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气得浑身发抖,两只眼睛就像黑墙上那忽明忽暗的幽火在那里跳动,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嫡亲妹妹会这样冷血,说的话句句带刺,字字带刀,她连连后退,跌坐在椅子上。
“姐,你打我我也会这样说!现在已经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了,如果黑鹰寨需要,慢说是二夫人,就是三夫人四夫人都得答应!”圣主冷冷地说。
“你!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哈哈”圣主发出狂笑:“现在才仅仅开始,就丧心病狂了?那如果像那狗皇帝一样大开杀戒的时候,不知姐姐还要说我什么?”
“你大开杀戒我不管,总之不要把我的雪琼拉进来!”
“能置身事外得了吗?”
“那我退出!我退出总可以了吧?”
“退出?”圣主不可思议地看着丽娘,就像在看一个天外来客那样!
黑鹰也震惊地看着丽娘,有没有听错?退出?
“是的,退出!橙堂主三娘不是也退出了吗?”丽娘咬牙说道。
“那你应该知道她退出后的结局!”圣主阴森森的话传来。
“不用恐吓我!我是你的姐姐,你也想置我于死地吗?”
丽娘鄙夷地说,边说边昂着头,向门外走去。
“是的,你是我的姐姐,我可以不要你的命,但是,我想我会见一见将军,向他说一说雪琼的故事……我相信他肯定有兴趣的!”
“你……”丽娘的后背像是被人击中一样,强烈地震动着,身子打摆子般颤抖,脚再也挪动不了。
圣主残忍地转头,不再看她,依旧冷冷地说:“我还会再来,到时再告诉我你的想法!退出与否,悉听尊便!”
说完,又一挥手,大袍又像大幕一般,张开,然后缓缓落下。这一升一降中,人已不见,就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似的!
黑鹰慢慢走到丽娘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重叠。
丽娘哀哀地看着外甥,英俊潇洒的脸上却毫无血色,她内心的悲痛,不亚于当年眼睁睁看着黑鹰寨血流成河的程度!父母亲啊,你们如果地下有知,应该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吧?
黑鹰是他们家的独苗,难道也要在冤冤相报的轮回中死去吗?人生,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姨,不要难过了,对于我们来说,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孩子!”丽娘难过地拉着黑鹰的手,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她眼中,永远都是孩子!可是,说的话却是那么的少年老成,怎不令她心酸难过呢!
黑鹰仍然面无表情地玩着手里的四个弹珠,眼前,又一次回忆起,黑鹰寨遭血洗时,他正在跟小朋友们玩着弹珠,突然,一个又一个小朋友倒在他跟前,接下来是母亲,接下来是外公外婆……无数个人倒下了,所有的弹珠都浸在了血水里,包括现在手里的四个,也是从血水里捞起来的!
他的手青筋勃发,眼睛充血,像一个嗜血的鹰!
“如意酒馆”。
此时人山人海,络绎不绝的客人几乎几至爆棚!如烟到的时候,剑鸣和八阿哥早已坐在那里,看见了剑鸣,如烟气不打一处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八阿哥看见了如烟,他高兴地跳起来,其实他心里很慌,一直频频地看着门口,很害怕如烟不来,就像一个赌博,这下他赌赢了。
“何来!”八阿哥连连招手。剑鸣依然低头喝酒,看也没有看如烟一眼。
如烟闷声不响地坐在凳子一角,跟八阿哥并排,她看了看面前的酒杯,是空的!
“八阿哥!”她撅起嘴。
“怎么了?何来?”八阿哥自看见了她进来后,嘴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你厚此薄彼啊,怎么就不请我喝酒?”
“啊?”八阿哥傻眼!这不考虑到她是女的嘛,怎么?她也要喝酒?
如烟不管了,大喊:“小二!”
“哎,来啰”
“上酒”
“好咧”
“何来!”八阿哥急了,想按住杯子!着急的样子甚至连剑鸣都奇怪地看着他。八阿哥忙说:“我的意思是……你能喝吗?”
“我怎么就不能喝了?哼……”没想到,“哼”字都还没哼完,就被酒呛着了,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你看你看!不能喝了吧,真爱逞强!”八阿哥满眼怜惜,手轻轻地帮她拍着后背。
“谁说我不能喝了?”如烟好不容易顺好了喉咙,斜着眼盯住剑鸣,继续说:“今天,我就是再不能喝,也要敬剑王爷一杯!”
剑鸣心里一怔,呆呆地看着她。
八阿哥想着泪流满面的她,又看着抑郁的剑鸣,喃喃地说:“何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敬他一杯?”
“嗨,你还不知道吗?剑王爷的好事现在都传遍了京城,妇孺皆知啊,你怎么就还不知道呢!真是!”
“啊?”
剑鸣听后皱眉,端起酒杯,独自呷了一口。
“哎,别呀,让我和八阿哥敬你啊,剑王爷!”如烟夷喻地说。
八阿哥懵懂地也举起杯。
“祝贺剑王爷坐享齐人之福!”
八阿哥举着杯,呆在那里:“齐人之福?”
剑鸣阴戾地盯了如烟一眼,哑声斥道:“不许乱说!”
“怎么乱说了?啊?你能否认吗?”
剑鸣的眼睛里闪出危险的光芒,如烟并不畏惧,继续说:“剑王爷演得还真好啊,每天寻找着出走的新娘,执着!痴情!我还以为剑王爷是我见到的最痴情的男人呢……”
终于,剑鸣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明晃晃的剑横在桌上。
桌上的酒杯,饭菜都蹦了起来,磕在一起,叮叮当当,引起了周围的讶异。
八阿哥连忙按住剑鸣,说:“你干什么?剑鸣!”
如烟心痛如撕,眼泪在眼里打转,更大声了:“你不用吓我!谁怕你呀,你就是把剑抹在我的脖子上,我也这么说!什么男人嘛!见异思迁!花心大少!吃着碗里看着碗外!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啊?难道他不是男人?剑鸣刚才还熊熊燃烧着的火,突然就焉了,啼笑皆非地看着如烟。
八阿哥惊疑万分地看着剑鸣,又看着如烟,心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可是,他有没有看错?何来怎么会为这个伤心?还泪流满面?而且怎么听怎么都有吃醋的感觉?
剑鸣紧盯住如烟,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那研判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的心刺穿。
激动的如烟,一只眼睛竟然充满着泪水,有没有看错?是泪水吗?怎么会有泪水呢?这种汹涌而来的委屈之泪,像极了一个人,他的心抽紧了!像如烟!是的!太像了!他的脑海里重又想起飘香阁里,何来男扮女装的惊艳感觉,自己也是这样情不自禁地喊着“如烟”的名字,走向他!
何来?如烟?如烟?何来?剑鸣的心乱成一团。
八阿哥看了看剑鸣,又看了看如烟,心头,掠过了一股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