话，顿时激动的搓起手来。
“那俺选这个道士小姐姐。”
金毛不等其他人什么反应，立刻道：“请后手方选择一名检验对象。”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选，一共只剩下两名。
最终，苏舒主动选择孔阵，朱依诺对上犬妖。
“请先手方先选择检验还是放行。”
孙行大跳着来到最前面，大喊着道：“俺要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