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惯例是没有宵禁的,此时白天的商铺都已打烊,但夜市灯火通明,明黄色的烛火照亮了热气腾腾的食物,空气中弥漫着香味,各色小吃摊前,挤满了前来觅食的老饕。
可惜这一美景顾秋白无福消受。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去,沿途越来越黑。
“马上出城,抓紧了。”
顾秋白后领受制于人,吃了满嘴的风。
“城里不是你们的老巢吗?你们往城外跑什么??”
“对啊?”黑衣人也愣了。
刚刚被她顶替身份的夜枭:“城里百姓太多,恐牵连太多。”
黑衣人又慎重点头附和,“嗯。”
顾秋白:“你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要人赃并获吗?”
黑衣人:“我猜的。”
顾秋白:“...”
行至密林处,夜枭加快了速度,在入口处甩掉了追兵,选中一隐蔽的地点,显然是提前踩过点。
顾秋白在刚刚的颠簸中头晕脑胀,正想就地坐下休息,一把匕首就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夜枭慢悠悠道:“现在来交代清楚,你是谁?”
顾秋白进退两难,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对,直接说自己是给老板打工的,会被连坐,说自己是路人,听起来就可疑,何况她还是个黑户。
“在这!”一声大叫,解救了顾秋白这尴尬的局面。
说话的声音引来了黑风寨派出的探路人,双方打了个照面,探路人立刻发出哨声引来同伴。
声音未落,旁边的大树就被黑衣人一脚踹倒,直接把那探路人压死了。
“...”
顾秋白双眼已经空洞了,她指着黑衣人问:“...这也是什么功法吗,这个世界原来是玄幻体系的吗?”
夜枭:“练功可达不到,他是天生神力。”
紧接着又转向黑衣人:“动静太大了,这下都得引过来了。”
黑衣人跃跃欲试:“没事,你下命令,我全杀了。”
夜枭:“不行,上头的意思是要活捉。”
黑衣人取下面罩,露出了一个颇为遗憾的表情。
顾秋白这才发现,黑衣人看起来年纪很小,还是个少年,顶多十七八的样子。
夜枭抬头望天:“大部队没这么快来,得想办法拖延拖延时间了。”
黑衣人:“怎么做?”
顾秋白接收到了夜枭的微笑。
黑风寨赶到的时候,只见顾秋白一人。
老板:“是你?你是官府的人?”
顾秋白:“不是,我只是上楼睡觉,被他们挟持了啊,老板,你要相信我,今晚真是无妄之灾啊”
老板眯起眼睛,并不接话:“他们人呢?”
“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可能是他们嫌我太重,把我丢下了”
老板哼笑一声,根本不相信顾秋白的鬼话,他大手一挥,手下就准备上前去抓住顾秋白。
老头虽然没教过顾秋白飞,但她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在人群里左躲右闪,疯狂躲避,心下焦急。
不多时,她终于在前方树上看到了夜枭的影子,精神振奋,一手劈在匪徒脑袋上,“来了!”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只看见了夜枭一个人,她躲过袭击,“救兵呢?!”
夜枭指指她的身后,她快速转头,一颗两米高的石头直冲她的面门!
她堪堪低身躲过,心脏狂跳。
“疯了!”
没理会顾秋白的惊疑未定,黑衣人似乎玩得很开心,他举着巨大的石头在一群人里上蹿下跳,把黑风寨整个队伍都打散了,喽啰们纷纷开始四处逃窜。
老板此刻是最镇定的,他拔出刀,直冲着顾秋白而来。
顾秋白:!!!
“不是,你针对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找那个扔石头的啊”
顾秋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疯狂躲闪。
“哼,你定是官府的人,抓了你才有胜算”
我倒是想呢?!两边都以为我是二五仔,我冤枉呐!顾秋白在心里呐喊。
慌乱中她看向夜枭,他站在树上,静静看着底下的这场闹剧,还朝她微笑。
顾秋白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把这狗屁夜枭煮了!蒸了!红烧了!她已经快要跑不动了。
千钧一发之时,马蹄声穿透密林,官府的兵马到了!
一阵刀光剑影,黑风寨完全不敌官府的精兵强将,纷纷伏诛。
顾秋白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恶仆,又见面了。”
领头的正是白天见到的那施瓦辛格,他坐在马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秋白。
“没想到是我吧。”
顾秋白任由差人把她拷了,翻了个白眼:“我隔八百米远都能看出你是官府的人,谁家好人公子练一身腱子肉啊。”
黑衣人摇摇头:“我早说,你穿白衣, 太奇怪。”
施瓦辛格被堵了一嘴,不再接话。
“全都带走!”
顾秋白被单独关押在牢房内,看着外面的官兵来来去去,虽说是牢房,但也算干净,她就地躺下,准备补眠。
悠悠转醒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这似曾相识的...
顾秋白:“怎么又是你”
黑衣人:“我奉命过来提审你。”
顾秋白觉得有趣:“你怎么满嘴命令命令,没有命令你就不能行动了?”
黑衣人很认真:“嗯。”
顾秋白起身,主动向外走:“你叫什么”
黑衣人:“钟于。”
顾秋白:“你们兵马精良,怎么还要伏击。”
钟于像机器人:“黑风寨只是引子,有人暗中操纵,洗钱,牵扯很广,不能贸然行动,要有,证据。”
顾秋白:“一问就说了,你不怕我也是黑风寨的?”
钟于停下转头看她,认真道:“你们跑不掉。”
顾秋白大概明白了,之前搞这么多幺蛾子,都是为了转移黑风寨的注意力,迟迟不来的援兵估计是去搜集证据去了。
“到了。”
钟于带着顾秋白打开门,进入一封闭的房间,为首坐着的正是施瓦辛格和夜枭。
“姓名”
“顾秋白”
“什么时候加入的黑风寨”
“没加入过,我只是个杂工。”
施瓦辛格顿了一下,“你把我当傻子?”
“你问他”,顾秋白朝夜枭努努嘴,“那老...头目以为我是你们这边的,一直攻击我。”
夜枭附身和施瓦辛格窃窃私语。
顾秋白继续:“我一月前来长安,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他的香料,为了还债才做工,有契书为证。”
夜枭:“你差点坏了计划,钟于接到的命令是不论何时都不能离开香料店,直到其他分部搜查结束,你却顶替我身份,将他们引向城外,你最好说实话。”
顾秋白:“...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带我去的城外,我只是正巧在楼顶睡觉。”
钟于:“她真的在睡觉,还流哈喇子。”
夜枭:“...”
外面却突然嘈杂起来,狱卒闯进门,脸色很凝重。
“大人,有重犯趁乱逃狱了,明日处斩,刚才守卫才发现,已经...失去踪迹。”
“什么?”在场几人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夜枭:“把犯人画像拿与我看。”
狱卒从怀里掏出画像递出,夜枭细细查看,眉头拧成川字。
夜枭:“马上派飞鹰去找,其他地方加强守卫,今晚所有人都不提审。”
“...画成这样都能找到人?”,顾秋白对这个一言难尽的抽象派画像很难苟同。
施瓦辛格十分看不惯顾秋白,冷冷道:“这是本司最优质的画师所做,已经极尽还原。”
顾秋白缓缓转头:“如果我能画出更还原的,是否算戴罪立功?”
听了这话,施瓦辛格很不屑,正欲反驳,夜枭却看向她,先开口了。
夜枭:“若是不行?便算你罪加一等”
顾秋白:“拿炭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