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盯着阮砚看了几秒,眼底情绪复杂涌动着,最后淡漠的开口。
“是你啊。”
阮砚不是没感受到他的冷淡,之前他和季端本就没什么交情,现在又两年多不见。
阮砚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哦,是好久不见了,我倒是希望我们再也不见。”季端说完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掠过阮砚来到萧沐婉身边。
面对阮砚时冷硬的语气放得轻了,“夫人,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外面吹着风又生病了怎么办?”
萧沐婉眼神迷茫空洞,情绪看起来也极不稳定,“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季端继续哄着,“夫人,你要是不乖乖的回去,等会儿就得多打一针了。”
但是这样的话疯癫的人根本听不进去,似乎也不能理解他的话,摇着头大喊大叫,“我不要你们,我要我的丈夫,还有,还有我的儿子,我的丈夫,凌烨,你在哪里?”
女人尖叫呐喊着,说出来的话也语无伦次。
阮砚观察着她,一个人会变得疯癫,一定是在某个事件上受了极大的刺激。
更让阮砚诧异的是女人口中的‘凌烨’他记得,当初联邦的某位主理之一,就叫凌烨。
女人还在嚎叫着,“我要我的丈夫,丈夫!可是他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悲戚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想要把人哄回病房是不行了,季端咬牙直接一个手刀砍在女人的后颈。
悲戚的哭叫声戛然而止,季端把人扶住,然后交给了医生和护工们。
尖叫呐喊声退去,院子恢复了宁静和温馨。
季端本来想跟着医生和护工送萧沐婉回房间,在原地站了半晌,脚步一转就朝着阮砚过去。
季端脸色像是憋着什么,不发泄出来就不甘心。
他抬手稍稍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对着阮砚说,“我们聊聊。”
“好。”
阮砚直觉他跟自己要聊的话题跟萧烬撇不开,但却不知怎么,下意识的一口便应了。
许沐有眼力见的说,“季端哥,阮砚哥,我先回房间了。”
等许沐离开,季端一屁股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阮砚看着他,等着他要聊的话。
季端浑身都透着股刺挠不得劲,示意阮砚坐。
阮砚在他的对面坐下,季端才开口,“其实我还挺喜欢叫你嫂子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能牵出老大这么多的情绪。”
阮砚没回应他,他也猜对了,季端所说的话,离不开萧烬。
季端又说,“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刚才的那个女人,是老大的亲生妈妈。”
这话,终于让阮砚有了点情绪变化。
他一直以为,萧烬没有父母。
可现在,他却见到了萧烬的妈妈。
根本不用回想他就能忆起那张脸,哪怕已经疯癫,脸上没有任何的施粉黛,却依旧难掩优越的美貌。
从长相上来看,正常的样子,应该是温婉又温柔的一个女人。
“当初抓你,也是因为萧夫人变成这样,跟N78脱不了关系,而老大,很早便查出N78工厂是由阮宏一手管理的。”
阮砚微微怔住。
季端的话让他错愕,也解开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萧烬是跟阮家有仇,而他不过是萧烬当时随手抓来报复阮宏的。
阮砚眉色凝起,季端就像是萧烬派来的说客,告诉这些他不曾知道的事。
季端又徐徐开口,“我知道,老大很自我,自负,又狂妄傲慢,他想要做什么,向来都是随性而为。”
“他对你不好,压迫着你,逼着你留在他的身边这都是他的错,但这些都是他吃了很多的苦换来的,他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几乎要将黑市掌控的位置,这要是换我,我也这么目中无人。”
阮砚:“.........”
“当局者迷,他看不清楚,但我这个外人却看得清楚。”季端端着护工拿来的水,猛喝一口,“老大开始对你好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只是他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他从来没对别人好过,也没被好好的对待过,就连他的亲生妈妈........”
季端顿了顿,才道,“对他也很不好。”
阮砚漠然的听着,季端说的话太过轻描淡写,他体会不到萧烬在这之间的艰辛,但他却亲眼看见了萧烬妈妈的模样,癫狂,空洞,而这样的她应该一直以来都在影响着萧烬。
“我是一个外人,不能站在你们两个人的立场去说什么,也不期望你能原谅老大一开始对你做的那些错事。”说完,季端突然抓狂又疯癫的抓了一下脑袋,然后抬起头紧盯着阮砚,“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当时N78工厂的背后牵扯太多大人物,哪有那么容易就因为你潜进去找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料就能让N78工厂被查。”
阮砚眉紧着,难道当时不是周莳宇当时把那些资料恢复然后公之于众才让N78被查吗?
季端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当时十区那边早就已经封锁了你的信息吗?就算你让那个人去报警,他也立刻就被十区当地的警署给控制,根本就没有派人过去救你。”
“老大突然收到了有关阮家各种密事不堪的资料,那时他就觉出你的不对劲。”
“定位不到你的位置,他像疯了一样跑到十区,几乎把十区警署警长打成残废他们才终于愿意出警。”
阮砚呼吸发紧,他甚至很想怀疑季端话语中的真实性,但是各种的细节在他的脑子里迅速闪烁着。
他当时让周莳宇给季端发阮家的那些事,就是为了拖住萧烬来找他。
可就在他被阮弛控制的时候萧烬却出现了。
阮砚指尖蜷缩,思绪就像被突降的雨水打湿的棉花沉重撕扯着。
那时候被萧烬标记,终究还是归于他Alpha的自尊心太重,他害怕又本能的会忍不住依赖萧烬,这样认知的撕扯让他痛苦。
那时候的他矛盾又倔强,倔强的觉得就算不靠任何人也能让N78工厂消失。
他和萧烬就好像荆棘林里浑身带刺的荆棘,没人愿意拔掉身上的刺,拉扯间,双方都被扎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