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凌压低声音,对郑羽峻说:“还请世子屏退左右。”
郑羽峻点头,片刻,身边就剩下田英,沈依凌也就素喜一人。
沈依凌看了看,这才说:“我这次来,也正是因为上次的事。”说着,又迟疑起来。
“姑娘但说无妨。”郑羽峻鼓励她继续。
“世子还记得上次我帮你清洗伤口时的事吗?”
“记得”
沈依凌一听,更是急切:“那世子还记得,当时我用手帕帮你包扎的事情?”
沈依凌说着,脸有点红,说到底,也怪自己一帮人疗伤起来,就忘记一切,像手帕这种私密的物件,就不应该随便乱给人!唉!
郑羽峻当然记得,哪怕当时他头痛欲裂,那散发着特殊芬芳的帕子就包扎在他的头上。啊?慢着!帕子?帕子在哪里?难道是帕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厉声喝问旁边的田英,此时的田英也已是面色苍白,颤抖着说:“主子赎罪!那天实在是太混乱了,可能是丢了、、、”
郑羽峻气得一阵发昏,脚一踢,田英滚倒在地,也不敢叫一声。
“难怪叫你寻来,至今没有,原来是找不到了,你、、、”
沈依凌叹了声,看着可怜的田英,倒也没忍心呵斥,可是,又怪不得郑羽峻,毕竟人家昏迷了。
“沈姑娘,是不是帕子出了什么事?你说说看,但凡我能做的,一律二话不说。”
素喜忍不住了,急声说:“世子还不知道吗?现在事情都很大了,小姐的帕子现在在曹世子那里!”
“曹世子?威名侯府曹劲远?”郑羽峻猝然一惊。京都的勋贵,谁不知道谁?彼时的曹劲远还不像现在大肚,油腻。但也不乏贪花好色、寻花问柳的事迹。其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其身后的背景。
老威名侯是先帝的肱骨之臣,曾为先帝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先帝登基时,赐“威名侯”府邸,爵位,以示恩宠。所有这些,都不足以令人忌惮,据传,皇帝把暗部势力都给威名侯掌管,手上执有“黑鹰”令的老威名侯才是最恐怖的存在。也所以,皇室人员对威名侯多有忌惮。
可以想象,如果被曹劲远盯上,不死也会脱层皮。
“就是他!他拿着帕子,说是小姐所赠,三天后就要来下定了!”素喜急得都哽咽了。
郑羽峻眼里犹如涌有风暴,马上吩咐田英,即刻去曹府打听情况。
“遵命!”田英得令,誓要将功折罪,把事情办好。
郑羽峻转头看着苍白脸色的沈依凌,暗骂自己该死!这两个月自己还真的是成了废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毫无所知。
他压抑地说:“我记得狩猎那天,曹劲远就在现场。想来是我昏迷后,帕子被他所拾。曹劲远!这卑鄙小人!他怎么敢!”
事实上,闺阁小姐的私密物品,一旦被人捡了去,还真的是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如曹劲远这样,拿着帕子威逼人家小姐定亲的事情,屡见不鲜,京都人也见怪不怪。事情不涉及自身,谁也不会替你伸张正义。
“沈小姐救我一命,却反遭算计,实乃峻之大罪!但请小姐放心,峻绝不会置身事外”
沈依凌同意郑羽峻的分析,看来正是那天,大家在混乱中,丢失了帕子都不自知,被曹劲远捡了去。
也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人灰心!一时之间都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说道:“丢了、、、”
郑羽峻听到,越发羞愧!
“沈姑娘万万莫急,伤害到身体就不好了。请相信我,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我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话语铿锵有力,素喜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可惜,沈依凌并没有看到,再说,就是看到听到也不以为然,曹劲远是个什么人?就是个无赖,不能粘上一星半点,虽然,自己是帮了郑世子一点忙,但还不足于让人家出大气力摆平曹家,何德何能啊!
想到这,沈依凌站起来,说:“素喜,我们还是回去吧,就按爹爹的办法来吧。”
说完,又对郑羽峻说:“世子,此次前来,就是来问清楚帕子的事情,既已清楚,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沈依凌前来,就是带着“万一”的心态,万一,或者是非常侥幸,郑羽峻并没有丢失,还在他 这里!可是,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侥幸。
郑羽峻急了,跨前一步,拦住了沈依凌,说:“留步!沈姑娘!”
沈依凌站住,犹如星光的眸子此时黯然,看得郑羽峻心痛得搅在一起。
“沈姑娘,是不是沈伯父有了应对之法?”
沈依凌苦笑:“哪有什么应对之法,无外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罢了。”
“那不如,姑娘暂且留下,田英马上回来,听听情况,我们再来想出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郑羽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中,带着哀求的色彩。
“还是算了吧,世子不用自责,当时你还在昏迷之中,此事怪不到你头上去,你不用走进这污泥里来。”
郑羽峻再一次认识了沈依凌的人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替他人着想,实在是难能可贵。他心里更坚定了要与她携手人生的念头。
郑羽峻正想说着什么,就叫田英匆匆忙忙回来了。
“爷,有情况。”说完,还迟迟疑疑地看了看沈依凌主仆的方向。
郑羽峻真想拍他一巴掌,这呆样!
“还不快说!沈姑娘不是别人!”
素喜娇斥:“干嘛鬼鬼祟祟的,有话就说,是不是那曹世子还在沈府门外?”
田英回答:“是,我见到了他!”
什么!郑羽峻怒火满心胸,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三更半夜,在人家姑娘家门外?他想做什么?
素喜跺脚,恨恨地说:“他还就阴魂不散了!”
郑羽峻沉声问:“几个人?”
“曹世子以及仆从十二个人。”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沈姑娘出门了?想堵门?”
“看上去不是!他们要堵的一个叫沈承青的人。”
这下,沈依凌不淡定了,脸更白了,郑羽峻心里有点酸。
“这位小哥,你说清楚,这沈承青是我师兄。”
“我先到威名侯府时,就看见曹世子前呼后拥,向沈府方向走,我便坠在末尾,大概一盏茶功夫,这个叫沈承青的人就过来敲门了,我听见曹世子一直在警告沈承青什么,并不让他进府。他们说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看上去,他们吵得很激烈,沈承青被打倒在地,然后,被拖走了。”
那个叫沈承青的人,也是个硬骨头,一再被挥落地,一再站起来,哪怕摇摇欲坠,最会几乎要趴在地上,都还在竭力说着什么,那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连田英见惯了场面的人,都觉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