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琪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只想离开着令人窒息的地方!秦玉枫,她的爸爸?不,她的爸爸只有一个,他就是宋云松,那个最爱她的人才是!是的,肯定不是他!
她要快一点见着妈妈,要她证实刚才的一幕都是谎言!
突然,她想到了照片,沈芳与秦玉枫的照片!被她放在卧室里的床头柜里,她恐惧地想着,祈祷:千万别被妈妈看见!千万千万啊!
一辆的士过来,嘉琪把它拦住了,后面,秦玉枫焦急的声音渐行渐远!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疲惫的嘉琪回到出租屋时,高茜茜跌坐在床头上,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她觉得很奇怪,印象中那个女人是卷发,洋娃娃一样的。很显然,不是这个女人,那么他的妻子在哪呢?现在这个又是谁呢?高茜茜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这个情况,嘉琪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妈……”
“他们……很般配,不是吗?”高茜茜凄然地说。
嘉琪上前,那照片拿过来,说:“妈,你告诉我,他不是我的……”
“他是你的爸爸”
“不”
“他是”
母女俩对峙,眼光胶着。
“我的爸爸只有一个,他就是宋云松!这个人只是你的富家子弟而已!”
“孩子,不管你怎么说,他的的确确是你的父亲!”
“我爸爸都没有对我说的事,我不信!”
“是啊,这就是你爸爸最高明之处,他是那么的伟大,那么的无私,那么得好!好得让我对你开口都感到是一种犯罪!所以,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对你开口,带着秘密到今天,我也不想这样的”
嘉琪不再言语,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想倒水,手却颤抖得厉害,怎么也倒不了水。
高茜茜走上前,帮嘉琪倒了杯水。
“孩子,妈妈没有给你一个幸福的生活,妈妈会用剩下的时间来弥补。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不要影响你以后的生活,好吗?”
嘉琪无语。
“唉!听我说,嘉琪,感情这东西很奇怪,我恨了他一辈子,却也爱了他一辈子,想了他一辈子!而你,是他的女儿,你们血浓于水,那血脉,是怎么也分不开的!妈妈不希望你对他充满了仇恨!”
“我不想听了!”
“好吧……妈只是,只是好久不见故人,一时难于自持”
嘉琪看住妈妈,仿佛看到了心底。
“妈,你是不是想知道他的情况?”
“啊?这”高茜茜讶异于女儿的直白。
“他,刚从美国回来,目前在国内投资,他的星酒吧不日准备开张。今晚,在安家别墅,我见到了他”
高茜茜抓住女儿的手,紧张地说:“嘉,你去安家了?”
“是的,不是一直要我把围脖交给柳姨吗?”
“他们……大家……都还好吧?”高茜茜的泪盈了上来,她拿起手帕擦拭着。
“他们都很好!他们问起你,要来看你”
高茜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啊?”
“可我没有告诉他们”
高茜茜松了口气!是啊,因为这张照片,因为秦玉枫,高茜茜想,是不是得改变计划了?本来,她的计划是过几天就去找柳佩,商量孩子们的事情,她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嘉琪的婚姻,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结。
可是现在秦玉枫回来了,如果她去见柳佩,那么跟他们走得很近的秦玉枫也肯定会找到她的!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样子,不想让他怜悯。再说了,照片上的沈芳青春靓丽,是很好的一对,就祝福他们俩幸福吧,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又得重新考虑了!
“那个……沈芳老师,他们……”嘉琪不知从何说起,不知怎么说才把对妈妈的伤害减到最低限度.
“他们并没有结婚,听说他,至今未娶!”
“啊?”这可大大出乎高茜茜的意料!至今未娶?不不,不可能的事!她亲眼所见,怎会有假?特别是这位,真是没有想到啊,看照片,那么亲密,以为已经在一起了,可是,现在对她来说,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幻想呢!可是,听到女儿这样说,心里竟然非常好受,高茜茜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当我听到他是我的……时,我还是不能接受,我是从那跑出来的!”嘉琪觉得自己又要哭了。
高茜茜失神地看着女儿,觉得很内疚,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让下一代人去延续,去承受,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妈,想不想见你的朋友,和他……我都没有什么意见,我听你的!我只是觉得,最好是入院治疗,我们要相信医学,现在都那么发达了”
高茜茜凄楚地笑了,说:“嘉,妈妈的身体自己知道。至于我的朋友,我现在真的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妈,你真的决定了?”
高茜茜挥了挥手,像要挥去前情往事一样,说:“嘉琪,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就安心读书,完成学业”
“妈,我已经是大人了!”嘉琪不敢把申请休学的事情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妈妈肯定会急坏的。
“嘉,妈妈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跟你在一起,纵然来日无多,也可力所能及。我不想你掺和进来,不想让你分心,我……”
说到这里,一阵咳嗽,高茜茜痛苦地捂住胸口。嘉琪吓坏了,忙上前,抚摸着妈妈的背,发现她瘦得太厉害了,泪水便流了下来。
“妈,你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吧”
“别担心,嘉,过一会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嘉琪看到了妈妈的手绢,赫然是一摊血,心都要碎了!
“妈,去医院吧!啊!如果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休学,不读书了!”
嘉琪几乎在喊。
高茜茜擦着嘴唇,痛苦地喘息,说:“嘉,这个事情不要再说了,这辈子我生活得很丑,在丈夫面前丑,在女儿面前丑,我不想在临死的时候,也这么丑地死去,妈妈还想自由呼吸新鲜空气,想看我的嘉琪在我身边飞来飞去,而不是躺在白色的床单下奄奄一息”
“妈!”嘉琪扑在妈妈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晓辉在机场拿了车钥匙后,几乎是飞奔着向学校驶来。胸中像燃烧着一把火,难受得厉害,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阴戾地看着前方。
宿舍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同学,大家在那里高声说笑,谈论着假期的短促。看到晓辉的到来,全宿舍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哇,好帅啊!”
“高大!”
“太酷了!”
女孩子们窃窃私语,都盯着晓辉。
只有杜梅,很平静的站起来,也不惊讶,好像一直在等他的到来似的,看了晓辉一眼后,就向外走。
在操场,他们停下。
“哎,安晓辉,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事这么可以瞒着我们?你以为我是女的,就……打不过你啊!”杜梅愤怒地挥着拳头。
“杜梅,以后再跟你解释好吗?你告诉我,嘉琪在哪?你告诉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以为你是富家子弟就可以玩弄人家感情啊?”
“玩弄?我”
“我们嘉琪的感情深深地投进去了,到头来才发现,这感情投向了她最痛恨的富家子弟!你这不是玩弄又是什么!”
“杜梅,我并不是存心隐瞒,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啊?你说”
“因为我太在乎了!太爱了!”晓辉深沉地说。
杜梅一怔。
“杜梅,我现在非常着急,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嘉琪在哪?”
“我现在比你还急!我这几天都在找她,呜呜呜”杜梅哭了,哭着哭着,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晓辉脸如死灰,看杜梅的样子并不像骗人,他颓然地坐在台阶上。
一会,杜梅从袋里拿出一堆东西,全都推在晓辉的面前,晓辉看着,心要碎了。
手链、手机、车钥匙!每一个东西,就是一件难忘的记忆!
在电梯里,给嘉琪带上手链,仿佛就在昨天,那令人炫目的笑容,那凝脂般的手,让手链神奇般的亮,晓辉抚摸着它,喃喃地说:“嘉琪”
只是一个短暂的离别,回来,竟似有了世界末日般的境况!
杜梅看着痛苦的晓辉,停住了指责。
说:“安晓辉,我现在也不想说你了,找到嘉琪才是最重要的!那天我最后一次见她,她非常痛苦,似乎不仅仅是你们之间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得尽快找到她呀,我怕会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晓辉似万箭穿心,他站起来,说:“求你一件事”
“你说吧”
“一有嘉琪的消息,就马上通知我”
杜梅抽泣地说:“知道了”
晓辉跌跌撞撞地走着,才到大门,就看见秦玉枫。两个人站住,忧伤地看着对方。
星酒吧,秦玉枫帮晓辉的酒吧里加着冰块。
“晓辉,叔叔理解你”
“66叔”
“66叔!哈,是啊!6月6!我以为这个称号从此会消失,我以为我见到了我的嘉琪,这个称号即将消失,可……”
“对不起,66叔,都是我!”晓辉猛灌了一口。
“不,其实说起来,都是因为我!”秦玉枫痛苦地说。
“叔,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的,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嘉琪会因此离我而去,我本来是想,等我回来就向嘉琪坦白的。”
秦玉枫也猛喝了一口,喉结在上下滚动。
“孩子,等待和寻觅,是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就像千万蚂蚁在心里,痛苦,难受!可是,却因了一个情字,便像中了毒一样,欲罢不能。随着岁月,忘记了失望的滋味,让心中那希望愈来愈大,枕着这样的希望日复一日!”
晓辉震撼地呆住了,没有亲身体会的人,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66叔,说上情圣也不为过。他深深地看着66叔的眼睛,想起了一模一样的另一双眼睛,那是他沉溺的一泓秋潭!嘉琪!嘉琪你在哪呀,你听到了我的呼唤了吗?就这样判了我的死罪了吗?就不能给我一次申诉的机会?就不能吗?嘉琪!
晓辉的内心在呐喊,玉枫也很痛苦,他拿起了手机,说:“你醉了,叫东健来吧”
晓辉拦住了,说:“别,别叫爸妈,叫晓倩过来吧”,说完伏在桌上。
“晓辉,你要坚持!想想66叔我吧,你才等这么几天,一下就过去了,几天后,学校开学,嘉琪会回校报名的,到时就可以相见了,要振作起来,好吗?晓辉?”
晓辉从桌子上抬起头,眼睛一亮再亮。
不一会,晓倩赶来了,同来的还有梅朵。
晓辉甩着梅朵搀扶的手,口齿不清地说:“你……你来干什么?”
梅朵也不以为意,依然紧紧挽着晓辉的手臂,说:“哥,你醉了!”
玉枫很奇怪地看着他们,晓倩忙跟他打了声招呼,便把晓辉搀到车里,打道回府。
回到家,柳佩和东健又是一阵忙乱,他们心疼地看着儿子,跟他有同样的煎熬。
自从上次的冒失后,晓倩这段时间都很乖地躲在房里,她非常懊恼自己的鲁莽,把嘉琪都吓走了。她对柳佩说,自己决定推迟出国,直到把嘉琪找到为止。
后被柳佩拒绝,说这里有他们在努力,就不用管了,所以,两天后,晓倩也准备回去念书了。
梅朵知道,现在是她应该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在晓倩的房里,她对摊在床上的晓倩说:“倩,求你了,就答应我吧”
晓倩头都大了:“朵,你还不死心吗?”
“死心?都十多年的感情了,想死心就可以死心的吗?”
“你看老哥的表情,痛不欲生啊,根本不可能的!”
“我知道的,这是我的事!我只求你向柳妈妈转达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可是……”
“求你了,倩!就说我爸我妈都出国了,暂时想住在这。好吗?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想赌一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晓辉哥,我不甘心!绝不甘心!”
“朵,不是莫名其妙,其实他们是……他们是指腹为婚,感觉他们缘定三生一样”
“打住!不用再说了!”梅朵恶狠狠的说:“什么指腹为婚?啊?你不觉得笑掉大牙吗?”
“问题是现在确实发生了”晓倩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打心眼里说,她是喜欢嘉琪,美丽、善良,阳光!可是,梅朵也是她十多年的死党,又觉得她非常可怜。
“倩,求你了,好吗?看在我十多年痴情的份上,就帮我一次好吗?再说了,住在你家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爸爸妈妈出远门也住在你家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
“倩,假若现在让你放弃小兵,你能做得到吗?请你站在我的角度帮帮我!”梅朵苦苦哀求,一双眼睛里泛满泪水。
晓倩受不了,长叹一声,从床上坐起,跟梅朵一起,来到了柳佩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