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分析眼前的情况,但大抵是因为知道安全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下了地。
“沈寒,你快救救她。”
眼前的这个沈青漓她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看来是有了身孕。
沈寒从身上拿出了一些药丸喂给了我,随后又让沈青漓守着我哪里都别去。
沈寒将刚刚被他处理掉的三个乞丐给拖了出去,随后回来亲了一下沈青漓的额头,嘱咐她遇到危险就用袖箭。
看得出来,沈寒真的很爱沈青漓,想必那日他去了西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等沈寒走后,沈青漓便自顾自的蹲坐在一旁玩着稻草。
看着真正的沈青漓,我的心里满是感慨。
就在此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人。
正是先前已经离去的沈白霜的桐生,当他们进来看到沈青漓后,两人面面相觑。
“沈青漓,你的脸怎么?”
沈白霜气到不行,冲过来就要打她,却在她的身后看到了我。
她的眼神在沈青漓和我身上来回看了几遍,最后说出了她的疑惑,“怎么会有两个沈青漓,你是谁?”
沈青漓见到昔日的长姐后,面上并无惧意。
只是立刻按了袖箭,沈白霜毫无防备,直接被这袖箭射穿了左肩,桐生想上前去教训沈青漓,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沈寒的声音。
桐生只好抱着沈白霜离开了。
“沈寒,我被发现了。”
沈寒听后只是宽慰着她,随后快速点了我的昏睡穴。
痛,皮肉掀翻的剧痛再次袭了上来,我被这痛苦给折磨醒了,醒来发现眼前有人正给我处理手筋之处的伤。
“姑娘,忍着点,你手筋断了,老夫现在给你接回去。”
体内的灼烧感已经降了不少,看来沈寒先前给我服用的药物抵制住了不少的毒素。
这种痛苦我觉得持续了好几个时辰,比一整天都长,可那大夫处理完之后却说自己手艺长进了,才一个时辰就接上了。
我觉得老天爷待我是真的不错的,明明快死了却被沈白霜给拉了回去,虽说她初心是想让我受罪的,可阴差阳错的却给了我活下去的契机。
这会子我倒是真的饿了,肚子开始叫了起来,从昨晚算起,我已经快一天半的时间没吃东西了。
沈寒煮了一些白粥和小菜,随后温柔的去服侍他现在的娘子。
“楠儿,孩子有没有闹你?”
见她摇了摇头,随后起身到了我的身边将我扶了起来,“我叫楠儿,你别怕,你安全了。”
看得出来她是个温婉的性子,做事情也很周到。
等我吃了两碗之后,沈寒便搀扶着她去里屋休息了。
等到楠儿就寝之后,沈寒拿着一盏油灯过来了。
“你别怕,我过来只是有几句话要同你说,你躺着就是了。”
从他的这个态度里面,我想他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是谁了。
“昨晚宫内出了大事,澹台惜遇刺,而你,应该说是你的替身被人掳走了。”
会是谁进宫去救我,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身影,紫沅说有一个叫黄染儿的代替我进了宫,那么被掳走的人便是黄染儿了。
“你若想回宫,我明日一早便把你送过去,若你不想,我和楠儿也会一直照顾你,我们改名换姓为的就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其实你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都是替楠儿受过,我们夫妻欠你的。”
在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知道我是谁的人的确是沈寒,当初为了解除误会我才不得不告诉他。
我张了张嘴,可却什么话都说不了。
沈寒后知后觉道,“是我疏忽了,这样,如果你想回去就眨一次眼,如果不想,就眨两次。”
我快速的眨了两次眼睛,重新回那个皇宫,怕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已经被毁容了,那就说明天意如此,我和澹台惜的缘分已然断了。
见我态度决绝,沈寒也不再为难我,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些药丸给我,“这是一些解毒丸,功效还可以,虽不能根除你体内的毒,但压制它还是可以的,你别担心,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你先睡吧。”
没想到,我沈青漓还算是有福之人,总算落难的时候还有人帮衬着。
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可是因为我的关系,真正的沈青漓得每天带着面纱了,毕竟相同的两张脸,很容易被人怀疑的。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是手筋脚筋还是有些疼痛,走路的时候慢得跟个蜗牛一样。
此时的我就像是个废人,武功尽失,内力全无。
沈寒的宅子是在距离京都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的人都以打鱼为生,白天沈寒出门打鱼,而我则是陪着楠儿。
大夫给我看过喉咙,但是全都是摇头,说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要想再能说话,只能是等,也许是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是十年八载,一切都得看运气。
至于脸上的伤大夫的意思是恢复的几率不大。
脸上的痂印随着时间流逝也已经开始慢慢脱落了,但疤痕却丑陋的差点吓到了楠儿。
而她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是又愧疚又心疼,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屋内所有的铜镜都被收了起来。
若说完全不介意自己现在的丑颜那是假的,哪个女子能不在意容颜呢,可这张脸如果恢复了,怕是更无处可去了。
我在他们夫妻俩身边呆不久的,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算什么事呢。
就在我盘算着再过半个月悄悄离开的时候,楠儿被人抓走了。
是同村的人见到了外面的告示,发现了楠儿和画像上的人十分相像,所以报官了。
此时的沈寒正和村里的渔夫出外打鱼去了,没个两天根本回不来。
我赶忙拿了块黑巾盖住了面颊,随后拄着拐杖去了衙门。
等我赶到衙门的时候,澹台惜的轿撵刚好到了。
同他已经快有两月未见了,如今的他倒是越发显得龙威赫赫了。
“快抓住那个疯子,别让她惊扰了圣驾。”
是沈青漓,她咬了一个看守她的人,直直的往外跑了出来,刚好和正要进门的澹台惜撞到了一起。
澹台惜眼疾手快的护住了沈青漓,随后抱住了她,“青漓,朕找你找的好苦,你可算回来了。”
楠儿一愣,随后将澹台惜给推开了来,“你认错人了,我是楠儿,不是什么沈青漓。”
我连忙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澹台惜的侍卫拿着长刀拦住了我。
“嗯,嗯嗯,嗯嗯嗯。”我指手划脚的想告诉他们我要过去,澹台惜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有些愣住,随后他身旁的花公公立即挥了挥手,我马上走了过去。
楠儿见到我,立马往我身后站,她在害怕,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袖。
澹台惜此时也算是明白了过来,他看到了楠儿的肚子,随后有些失落,转身就走了,而离去之前,他看了我一眼。
花公公看出了澹台惜的心思,对着我道,“把脸上的面巾拿掉。”
我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办法了,我将这黑巾给拿了下来,对面这些人看到之后全倒抽了一口冷气。
丑,无比丑陋狰狞的疤痕让在场的人都不敢直视,可澹台惜却敢。
我同他就这样对视了十来秒,直到澹台惜的眼神转了过去。
我赌赢了,他真的没有认出我来。
心里面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我赶忙带着楠儿离开了这府衙。
走到半路上,就看到连衣服都没换的沈寒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楠儿看到他,眼里的泪珠是再也止不住了。
就像是生死离别过一般,刚刚的楠儿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害怕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
看着相拥在一处的两个人,我知道我是时候该走了。
等回到房间之后,我就开始整理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物件,而沈寒像是知道我要走一样,将这几个月来赚到的银子给了我大半。
他看着我,眼里居然有些歉疚,“对不起,原本说过要照顾你的,可是澹台惜不是傻子,他很快会反应过来,我和楠儿保不住你的。”
我摇了摇头,将他的银子推了回去,以手沾水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
‘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未来的路我要靠自己走下去。’
今日楠儿受到了惊吓,早早的就入睡了,沈寒给我叫了辆马车,趁着夜色,我离开了这里。
我不晓得是,澹台惜的人马与我的马车刚好擦肩而过,而我也即将开始我的新人生。
可下一个时辰,我就知道这个即将开始就是个屁。
我和我的马夫走到半道就被人给打劫了,这些人原本还想劫色来着,但看到我这张丑脸之后吓得甩了我一耳光。
虎落平阳被犬欺,换做以前的我,一个可以对付十个,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
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沈寒偷塞到我包裹里的银两被人取走之外,我毫无办法。
而那个马夫早就吓得不知去向了,徒留下一个完全不会驾车的我。
好在这群贼只抢了银子,没把马儿给抢走,我勉强坐上了马车,学着马夫的样子赶起了车。
月色太暗,山路难行,才过了几分钟,这车轴就陷在了两个石头中间,任我如何使劲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思来想去,我只能下了马车,将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割断了缰绳。
‘马儿啊马儿,你快些走吧,我已经被困住了,你可得逃出去才是。’
这马儿也不和我客气,缰绳一脱,它立刻狂奔着向着不远处逃走了。
其实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都是向往自由的,任何束缚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等马儿走远之后,我拄着拐杖开始穿梭在这片丛林之中,可刚走一会儿,就被人用棍子给狠狠的打了。
尼玛,对着我这个不良于行的人,你用得着下死手吗。
再次醒来是次日的中午了,我和一群姑娘都被关在一辆大马车上,车轮滚滚向前,没人知道去往何方。
“怎么办啊,那些人说要把我们卖到黎国去,说是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你是不是傻,真只是丫鬟用得着来大越吗,怕是要卖到花楼里面去的。”
这车里的姑娘都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谈论着,突然之间她们的话题就到了我身上。
“可是,这个丑八怪为什么也和我们在一起,如果真去花楼的话,她怕是连给人洗脚都没人要吧。”
我有些哑然,就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应该想个办法逃走才是,怎么还比起美貌来了。
有个穿黑色麻布的姑娘挪着步子来到了我身边,“你别怕,我们对你没恶意的,只是你已经很可怜了,这些人做什么还要把你给抓来,真是造孽!”
她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企图给自己一些温暖。
马车行走了两个时辰之后,天空突然起风了,黑云压得的低低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看守我们的人也赶紧将我们放了出来,随即将我们带到了附近唯一的一间客栈里面。
刚进到这里面,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客栈,反倒更像是贼窝。
客栈的小二一看有这么多人进来,立刻将身边的东西藏了起来。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好像是一把长刀。
“小二,开两间房,然后快点上些酒菜!”
我们一行有十五个人,除了这两个看押我们的山贼,其余所有人都被锁在了屋子里。
刚进屋子,一股子腐烂味就冲刺了进来,若说先前我还不能肯定,现在却是百分百确定了。
这个客栈里面到处都充斥着诡异的画面。
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房梁之上到处都是砍杀过后留下的刀痕。
这是一家黑店啊!
“这里好臭啊,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了。”
在场的人都开始哭了起来,就在所有人哭成一片的时候,房门被踹开了来。
“哭什么哭,哭丧呢,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