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峻轻轻地抚着沈依凌的脸颊,直到此时,他才有了真实感,他的阿凌又回到了他的怀抱。
“阿凌,凌儿”郑羽峻紧紧地拉住沈依凌的双手,然后,把人按在自己的肩上,抚摸着她的后背。
“阿凌,都是我无能,以前对你束手无策,现在对珠儿也束手无策,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折磨自己,好吗?”
沈依凌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才发现,憔悴得不成样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郑羽峻做了什么?恐怕不会比沈承青做得少,不但如此,还有牵挂自己,牵挂初曦。这些事情生生在折磨着他,日日不得安宁。
她终是伸出手,抚摸着郑羽峻的脸,眉毛、鼻子,还有嘴巴。
郑羽峻一动不动,任凭她抚摸,全身僵硬,双眼泛红。胸中鼓鼓涨涨的,还有种类似孩子的委屈,他都不敢细细分析,怕自己会羞恼自己。
“阿凌,你不要担心,我都已经布置好了,把所有人撤走,造成人去楼空的假象,实质上外紧内松,不信找不到鬼医的蛛丝马迹。”
沈依凌停止了落泪,湿湿的眸子,看着郑羽峻,看得他的心都要化了。沈依凌想到什么,走到桌边,拿起笔,刷刷两下-
郑羽峻一看:“珠儿如何了?有人照顾她吗?”
“放心!珠儿身边都是得用的,夏姑更是尽心,只恨不得以身替之!曦儿,你更不用担心了,我的人都给他了,这小子,把这些人唤为什么‘寻剑队’,倒也搞得像模像样。”
郑羽峻虽然用的是责备的语气,但却是带着满满的宠溺和自豪。其实这些话,郑羽峻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唠叨一番,沈依凌心里也是知道的。但珠儿和曦儿的事情,无论重复多遍,都听不厌,听不烦,再加上在此之前,沈依凌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状态,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郑羽峻哪里会不知道,他了解沈依凌的慈母心怀,讲再多遍也愿意。
“咱们的曦儿已经长大,上个月就进了羽林卫。”
沈依凌心里一痛,郑羽峻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安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不经风雨哪得成长?是时候让他历练了,他已经被耽搁得太久了。再说,进羽林卫多多少少也能为瑾王做些什么、、、”
沈依凌抓住郑羽峻的手,更加用力,全身都在发抖。只要听到有关皇宫的事情,她就觉得全身如被黑暗席卷,要把她吞噬一样,连呼吸都困难。瑾王,珠儿,曦儿,每一个她都爱入骨髓,每一个都不舍得。
瑾王虽非亲生,可自五六岁起,就在她身边,整整陪伴了她十二年,十二年啊!就这样代替着亲生儿女的陪伴,母子俩相依为伴,渡过深宫的冷寂和共同躲避着一切一切的明枪暗箭。
沈依凌心里那无法排喧的对两个亲生儿女的爱,都放在了瑾王的身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转身,她又在纸上写:我对不起他们,不配做他们的娘亲!
郑羽峻心里钝钝地痛,把扶着沈依凌的肩膀,说:“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你更好的母亲了!有你明里暗里保护珠儿,还有你给的春夏秋冬奴婢誓死护主,义仆阿兰的舍命相随,珠儿她已经、、、还有曦儿,没有你的勇敢,他根本来不到人世间!”
一番话,说得沈依凌肝肠寸断。
“终有一天,我要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终有一天!阿凌,相信我,这一天不远了!”郑羽峻发誓般地说。
沈依凌却是摇头得更厉害了。
是今天听到珠儿的事情,让她神魂俱散,她的珠儿,可怎么办!她才刚刚成亲,一切都还那么美好,难道命运竟比她还惨?不--
郑羽峻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感同身受。他知道把阿凌唤醒回来即可,可不能让沈依凌受刺激过深,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忙一把抱起沈依凌,放在床上,迅速地点了她的昏睡穴。
看着她渐渐进入昏睡,郑羽峻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素喜正要说什么,郑羽峻摆了摆手,让她出去,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魂牵梦绕的人儿,一如当年的模样。哪怕过去多少年,他都还记得第一眼看到阿凌的样子。
轻纱飞舞,似梦似幻、、、
郑羽峻十五岁的时候,沈依凌十四岁。命运就是那么神奇,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却在那一天遇见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红的花,绿的草,宫里宫外,却还姹紫嫣红。他一连三天都留在皇宫,他姑母太后的慈安宫的偏殿。当时正是一年一度的狩猎时节,他宿在宫里,也是为了方便伴在嘉瑞帝身边,充当护卫作用。
狩猎的地点在西郊,他们到达时,此处已是人声鼎沸。期时狩猎是与民同乐的大事,对老百姓并没有特别严苛的规定,外围还是有很多人涌入。
郑羽峻先行巡查,以确保万无一失。走至一处缓坡前,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因为两人是蹲着的,所以,并没有看到郑羽峻的到来。
定睛一看,却是两个戴着纱巾的姑娘,身上衣服一黄一青。
“哎呀,姐姐,又找药!在家没找够啊?”青衣女子已经站起来了,把手上的药草丢在地上。
“哎,你干嘛,这可是好东西,对止血生肌有特效。”黄衣女子心痛地扒拉着地上药草。仍然蹲着。
“可是,我们明明来看狩猎”
“是啊,这不来了呀”
“哎呀,跟你说不通!你知不知道,等会皇上回来?”
“来就来呗”
“你!”
“就那么想看皇上?我告诉你啊,我知道皇上是什么样子的?”
“啊?你知道?你啥时候看见的?”
“皇上嘛,两只眼睛,两个鼻孔、、、”
“哎呀,你说什么”青衣女子才知道自己被骗了,顿脚。
“哈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郑羽峻也笑了,有趣!这个姑娘实在有趣!为了避嫌,他站在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