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让她增加对部门的归属感，迟晚春给她说了一些员工福利，这会儿正说到旅游的事情：
“我们部门今年年末的时候会组织去海神庙烧香拜佛团建，那边可漂亮了，海景山景都是国内有名，而且费用全免哦。对了，听说去年去的是川辰庙，前年是冰山庙……”
团建……烧香？
每一年都是？
没有任何信仰的祝问善一点也不想去，去了做什么，送上门去让各路神仙看看她今年做了多少坏事？
拉倒吧。
食堂里很热闹，祝问善端着餐品去回收的时候，路上听到了不少桌的讨论声，有些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八卦，有些在抱怨几天没休息了，有些在激烈地讨论着案情，什么“xx死者缺了胳膊少了腿”的，也不在意是不是在吃饭。
甚至还有些在被领导训话的，类似“你们组那个实习生今天又有投诉送到我这里来，你都当了几年队长了这都管不住吗”，然后他对面的人就道“好好好，行行行”……瞧着也没听进去多少。
小迟哥说得对，确实很生机勃勃呢。
祝问善和江初韫回到部门的时候，朴寻雀已经回来了，正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看他面前的乐乐舔屁股毛，手上拿着一个菠萝包，一脸难色地咬不下去。
直到乐乐舔完了屁股，他才松了口气，咬下一口面包。
等朴寻雀吃完他寒酸的午餐之后，四人便出发前往郑依梦生前的住所。
康华小区建于二三十年前，在老城区内，边上有两所大学，有些房东早些时候趁着房价低、有钱多买了两套，现在就空出来租给别人住。比如郑依梦的住的302室，对面的301就是她的房东。
“我起呗噢，你们是不知道，我这里位置有多好，平时啊根本不愁租的，什么跟小孩陪读的、附近工作的，大学生自己住的……有时候我还要挑呢，看看哪个租客生活习惯好一点……”
房东阿姨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可是自从那个姑娘死了之后啊……嗐！根本没人愿意住了！连带着我楼下那套也不好租，降低了租金才留住现在的租客。别人一口一个凶宅凶宅的，我真的是晕喽。”
祝问善道：“没事的阿姨，过段时间大家就会忘了。”
“希望吧，嗐。”房东阿姨推开门，顺手点亮了边上墙壁上的灯：“但是警方结案后，我就叫人把里边收拾了，你们现在又要看……”
门一被打开，刚刚开始就躁动不安的乐乐就率先跑进了屋内。
江初韫顺着打开的门往里面看了看，确实空空荡荡的：“麻烦了，我们就看一看，很快就走。”
房东阿姨开了门后就往后撤了两步：“没事没事，你们看吧，看完把门关上就行。”
说完她往门里边瞅了眼，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连忙回到301室里关上了门。
祝问善回想房东阿姨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什么啊，她自己也觉得是凶宅，那怎么把房子租出去呢？
几人进了屋内，里边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只留着基本的家具，床、衣柜、沙发之类的，阳光透过拉了一半的窗帘洒进来，照亮了半屋子的清寂。
乐乐在地板上到处嗅来嗅去，似乎在寻找什么熟悉的味道，但它的尾巴始终低垂着，应该没有找到。没过一会儿，它跳上了沙发，慢吞吞的走到扶手的位置趴了下来。
胡姝予拿着罗盘把屋内走了个遍，摇摇头道：“鬼去楼空，这里应该不是怨气产生的地方，再加上郑依梦的东西都被清空了，没有什么阴气残留。”
祝问善戳了戳乐乐的脑袋：“那我们是白跑一趟了吗？”
乐乐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转了下脑袋，有些蔫蔫的，没理会她。
“这里是乐乐生前待得最久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记忆回溯。”江初韫道，“在这里，乐乐会安心一些。”
这么说着，他把手轻轻地覆在乐乐的头上，乐乐抬着绿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很快，一球金光从江初韫手上过渡到乐乐身上，乐乐浑身开始炸毛，每一根毛尖尖都泛着金光。
祝问善正看得入神，只听一声“喵”叫，场景一转，原本空荡荡的室内忽然变了个样，客厅摆满了东西，杂而不乱，沙发上盖着一块毛茸茸的防猫抓的布，茶几上摆着几本书和零食，阳台边有猫爬架……
满满的生活气息。
她和江初韫三人依旧站在最开始的位置，四人互相对望，江初韫和她解释道：“动物的大脑开发程度有限，能建构的记忆回溯只有虚影，我们不能进入其中。”
胡姝予已经施施然走到沙发上坐下了：“你就当看VR电影，过来坐。”
祝问善接受良好，走过去坐在胡姝予的边上，江初韫和朴寻雀则在屋内四处走动查看。至于乐乐，依旧趴在沙发的扶手上面闭眼休息。
忽然，它睁开了眼睛，从扶手上一跃而下，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到门口，祝问善探头看去，只听一阵钥匙的声音响起后，门就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阵阵夹子音猫叫，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乐乐，今天在家有没有听话呀。”
乐乐高高翘着尾巴，绕着女人的小腿走来走去，一看见女人蹲下来，它立马躺倒在地上，露出肚皮弯着爪子，似乎在撒娇。
胡姝予见状笑了一声：“没想到这猫还挺亲人的。”
祝问善半是吃醋道：“看来只是对我爱搭不理呢。”
郑依梦揉了揉乐乐的肚子，抱起猫头亲了几下，走到放猫碗的地方看了看，从边上的柜子里拿出猫粮给乐乐喂饭。
乐乐乐颠颠地跑过去吃饭了，大快朵颐。
郑依梦把包放到沙发上，脱下了外套，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转过来，祝问善看见她的样貌，是照片里的瓜子脸、戴眼镜，但那双原本还算炯亮的眼睛，此刻灰气沉沉。
她没有化妆，眼下的黑眼圈连着眼袋，青黑一片，垂得厉害。唇色泛青干裂，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起色。
胡姝予凑到祝问善边上小声说：“郑依梦这副模样，说是鬼我也信。”
祝问善挨着她点了点头：“她瞧着像被吸了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