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黄昏,
晚霞满天,
在一座名为刘家集的偏僻小镇,只见紫苏和阎铭正在镇口翘首以盼着。
少时,但见董怀德所乘的马车徐徐驶来。
待马车停稳后,紫苏和阎铭即上前掀起车帘子搀扶董怀德下车。
却听董怀德开口就问:“月卿可好?”
紫苏一脸愁容的回道:“在来的路上,小姐就不舒服了……到了这没两天,便病倒了……虽经纪神医诊治,已无大碍,却一直昏睡不醒,时不时还梦呓……”
不待其语落,董怀德已急着在阎铭的搀扶下,往镇内走去。
镇内,
一间简陋的民居内,院子里晒了不少草药,五个红泥炉上,正都熬制着药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房中,纪元尘正在给董月卿施针。
只见躺在竹床上的董月卿昏睡着,脸色苍白,人也消瘦了许多。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梦呓。
董怀德进来后,看到女儿这般模样,那是既心疼又气恼。
来到床前,他一手握起女儿的手,一手捶着胸道:“月卿啊~你让为父怎么说你好啊……你,你就为了那个混账东西,这么为难自己吗?何苦呢……”
但听纪元尘,边取下置于董月卿气穴上的针,边说道:“月卿是外感风寒,本无甚大碍……但因她落胎后未及调理,气血两亏,加上心结引发肝郁,故,一直陷于昏睡中。药石和针灸只能治其身,难以治其心。能否醒来,就得看她自己了……”
听到此,董怀德已老泪纵横,跌跪于地后,哽咽着求祷道:“玉茹啊……你可要保佑我们的女儿醒来啊……为夫知道,是为夫没能尽到照看女儿的责任……你要怪,就怪为夫,可莫要带走她啊……”
阎铭和紫苏见状,忙上前搀扶起董怀德劝慰:“师父,师姐不会有事的……\/老爷,您别这样,小姐知道了会难过的……”
纪元尘也跟着劝:“是啊,怀德,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太过自责和急恼。月卿还需要至亲给予助力,以令其醒来……对了,你舟车劳顿,先去用饭休息,才能有精力照顾月卿呐……”说着,示意紫苏和阎铭扶董怀德出去。
且说昏睡着的董月卿,一直陷于一个周而复始的梦境里。
此时的她,只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条小溪边,在溪边的空地上生火煮水。
而在齐腰深的小溪中央,傅天华正裸着上身,在用削尖的树枝捕鱼。
少时,只见捕到鱼的他,转身举着叉满鱼的树枝,兴奋的冲着董月卿喊:“月儿,快看快看,我捕到了好多的鱼……”
董月卿遂站起身,向其招招手道:“嗯,你好能干……快上来,别着凉了……”说着,拿起一旁石头上的衣服后,向其走去。
傅天华在由董月卿替自己穿好衣服后,便撸起袖子开始剖洗起鱼来。
待将鱼收拾干净串于树枝后,即放到火上去烤制。
其间,董月卿给傅天华拿来了酒。
二人在火堆旁坐下后,傅天华边喝着酒,边揽着董月卿温存。
董月卿正自沉沦其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声既熟悉又温暖的呼唤:“丫丫……丫丫……”
她一转头,但见母亲正笑吟吟的从远处走来。
她即起身,喊了声:“娘!”跟着,便要迎上去。
傅天华却拉住她道:“月儿,你要去哪里?鱼快好了,我们坐下来吃鱼啦……”
这时,但听董夫人又唤:“丫丫啊……过来啊……丫丫……”
看着身旁一脸缱绻的傅天华,又转头看向和蔼可亲冲自己招手的母亲,董月卿不由面露难色。
就在这档口,董夫人已至二人跟前。
但看她笑容一敛,一把扯过女儿至身后的同时,冲着傅天华斥责了一句:“你莫再欺负丫丫!”语落,即牵着女儿的手转身就走。
待董月卿回头看时,已然不见了傅天华的踪影。
她不禁悲从中来,扭头扑进母亲怀中啜泣起来。
董夫人则抱着女儿软语安抚:“丫丫,娘知道你受了诸多委屈,哭吧……”
董月卿哽咽着诉问:“娘,女儿好难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只是想要一份纯粹,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不给我……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他本就是这样……”
董夫人轻叹一声道:“人就是如此,对于越简单纯粹的,要么是看不到,要么是不珍惜,要么就是求不得……”
转而,她托起女儿的脸,慈爱的替其拭着泪说道:“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让娘过早的离你而去,不能好好的陪着你长大……”说着,又将其揽入怀中。
董月卿听着母亲的软语安抚,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柔怀抱,她竟自陷入了另一种沉沦中。
只见她用双手紧紧箍着母亲的腰,哀声道:“娘,女儿好想您,您别离开女儿好不好……您不能陪着女儿,那就让女儿随着您……女儿的心好累……好累啊……”
董夫人遂问:“傻孩子,你不后悔吗?你舍得下他吗?”
董月卿凄苦一笑道:“他都能放下,我又何苦舍不了……”
语落间,忽见一道白光闪过。
待董月卿睁眼看时,已然身处于一座小桥流水,繁花似锦的花园里。
只见父母亲正在花丛中低语说笑,但一转眼,竟然变成了自己和傅天华在温存。
紧接着,就见母亲含笑撩开花丛调侃:“呀~你俩在这儿卿卿我我啊,叫为娘好找呢……”
董月卿当即羞赧的转身就跑,傅天华则紧随其后。
二人在花间追逐嬉闹期间,不时还有个小孩子的身影穿梭其中。
而董夫人,则是面带微笑的在不远处看着。
感受着这份虚幻的温馨愉悦,董月卿也会有清明的时候,知道这是梦境,却在犹豫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沦其中,与梦中的傅天华极尽之缠绵。
再说梦境外,
看着董月卿的气色时好时坏,纪元尘不由连连摇头叹道:“枉我行医几十年,击败过诸多病魔,却始终敌不过这人心中的魔……”
他说着,将一枚银针放到董月卿的手心里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月卿,师公已然尽力,余下的,唯看你自己了……”言毕,起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