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天,如烟才从床上起来,她径直走到父母房里,跪下。
“阿玛,额娘”才叫着,喉咙便哽住了。
听在德王和宛荣耳里,心酸极了。
宛荣抱住如烟,说:“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如烟规规矩矩地在椅子上坐下,再没有扑在宛荣怀里的亲昵,以及趴在德王肩膀上撒娇的举动,夫妇俩的心啊,仿佛被针刺了似的,一阵一阵疼。
“额娘,女儿想看看那些东西……”
宛荣和德王面面相觑,许久,才回过神来,明白了如烟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她转身从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如烟。
如烟慢慢地打开,只见里面放在两件物事:一个翡翠手镯,一条手绢。
这是一个通体翠绿的玉手镯,质地坚硬,滑而不腻,令人炫目;展开手绢,上面画有一粉白莲花,旁边绣有一行“天上凡间何所似,相思最是梦里人!”,落款是一个字:“莲”
宛荣拉着如烟的手,说:“烟儿,当年……捡到襁褓中的你的时候,除了这两样东西外,再无一物!现在,这些东西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孩子,拿去吧,好好保存着……”
如烟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
“孩子,你是上天送给额娘的礼物,额娘从不认为你是捡来的孩子,你就是额娘的孩子!永远都是!”
如烟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汹涌澎湃起来,泪像掉线的珠子。
“额娘!”她扑在宛荣怀里。
德王也唏嘘不已,他慈爱地抚摸着如烟的头发。
“阿玛”如烟拿起德王的大手,贴在脸上。
是啊,这是她的亲亲阿玛和额娘啊,我怎么会是捡来的呢?单单是想到这,她就心如刀绞了。
小时候听过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回响起来-----
“对了,宛,那捡来的孩子呢?现在也该了7岁了吧?”
“哦?保密吗?可是我记得当时,连剑鸣都8岁了,大家都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
宛儿为难地看着丽娘,说:“是的,大家是知道,可惟独她……”
“原来是这样!我可以理解,女娃儿叫什么来着?叫……”丽娘在冥思苦想。
“哦,想起来了,叫如烟,对吗?”丽娘大声笑着!
……
再加上现在佣人的议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捡来的!捡来的!自己才是捡来的!
这个声音像撞钟一般,不停地打在她的心里。
“烟儿,不要流眼泪了,额娘都受不了了!知道吗?无论如何,这辈子你都是额娘的亲孩子!烟儿,好好的跟三哥哥说说话,好吗?因为你,这几天他都托病没有上朝呢!”
德王接着说:“是啊,打起精神来,哪有新娘子像你这样病恹恹的,啊?”
“新娘子?”如烟喃喃地问。
宛荣笑着轻拍她的手,说:“傻孩子,你三哥哥都给我们说了,我和你阿玛也同意让你们早日成婚,就定在下个月!”
如烟睁着梦一般的眼睛,看着他们,这才想起和三哥哥的约定,似乎,那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她心里一声长叹,强压内心的汹涌澎湃,对宛荣说:“额娘,阿玛,女儿新学了一曲,想弹给你们听,好吗?”
德王喜不自胜,连忙点头。
一会,侍女搬来了古筝,和着曲调,如烟唱了起来:
数点雨声停,
遍野春妆絮,
几树油桐待蝶飞,
似雪犹香楚。
情到至深时 ,
一纸皆无语,
片片飞花是白笺,
凭寄相思去。
……
凭寄相思去
……
唱到最后,如烟已是泪水涟涟。连额娘阿玛身后来了一人,都不知道!
剑鸣痴痴地听着,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他的如烟,明眸皓齿,朱唇启至,声若天籁!他倚在门边,已是迈不开步了!
如烟唱完,一抬头,跟剑鸣的眼神对视了,古筝嘎然停止!
“啪啪啪”德王热烈地鼓掌,迷醉地喊:“太好听了!”
宛荣则疼爱地拉着如烟的手,说:“哦,我的乖女儿!弹得真好,额娘都听呆了!”
这时,她看见了门边的剑鸣,忙对德王打眼色,两人快速地向外走去。
如烟低着头,也想向外走,剑鸣一把拉住了她,她脚步一滑,跌进了剑鸣的怀里。
“如烟”
“你……”如烟满脸通红,忙从他的怀里挣脱。
“如烟,你就真的打算不理三哥哥了吗?”剑鸣的声音暗哑。
如烟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怕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剑鸣一把拉住她,深情地说:“如烟,不要再怪三哥哥了,好吗?三哥哥不是要骗你,你明白我的心吗?”
如烟还是不语。
剑鸣急了,紧紧地把她带进怀里,说:“如烟!你再不说话,我……我就……吻你了!”
说完,托起如烟的头,吻了起来。
如烟颤抖不已,两片嘴唇,像触电一般,把她带进迷醉的云雾里,她不得不抱住剑鸣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如烟才挣脱剑鸣的怀抱,喘息地说:“你,不要这样!”
“好啊,连三哥哥都不叫了,你是不是成心想让我心痛死?我们都要成婚了,还这么躲我?”剑鸣伤心地说。
如烟抱着盒子,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正因为要成婚了,才不能见面的!”
“啊?”这是什么道理嘛!突然他看到盒子,问:“这是什么?”
如烟没有回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剑鸣正想追过去,这时,下人来报,要剑鸣马上到前堂客厅。
原来是八阿哥和王公公驾到!还带来了皇上的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