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或者说如果要做出理性的判断而忽视善恶对错，那所有人基本都会这么选。
但如果这么做了，就等于是选择牺牲枫丹民众来换取稳定，不仅仅是阿尔丹，还有未来可能被牺牲的更多人。
这就像一个依靠错误运行的机关套组，如果你不想破坏这个机关，那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只要不去动它，一切还会保持原样。
‘如无需如此苦恼，纵使汝身后之神，也未必有多在意凡人性命。’
难得啊，大师你居然会主动开口安慰我，不过您要不还是别说话了吧。
‘大师，芙宁娜大人又不是你，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吾的确对汝之神知之甚少，但若她与前代水神无异，汝的苦恼便是多余。’
‘什么意思？’
其实，胡闹能发现这种贵族们竭力隐藏的秘密，大师也是没想到的。
别看他好像发现的很容易，但这实际上却是诸多巧合碰撞后才有可能发生的极低概率事件。
别的不说，你光是要找出一个水神绝对信任，又能轻松战胜地方传奇的人出来，就已经足够困难了。
一切巧合的亲历者往往都意识不到自己身处的是多低概率的事件，恐怕也只有一直身处事外的大师能清晰认识到这点。
而他之所以说，如果现任水神与前任水神一样，那她便不会多在乎枫丹人民的性命这点，也并非是平地生风。
‘站在神的角度，枫丹人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一次次死亡，不过是洗去曾经记忆的又一次轮回罢了。’
就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剧，演员们不断更换新的身份与衣物出演不同的戏码。
发现胡闹的疑惑，大师这才想起他好像并不知道枫丹人的本质。
‘这属于新的知识，我需要你的记忆作为交换。’
‘噫，大师，我刚刚才觉得你有一点点人情味哦，拿去拿去！’
胡闹的吐槽让大师审视自己刚刚的发言，他确认自己并没有掺杂任何的“人情”在里面，于是认定这只是胡闹的自作多情。
再次抽取了一份水神盲盒后，大师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开始为胡闹科普。
‘所谓的枫丹人，实际上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他们乃是前代水神厄歌莉娅利用原始胎海之水与纯水精灵结合，所仿造出的类人。
而枫丹毁灭的预言便也来源于此，根据我的推算，五百年后将有一头星间巨兽来此痛饮星球的血水，枫丹人也将在高涨的海水中溶解。’
怎么又是前代水神啊，祂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烂尾工程，贵族贵族祂不管，预言搞半天还是祂做的孽。
‘该不会，前代水神的唯一贡献，就是英勇牺牲吧？’
听到胡闹这么评价前代水神，大师有了一丝认同，然后剔除了这丝认同。
‘前代水神的所作所为并无对错之分，站在神明的角度，祂在乎的与人在乎的，或许截然不同。’
行叭，反正祂都已经死了，怎么说都行咯。
‘所以大师你的意思是，因为枫丹的人本质都是纯水精灵，所以每次其实都不算是真的死了？’
‘错，若按对个体认识的四要素来认定，丧失了记忆、人格与愿望的个体必然属于死亡。’
‘那你还说……’
‘但若只在乎灵魂与本质，枫丹人便从未有真正的死亡。’
如果跳出人的眼界来看的话，枫丹贵族的所作所为其实挺可笑的。
因为人的寿命不过百岁，若是有所意外死的可能更早，所以他们现在压榨的人，很可能在百年以后就变成自己了。
你看，只要不站在人的角度来看，枫丹贵族的所作所为，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至少在现在的大师看来，这一切都宛如一场闹剧，毫无意义。
他虽要拯救所有“人”，却也不是眼下这些，等他们上演个四百多年的闹剧，拆拆分分重组个不知多少遍后，最终在拯救之日到来的那一刻存在的人，才有被大师拯救的可能。
大师的目光早已放在了未来，所以他才能体会到些许“神的眼界”。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但芙宁娜大人肯定不会和你说的一样，用什么神的视线看。’
胡闹虽然不懂神，但他懂芙宁娜啊，自家这位吵闹、傲娇、逞强、任性、贪吃、懒惰却十分善良的神明，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子民无动于衷。
应该，不会吧……
仔细想想，自己和芙宁娜大人才认识两个月而已，虽然说的是很自信啦，但他真的够了解芙宁娜大人吗。
至少，他可从来不认识一位冷静睿智，充满魄力的水神啊。
‘既然如此，汝不如祈祷吧。’
‘啊？’
胡闹一呆，大师你怎么了，你怎么开始说胡话了，祈祷，我向谁祈祷，祈祷什么啊？
‘传说，神明可以听到子民虔诚的祈祷并给予回应，呵。’
大师的语气中出现一丝嘲讽，但很快回归平淡。
‘汝不妨试着祈祷，看汝笃信的神明是否会给予回应，若是回应，便不再对祂隐瞒，若是不应。’
就代表芙宁娜大人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吗……
若是神明真的能听到自己子民的祈祷，那枫丹民众在绝望之时是否有祈祷过神明的回应呢？
胡闹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好吧，果然这种事还是大师更有主意，那就这样说好了，如果芙宁娜大人回应了我，就全盘托出，要是不回应……那我也不管了！
下定决心后，胡闹闭上眼睛，回忆着记忆中那些民众祈祷的样子在心中呼唤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身在原始胎海的大师也开始默默通过那块水晶给胡闹安装了一个“信号放大器”。
这并非大师想帮助胡闹，只是借此验证某个心中猜想。
实际上，他有两件事并未告知胡闹。
其一，原始胎海的某个入口就在梅洛彼得堡的下方，在这里他可以做到某些在别处做不到的事。
其二，这座梅洛彼得堡，曾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不将这里视作监狱而是赎罪之地。
如果说在大师所知的前代水神信息中，有为数不多祂曾展露人性的地方，那便是这里。
所以大师其实也很期待，胡闹的祈祷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刚好现在闲来无事，大师顺手打开了刚刚抽取的盲盒
‘嗯……’
原始胎海，再次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