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满足了,这蛋糕口感真的不一样,甜又不腻,包装也好看。”筲虞端详蛋糕盒。
希苓附和点头,无聊翻腕机的聊天记录,她去了小世界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私信,很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哪里开了新店铺,官方有趣的新活动,或者是很个人的生活分享,一张简单生活照,一段偶尔的文字故事。
她一个一个挑着回复,再拍一张蛋糕图片发动态。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朋友发给我的。”
“有大方贴心的吃货好友在真是令人羡慕,加你一个联系方式,有好吃的带上我。”
希苓不好意思道:“会满到找不人,你通过虚拟软件上加,这个不会限数。”
筲虞答应。
【(一个月前)
希苓:好看么(图片)
一零:之前有事没看到信息。
(今天)
希苓:嘉年华活动要来玩吗?】
在做世界任务吗?
她刚要息屏,之前回信息的学姐发来一条信息:
【学姐:回来了?应了拓新会邀请没?这次上层爆出大新闻!部门里面有关系的人打听到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希苓:?】
【学姐:前任常司大人云素!!要出山了!!】
怎么进了小世界以后回来,大陆变了那么多?
【希苓:没有听过怎么办?】
【学姐:她是老一辈人的传奇,等于我们现在时代的宁奕大人,你不知道也正常。】
【学姐:快来蹲一手前线!】
【希苓:好。】
“宁司,消息已经在压了。”申茗透过腕机抽空回一句。
宁奕拔了耳线道:“压不住的,别忙。”
申茗长出一只手把冰水猛泼脸甲上降温,刚要说她要去执行外勤先挂了,宁奕那边先行不打招呼就切断音讯。
她缓想了一会,默契猜到办公室那边有不速之客。
这也只会发生在很久以前,在宁奕没有坐稳这个位置之前。
换作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丢下工作千里奔袭冲进办公室。
“大人,盯点有情况。”
“我知道了。”
胸前挂链垂下,随人俯身动作下弯曲成月牙型。
来人也不急,面朝她桌上放映的屏幕审看。
宁奕保持转动红腕机的动作。
“有事要说?”
云素站直身,一手落她坐直的肩上,辗转敲指,过一会才道:
“这些琐事都推了,它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宁奕沉默,并不回应她。
“你有了多余的想法。”
宁奕手间转动,直接拒绝道:“你的目的未知,常司军不予驱使调遣。”
云素像是没有听到,也没等人话说完,自顾自信手从她手中拿腕机,宁奕摁住继续道:“我不同意。”
“棋盘将成,你没得选。”她略略止住动作。
对方这么说便是真的,可布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是如何拖着不能自如的残躯布置的?
与她所想呼应,云素放她肩上表现自然的手倏然滑下肩头,站直着在她能见的视野里拧动腕骨咯咯响一次。
相处太久的宁奕熟知,这是云素的魂体与机甲之间衔接出现延迟的情况,是除她力量暴走泄露外最轻的问题。
可在整个大陆只有云素会存在这类问题,因为她早已传下大陆认可官位,按理应同其他人一样剥离机甲携祝福转世,可她却作为大陆的孤魂野鬼一般留下来了。
与被驱逐的叛机一样,失去与大陆的联系与支持之力,包括大陆制造的机甲更新。
驱逐无数人最后落的一个下场,连大陆也不再认可其存在,留着有何意义?
云素放下手,扭头侧来,转插了一句她以前从不会说的废话:“为什么不是,只是来看看你呢?”
说得也生疏无比不如不说。
宁奕沉默,没接她挑起的话题,继续道:“近百年里,你没出过环云居。”
这话经云素的习惯推算,她便是需要自己跟着。
“所以落后几步棋。”
说完,她五指手甲缠住金丝线,收紧拨动间腕机如弹珠旋入她手中。
只是一块腕机?
她再看没有反应的宁奕,冷静面朝桌前文件与屏幕。
“我在百年前收过徒,你也照样不知道。”
宁奕侧目,面向她久久不说话。
只有对专徒极度不满意才会另外收徒,这样才不会明着违反大陆规定。但大陆人一般不会这么做,因为同入门的徒弟之间必要生死争夺师傅的正统唯一位子,没有握手和平可言。
坐观虎斗的事,云素会做,她只要最好的,眼里揉不下沙子。
“你紧张时拇指总会内弯,瞒不了对我手里腕机的在意。”云素淡淡陈述着,与坐着的人处理公事的语气一样。
“她比你会伪装,撒谎时候天衣无缝,对上人眼睛就像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真是相反的一对。”
宁奕还能冷静转过椅子:“是她在为你提前布置棋盘。”
她能继位,那人只能死了,且是死在她的手上。
没有其他可能,一旦另收的私徒意外死亡,与她绑定的师徒腕机系带便有信号,用以宣告这场殊死抢夺战的终结。
“上盘棋中的烂子,难以掌控的一条毒蛇。”
宁奕转回椅子,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在想接下来的对策,比如徒弟有被她盯上的危险,她考虑不能再“放养”了。
云素却还在继续,显然对她那未知的师弟或者师妹有深深的在意,俯身过来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养她十年,比在你身上花的心思还要多,教给她顶级武术与无上术法。”
宁奕只是缄默,办公桌上的身体如往常一样坐得端正,消化“被备用,被不看中”的信息似呼吸一般,只当听无关的闲谈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却在我身上种地狱火种,叫我百年魂体不得安。”
地狱火?
宁奕陡然脑中想起什么画面。
云素呵笑:“你忆起了?你也不可能忘记吧,那位犯下滔天大罪的孽火神官,临走还送了你一等功。”
“你是她的宿敌,她为什么这么做,彻头彻尾没有信仰的疯子。”
风暴中打斗越猛,她携飓风雷啸应战,具体招式再记不清,只是对方在她致命长袭刺出时,不躲不挡地受住。
“我与你,并不认识。”
对方明显留手,可在她要停下的时候便会痴缠上来,仿佛一定要决出结果。
她身上有很重的戾气,目标指向便是自己。
残甲里还有人类一半的脸在流血,她喘一口气,道:“因为我贱行不行?”
说完打量过来,笑出声,笑声凄惨。
在云素手下当徒弟并不好,苛刻到极致的身体素质要求,无一日的夸赞与停歇,她这样的专徒身份,是没有同伴的,只有孤寂的月夜和凉薄的晨曦。
她以前痛苦时会模模糊糊想,因为想的次数多了到现在都记得:要对以后的徒弟好一点,只要他\/她不犯大错。
“宁奕你混蛋!”,犯不尊师长忤逆罪,可下手时还是忍了。
徒弟想变强还是想学其他什么,她会成全,不会因为天赋具在就折了她的喜欢。
—“你有武学天赋,打铁的能做什么?”
—“你以后会感谢我的,你若胆敢违抗,我会让你余生找不到半块铁具。”
感谢自己由大陆生灵孕育,天赋异禀却有喜欢即是原罪的骂名。
“宁奕,我匹配赛想拿点数,我太想拿了,所以我不小心,不小心,魔怔了,脑袋不清醒的那种,你不要打我了!我都成年了!”
“明天我给你特训。”
“这就同意了?”
她要多陪徒弟,见证徒弟的成长,不缺席徒弟的每一场蜕变。
要做徒弟最信赖的人。
现在再想,她还是食言了,到了那个位置以后,更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被繁杂的琐事川流裹挟逐流。
“接下来,便是……现在改叫锻造部了?可笑,去那最先开始。”
宁奕靠椅背上不动,态度少有的鲜明坚定:“把腕机归还。”
“你在与谁说话?”
宁奕重复:“腕机归还,否则一切免得谈。”她本可以也用强硬手段夺回,但她不想损坏徒弟物件,即使只是一块随时能买的腕机。
安静很久的x如果听到她心声:不是随处可买!碎了x就没了!
云素能找她必是有把握让她“答应”,两人都心知肚明,宁奕却一反常态。
换作之前她一定拧断她脊梁,附加抽打一万鞭刑。不过现在,她想到更有趣的其他方法。
徒弟不受,那就代为徒孙受过。
宁奕瞥见她手甲间隙的金丝如蛇缠游,在云素貌似无事扔来时一手接住,暗扣腕表。
“弓箭和火把都准备好。”唯冰冷冽眼眸望着夜色里大铁船旁围坐的外侵畜牲,只恨不能个个剐上数刀,与虎皮男道:“你还告诉他们,听到巨声后点燃箭头立即向船上发射,把村里的带来的弓箭全部射完为止。”
“冰,你呢?”
“不用管我,去转告族人。”唯冰一身皮戎随手戴上兜帽,身手敏捷翻身间要近外侵人根据地。
上次掩护的货箱已经转移,没有躲藏点只能伏身在视野盲区的极冻的雪地里匍匐,她正压住呼吸,一对蹦跳的后足突然在眼前挡住。
白手紧接她微抬眼看雪兔时从兔身后五指张开抱起移走,早在她对面蹲身的雪雁晶亮的眼睛见希望般睁大,眼旁乖顺的发微微被夜风吹动。
“唯……”她刚吐一字,唯冰迅速起身拉她入怀,按住她后脖颈翻身转过去让自己背对铁船方向,再无声扑倒人在雪地里。
万幸,唯冰屏息后并没有听到异响。
她低头在她头额上轻道:“回去。”
“唯冰…”姐姐还没有叫出声,对方又气声催促:“回去!”
雪雁垂眼不再说话。
唯冰小心回头,发现没人管的雪兔正蹦到空无一人的汤锅火堆旁烤火,时不时动动耳朵。
之前围坐至少五人的侵入者已经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翻身而起。
“系统姐姐在吃的里面放药草了,我刚刚看他们急着找地方脱裤子。”雪雁撑手才能勉强坐起,弱声老实开口。
之前忙想报复路子和组织族里能帮上忙的人手,根本已经忘了还有这只聪明物种。
兔子冲她们吱呜。
“系统姐姐说让我们快点,别……嗯?撒狗粮?”
唯冰闻声严肃向她:“你不能去,”又接着补一句:“求也不能去。”
雪雁咬唇,在唯冰站起时什么也不顾得拉住她的衣服:“唯冰姐姐能带凯特出来吗?”
她出村前看见族人在准备火种和弓箭,便知道必须要把凯特带出来,她于是私下问一林有没有办法。
对方只是无声扯开她的手,什么都不答应。
雪雁转而害怕地牵住她的腿角,甚至都不敢为她自己的“任性”行为多强硬去紧拽唯冰。
“上船是他自愿的,而这船的外侵族必须要付出代价。”
唯冰把她牵住的手握住拿开:“你马上回去别再靠船太近,我会把小家伙平安带回。”
只需要倒翻船上煤炭和撒开上次可惜不能全运来的火药就能炸毁这群畜牲,肮脏的尸体都不用留下玷污雪原。
一林被几步唯冰上前重新拿住,冲雪雁吱呜:“她说的对,你留着。但是我会把甲板下层的门打开———”没说完唯冰把她托手里便上船,挡板挡住视线再看不到坐蹲雪中的雪雁。
“去找枪里黑色的粉末和油撒在船上。”唯冰放下她嘱咐。
雪兔立身,红眼直瞅瞅看着她。
雪雁不在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什么意思,她便快速转话:“那你在原地不要动。”
船上的人在船间里鼾声如雷,船间走道不断有人走动,间或两人聚集抽大烟,吞云吐雾用外地语交谈,不时笑出声。
唯冰按下腰间的斧刀,一林不吱声地蹦出去,跳上背对的一人身上,尖牙把腰间牛角黑筒布装火药的咬开,在那人觉奇怪转身后琢磨用手摸来时躲开落地,又跳至另外一人身上找腰间火药筒。
后一个小胡年轻人在身上胡抓要去捉她,浓密大胡子朝一林所在后腿部位直接给来一枪棍,兔子倒是灵敏落地,飞快蹦去船里甲板更深处,留胡子男捂腿嚎叫。
大胡子凶吼一声,提着枪托紧追,腰部的粉末一路掉落。
真聪明小家伙。
追兔子的“队伍”引开船上扎堆人的大部分视线,唯冰趁势迅速解决分散的侵入者,刀斧剖鱼般毫不留情嵌入他们的体腹,才杀第一个人时,动脉喷出生锈的大量血浆溅她脸鼻上,还有斧把上。
当她发现第一个人开头用鲜血用惨死能祭奠族魂,能安抚深处的恨意时,斧刀上的血便越流越多。
她不再躲藏,见一人杀一人。
走进一间火光亮堂的锅炉间,看见有人光膀子佝偻着腰,背对着门口铲煤。
她麻木利落地挥起斧刀对里人腰斩,连着倒下的尸体再补上几斧,直到一如外面的血廊惨状。
这次她想把尸体带的火药筒一样撒周围,却发现里面没有,连正常衣服都没有一件。
并不多想,她拖着煤袋去廊道时,迎面咣咚厚重走来戴铁甲铁面的高壮个男人,扛大刀的臂膀巨粗如柱,他从地上的血再看到她身上便亢奋大叫蛮牛般冲撞过来:
“(外地语)哈哈哈,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