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堂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大家对卓文拱手道贺,卓文朗声回礼,只是眼睛里逐渐焦灼,远处山头,寂静无声,红颜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那是她回家必须经过的路。
他越来越焦躁,头干脆转向那边,他记得早上交代过,要她早回,自小到大,她都是乖孩子,今天又是七月半,她肯定会早回的,如果迟迟没有回来,那么……他不敢往下想。
突然,“突突突”,一阵车响,异常刺耳地传入卓文的耳膜。
他心下一喜,红颜回来了。他面对车的方向站定,眼眯成一线。
但接下来他更迷惑了,从车里下来的只有沛帆。怎么了这是?
“阿爸”
“颜儿呢”
“阿爸……红颜她……不见了……”卓文这才发现儿子脸色有异!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卓文的脸色铁青。
他第一次没有咆哮,走上前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沛帆会意,向梅花树下走去。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沛帆把大概经过讲了一遍。
“简直岂有此理!这才一个时辰的事情!”卓文觉得匪夷所思,整个人懵住了!
“阿爸,看来是有人有意而为的!”
卓文点头,眼里闪出一道精光,说:“有道理!看着你离开,然后出现的。说明是跟踪你走到学校的。”
卓文说到这里,看着儿子,父子两恐惧地对看着。
“这样吧,儿子,你就不用去见客了,马上去查一下,要快!”
就在这个时候,二姨太的随从走了出来,此人名叫金波,右脚微跛,站着肩膀倾斜。
“老爷,客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卓文正想回答,看到张龙四员大将,以及王羽一干人也跟了出来。
“老爷,红颜不见了!”张龙着急地说。
卓文恶狠狠地不理任何人,向文武堂走去。
“老爷,学堂到家的路程,红颜再熟悉不过了,是不可能迷路的,肯定是出事了!”
张龙更着急了!
大家听后,都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看了那条通向学堂的路。
钟荣华接口说:“卓老爷,现在世道可不太平,听说城里都有日本人了,不会是?”
“我呸!你什么嘴啊?”卓文勃然大怒。
那牛铃般的大眼,吓得钟荣华一阵瑟瑟,忙低下头。
张龙愤怒地瞪着卓沛帆,然后对卓文说:“老爷,红颜熟悉梅花镇的一草一木,不会平白无故地跟陌生人走的。肯定是少爷做了些什么……”
“混帐!他们过两天都要成亲了,还会做出什么来?”卓文大喝。
张龙住了声,但仍然梗着脖子,怒视着卓沛帆。
“还不快带着人去找?一直找到万丈崖”
“是!”张龙带着赵虎等人转身就走。
“慢着,带些干粮。”
赵虎应声回到文武堂。
卓沛帆重又跳进驾驶室,“突突……车一声怒吼,绝尘而去。
小径、山溪、河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人影。事实上,这些地方卓沛帆都找过了,他只是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必须不停地行走。
回到家发生的种种事情,红颜那娇俏的容颜,无论他怎么欺负她时的隐忍,一点一点浮在脑海,他突然感到很慌张!
“红颜—”他在车里狂喊,熄了火,重又跳下车,才发现面前的这个深涧,就是他和红颜第一次见面打地方。
一个绝世清丽的女子从这个山涧向他款款走来,那天籁一般的娇音、那奋不顾身地救蛋蛋的情景……想起这,竟似恍如隔世!
红颜……
他感到恐惧感一波又一波,包围着自己,驾驶室的门打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气得他狠狠地踢门,马上,脚踢得痛极了!他重重地跌进座位,突然,屁股上一个刺痛,原来是树枝。他想起了蛋蛋告诉他,红颜要他交给自己。
是啊!怎么给忘了呢?这都把人急成什么了?
为什么红颜在危急之时会把这个树枝交给他?他回忆起上午两人说话的情景———
“快叫我沛帆”
红颜躲在柔枝里,羞红着脸,“一……航”
他轻哼:“你那不是一,是二”
卓沛帆急剧地思考——
“你那不是一,是二”
“你那不是一,是二”
……
这样的对话,在卓沛帆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突然,灵光一现,“是二”?
难道是“二老爷的意思?”
是想告诉我,她被二老爷掳去了吗?
卓沛帆想起了红颜见到叔叔,如老鼠见到猫一样,很显然,他们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事情。红颜或许会被叔叔掳去?嗯,非常有这样的可能!
卓沛帆登时坐直了身子,把方向盘驾得像鼓了风的帆,箭一般向前冲!
很快,河道就在眼前,卓沛帆停好车,登上了渡船。
夏末秋初的河道,河床满涨,急旋的浪花击打着船眩,不到半个时辰,就划到对岸。
叔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红颜?红颜又为什么那么害怕叔叔?照理,叔叔性情淡泊、红颜又与世无争,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纷争啊!
到底为什么?卓沛帆这才发现,这个家里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思终于转向这个家,他隐隐觉得,这是他应该背负的,而不是红颜,那样一个柔弱的肩膀背负的!
叔叔的文武堂到了,卓沛帆转念一想,不能直接面见叔叔,万一他一口咬定没有,那是该怎么办?不如先来个“密探”吧。
门口左右各站着两个家丁,卓沛帆悄悄地绕过去,到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