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夏还是不放心喝醉的李少言,半夜又起来看了一次,她走到床边,在睡眠灯微弱的灯光,看到李少言睡得极不安稳,他眉头紧皱,喃喃地重复着:“不,不是。”
“做噩梦了?”江语夏想。
这似乎是一个很痛苦的梦境,李少言挣扎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江语夏正松了口气,却见李少言皱起的眉并未松开,而他的眼角竟流下了一滴眼泪!
江语夏大惊,李少言是一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他什么时候哭过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境,才让他掉了眼泪。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针扎了似的,冒出细细密密的痛楚来,她在李少言的床前蹲下,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珠,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放缓了声音唤道:“少言,少言?醒醒。”
李少言眼珠转了转,依旧没有醒。
江语夏无法,只好又摇了摇他的肩膀,这次力气大了些,李少言被她晃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他先是看着上方的天花板缓了缓情绪,而后侧过头,看清了床边的人,惊讶道:“语夏?你怎么在这里。”
刚从噩梦中被强行唤醒,李少言此时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梦里的情形太过真实,他现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界限,而且梦里那种悲伤而绝望的情绪现在也没有消散,因为那些曾经都是真实存在的。
江语夏知道他还没从噩梦中走出来,她打开了灯,房间里的布置瞬间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李少言撑着身子坐起来,觉得头有点痛,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江语夏一看他的动作,问:“头痛?你昨晚喝太多酒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还好她来了,不然李少言此时还陷在噩梦里醒不过来。
她在李少言床边坐下,声音里带着安抚:“好了好了,那都是梦,不要再想了。”
虽然她不知道李少言具体梦到了什么,但是现实中他们的所有一切都在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梦里的内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李少言清醒了许多,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知道,没事,就是一下子走不出来。”
江语夏有些好奇:“你梦到了什么?”
能让李少言情绪波动这么大,肯定是很可怕的梦。
李少言看了她一眼,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其实也没什么,梦到我们一家人吃早饭,然后你叫我哥。”
他省略了被催着相亲的细节,那些事并没有真正发生过,而且还涉及了两个外人,说出来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仅仅是这样简单的解释,江语夏也已经懂了,李少言不会仅仅因为她的一个称呼就被吓成那样,他的意思是,他梦到他们还是兄妹关系。
这确实是一个噩梦,江语夏心想,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情景,普通到在过去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发生,是一个他们两人共同的,平淡但痛苦的,被重复了很多遍的噩梦。
而当时,李少言在她面前保持了平静,尽量不让她看到他真实的想法,现在通过这个噩梦,她才深刻地体会到那个时期的李少言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痛苦到会让他在睡梦中落泪。
她的鼻尖有些泛酸,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江语夏看着李少言,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她特意喊:“哥,这么叫你怎么了,不能这么叫吗?”
李少言先是怔住,自从江语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就没有再这么喊过他,因为她急切地想摆脱那段过去,这个称呼代表着他们之间感情的不正当性,她一直都喊他的名字,就如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但是现在,江语夏特意这么叫他,就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不是兄妹,所以这一声“哥”,就像是一种最亲密的昵称,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她是故意的,想让李少言彻底忘记那段过去。
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很对。
李少言笑了:“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我本来就比你大两岁。”
江语夏似乎是上了瘾,又叫了几声:“哥,少言哥,哥哥。”
李少言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江语夏只作不知,还在叫着玩。
这下,噩梦带来的阴影是完全消散了,李少言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倒在床上,翻身跪在她上方,语气莫测:“好玩吗?”
江语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笑了,她对李少言是完全信任的,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因此肆无忌惮:“好玩啊,我觉得这么叫还挺好的,以后也这么叫吧。”
她就是仗着李少言喜欢她,爱护她。
李少言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在他们的关系中,他确实既是爱人,也是兄长,江语夏在他看来是一个需要被保护,被疼爱的小女孩。
因此即使她这么闹他,他也只是按着她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在一起,有些事还不到时候。
江语夏被吻得呼吸都乱了,但是她的笑容中甜蜜也是真的:“少言,那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了。”
李少言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忘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的所有的阴影都会淡去,会被新的,浓浓的幸福替代,直至完全消失。
两个人又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所有人都陷入梦乡的时候,他们彼此陪伴着,觉得这一刻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