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自欺欺人了。你被抛弃，被婶婶、被江柳抛弃。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更不在乎你的迷茫。”
秦川笑得格外柔和，甚至摊开双臂，做出毫不设防的样子，一步步走向石阿妹。
他了解石阿妹的过去，了解江柳与她的经历。
这是他曾经无法获得的消息。
甚至作为主要行动负责人之一，他也是在十分钟前，才了解到这次行动主要目的就是杀死这两人。
知道这一点，他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无比喜悦。
这个叫石阿妹女人是一块金砖，是能让自己敲开无知盟五席会议厅的金砖。
杀死她，或者把她带回去！
石阿妹沉默着停下动作。
战斗以来，哪怕再多的伤口，再强烈的忍痛，她都从未停下。
唯有不断行动，才能走出道路。
这是她一直以来贯彻的信念。
但是现在，因为秦川得见几句话出现变化。
秦川心中一喜，继续道：“你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对吧？你正确的方向在无知盟，在我。让我成为你的北斗……”
滴答……
仅此一声。
秦川表情突变。
这是「扪心」开启的象征。
可这一声本应该只存在于「人」的脑内，为什么他能听见？
他立刻转头，发现除了男孩，其他人也是同样惊讶的表情。
“我有些生气了，可以揍你吗？”
哗啦啦！
大量的水流声在房内回荡。
铁索从心口钻出。
石阿妹一脚踏出，第一根应声而断。
鬼火蜂拥而来，一团一团砸在她的身上。
青紫浮现在肌肤，透体一股阴寒。
“道家形意拳。”她冷声轻念，双手缓慢摆出架势，“形意十二形。”
架势完成，她却后退几步，紧紧护住四鬼。
所有攻击，她都不打算再躲。
明明在退，却形成一往无前的威势。
“外阴而内刚，腹内接阴气，下降于丹田。”
所有鬼火突然一滞，近处几团像是被吸住一样，还没靠近，就钻入她的体内。
铁索断裂声再度响起，并且一次就是两声！
“熊形，三成！”
一拳挥出。
拳风如暴风袭来，一瞬间将空气排开，形成空气炸响。
阴气也随着这一拳透体而出，无形的风，却带着可视的绿芒，将半数鬼火吹飞。
秦川猛地双目圆瞪，立刻放弃对音鱼的加速，转而加速自身。
嘭！！！
战锤般的轰鸣。
绿芒拳风将秦川左臂轰的粉碎，裹挟漫天碎肉鲜血继续向前，击打在墙上。
“啊！！！”
男孩、董槿、中年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捂住耳朵惨叫。
这一声太响了，并且带起空气的震荡，让气浪反复在墙面上敲打。
音鱼溃散，男孩叫得最惨。
就像是听惯一种声波的人，突然听到更高频的声音所产生的强烈不适。
“除了缝合人，都退出房间！”
秦川脸色惨白，捂住空无一物的左肩，大声指挥。
可是其他人此时根本听不清。
“该死！”他一把抓住后退到房间边缘的中年男人，“快用能力！”
中年男人听不清，但也明白他的意思。
“除了缝合人，所有人退出房间！”
这次其他人终于听清。
男孩不甘的后退，董槿在离开前伸手按住秦川的伤口处。
流血不止的断口当即恢复。
“石阿妹！你难道就不想完成你的愿望吗？！”
秦川还是不愿意放弃。
石阿妹表现的越强，他就越渴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鬼火接二连三的恢复，短时间又到了一百多团。
没用。
哪怕石阿妹用了三成力道依旧没用。
她这拳虽然惊到众人，也让秦川等人受了些伤，可真正用来对付她的鬼火几乎没有损伤。
“愿望……”
石阿妹一愣。
水流声突然急停。
她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她记得江柳曾说过，在地平天方最重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心。
纯粹的意念。
坚定的志向。
唯有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怎样去那，道路在何方，才是真的强大。
“阿妹，进化是这里的一切，人类的进化、社会的进化、自身的进化、思想的进化，怎样都行。”
“找到你心之所愿的进化方向，假设出通往这个方向的道路，这就是「自问」。”
江柳曾经所说的话在她脑中闪过。
可是她不懂。
什么进化，什么心愿，什么志向。
她一概听不懂。
“我只想……不再迷路。”
脑中的水面出现波纹。
未来如何，改变什么，她都不关心。
她是石阿妹，一如既往的石阿妹。
纯粹的不知变通。
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只有一样，永生不变。
“如果这个世界总是让我迷路。”
“……”秦川看着石阿妹的表情一时之间失语，表情都有些呆滞。
他好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脑海之中，一块青石板在水面浮现。
当紧接着一只穿着布鞋的脚，将其踩碎。
“我想要我脚下的每一寸，都是路！”
粉碎的青石板落入水中，黄土块在脚下凝聚，朝着一个随意选择的未知方向延伸。
嗡鸣在房内回荡。
石阿妹脚下，原本纯白的地板，不论她在这里战斗何等激烈也不曾损伤的地板，此时化为黄土。
「自问」，一牛九锁！
“而我所走过的路，便是道！”
黄土蔓延，转瞬间遍布整个房间。
这一刻，秦川才真的怕了。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逃！
必须快逃！
他的双腿在催促他逃跑。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医生不是说过我可以随意尝试说服她吗？！
但他的脑中依旧想着五席之位。
他本能的后退，却在一步之后突然前进。
我必将成为五席之一！谁都不能阻挡！
“石阿妹，你该死！”
谁挡，就杀谁！
石阿妹一拳挥出。
在那一拳达到最强发力点前的一瞬。
她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在秦川的侧面。
缩地成寸！
“三成！”
秦川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避开，绕了小半圈之后骤停，在石阿妹视线死角，立刻甩手丢出什么，在空中化为残影。
这道残影直奔石阿妹后心而去，一旦击中，就是穿透心脏的死亡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