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攻击我须卜部？”须卜格勒长枪驻地，满身是血。
此刻他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孤注一掷冲进林道。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一条不过数里的林道，竟然将他麾下一万须卜军精锐全部留在了这里。
“须卜格勒，你当真不认识我吗？”武川龙策马立于阵前，手中长刀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也滴在了须卜格勒的心上。
他闻言抬头，仔仔细细的注视着武川龙，半晌才终于恍然大悟。
“是你......是你们......你们竟然敢深入草原？”
须卜格勒的脸上带着惊讶、带着不解，他怎能不认识武川龙！
两人率军围绕大凉关整整拼杀了六个月，虽然这六个月里两人并没有正面对阵过，但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挡在大凉关前，让自己不得寸进。
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再一次堵在了自己面前。
这一次自己还过得去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武川龙长刀带血，没有给须卜格勒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借助刻颜湖的地形，以五千破一万，但想要做到全歼却并不容易，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了须卜格勒。
刀锋起舞，赤龙翔天。
须卜格勒一瞬间便仿佛是掉进了旋涡，耳边尽是风啸，手中长枪，更是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此人竟如此厉害！
明明已经万分危急，可他仍忍不住赞叹。
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武川龙。
他不知道武川龙自铁勒草原一路向南，刀下斩杀了多少昆仑人！
他也不知道，即便是隋唐麾下战将如云，可仅凭这把刀，也足以排进前五之列。
这就像是一个被雪藏的高手，一旦出世，将震惊世人。
“噗呲！”只听一声轻响，须卜格勒的人头，便飞入了乱军之中。
突然，非常的突然，须卜格勒心中赞叹未落，手中长枪便陡然一轻，紧接着一片黑暗。
“传令，降者不杀，若敢反抗，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刻颜湖林道。”
长刀高举，目光凛冽。
龙首原的风并未吹散武川龙的斗志，他用三年的沉寂时光，锻造了一把更加锋锐的刀。
永平三十年九月初九，武川龙与薛映合兵须卜部老营族地。
自九月初一出关以来，在尚九思的策划下，他们仅用了八天便先攻须卜老营，再擒龙会白山，最后斩须卜格勒于刻颜湖畔。
可以说，到此，他们出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如今，便只剩下了援救鲜羌等部。
接连大胜，士气高昂，无论是踏雪游骑军还是武川军，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摩拳擦掌。
而两位将军也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仅仅休整了一天，武川龙便迫不及待的向着鲜羌部而去，此行他仅带了三千人。
临行前，尚九思表示了他的担忧。
如今，须卜部虽然被拿下，但围攻鲜羌部的还有数千龟兹部王帐精锐，若是能借由龙会白山使之归降最好。
但武川龙挟刻颜湖大胜之威，定要再与薛映比个高低。
他认为既然已经选择出关，那便要将死军的威名彻底打响。
而打响威名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铁血杀伐。
九月十二日，鲜羌部外，武川龙以三千武川铁骑对阵龙会蓝真率领的六千龟兹王帐精锐。
双方激战近三个时辰，武川铁骑以折损八百人的代价击退了龙会蓝真。
随后，武川龙入主鲜羌部。
对于武川龙的救援，鲜羌唯我感激涕零。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龙会蓝真便再次折返。
五千龟兹王帐精锐猛攻鲜羌大营一个多时辰。
“追，给我追上他，我要杀了他。”清朗的月色下，武川龙长刀直指，怒火中烧。
毫无疑问，龙会蓝真的挑衅激怒了他，眼见对方即将逃离，武川龙当即率武川军外加鲜羌唯我五千骑兵追击而去。
九月十三日凌晨，双方交战于夫羊句山，龙会蓝真以两千精锐猛攻战力较弱的鲜羌军，致其溃败。
溃败后的鲜羌军下意识的靠向武川军，导致了武川军发生混乱，随后，龙会蓝真集结全部力量，再次猛攻武川军。
武川龙奋力厮杀，却始终无法冲破龙会蓝真的包围，好在薛映率领踏雪游骑军及时赶到，这才将龙会蓝真彻底打退。
然而，此战之后，武川军再遭重创，加上刻颜湖一战和解围鲜羌部时的折损，短短数日之间，两千士卒折戟沉沙在了这片草原之上。
消息传回大凉关，隋唐勃然大怒，要知道他率军东进，平灭永生教，整整两个月时间，都没有损失这么多人啊！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统帅息怒。”眼见隋唐愤怒异常，荀卿连忙劝谏道。
“两千人，两千人啊，几个小小部落便损失了将近一半的武川军。”
与其说隋唐愤怒，倒不如说他心疼。
“要我说啊，此次武川龙将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当赏。”顾诚似乎并没有顾忌隋唐的心情，他直接了当的说道。
而荀卿也附和式的点了点头。
隋唐一滞，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最倚重的两个谋士，心中竟有些堵得慌。
“死了这么多人，还能叫有功？”隋唐冷着脸问道。
“统帅，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荀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很早就发现了，隋唐对于人命看的极重，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会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然而，战争终究是残酷的。
“刻颜湖之战，武川龙以逸待劳，斩杀须卜格勒，一万须卜军半数战死当场，半数被俘，而武川军战死不过五百。”
“鲜羌部之战，三千武川军正面硬撼六千龟兹王帐精锐，双方损失几乎相当。”
“夫羊句山之战，是鲜羌部的溃败导致了武川龙被围，但也因为薛映救援及时，仍旧打退了龟兹军。”
“一连三战，武川龙自大有之、傲慢有之，但不可否认，他打出了我死军威风。”
荀卿之后，是顾诚，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却坚定有力。
隋唐定定的看着两人，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他显然还没有领会两人的意思。
见此情形，顾诚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战争的洗礼，没有惨烈的死亡，死军便称不上是一支强军。”
隋唐愣住了，顾诚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