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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界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和麻瓜界都没有什么关系。

德思礼一家今天依然平静。

如果忽略男孩日常的哭闹,妇人的怒骂和尖叫,还有男人忍无可忍的训斥,女贞路4号的确是平静的。

小天狼星正要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他和伊雯对视一眼,都捕捉到传出门外的话语中,那个清晰可辨的“哈利”。

“哈利!动作太慢了,你还没准备好午饭?”

“妈妈,我今天想去外面吃,就去放学回家路上的那个餐馆,妈妈……”

“哦,我亲爱的达力宝贝。”妇人原本尖锐的嗓音瞬间柔和慈爱起来,“听妈妈说,你昨天已经去过了,咱们不能总吃那些高热量的食物……”

随即便是男孩无理取闹的叫嚷,女人劝说不过,溺爱孩子的她又想点头答应,而这栋房子的男主人并未阻止。

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的一个训斥,没有提到哈利的半个音节。

本该住着四个人的房子,没有传出十一岁的、男孩的声音。

小天狼星的眉头深深拧紧,他敲响了房门。

“哈利!去开门!”

又是那刻薄尖细的、颐指气使的口吻。

随着脚步声靠近,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和伊雯同样年龄,瘦小的男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伊雯也在打量着他。

宽松、老旧,一点都不合身的衣服,比同龄人男孩瘦了一圈,男孩乱糟糟梳不顺的头发下面,是一双好奇的绿色眼睛,藏在那圆形眼镜框下。

男孩额头,被刘海遮住的地方,露出一小块疤痕,那里飘浮着一团沉寂的、黑暗的魔力阴云,伊雯静静地注视着,若有所思,没有贸然出声。

伊雯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噢……”

小天狼星低着头,凝视这个男孩,他无法不发出声音,愧疚的、心疼的,快让他喘不过气的声音。

“老天啊,你和詹姆简直一模一样……”小天狼星情不自禁地说,“还有这双眼睛,和莉莉真像啊。”

哈利·波特伫立在门口,他听不懂这个陌生的男人在说什么,他握着门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试探地问:“请问你们是?”

哈利的目光从小天狼星挪到伊雯身上,许是平视同龄人对男孩颈椎来说比较友好,他目光放在伊雯脸上就不动了。

“你好。”男孩抿了下唇,拘谨地露出一个浅浅微笑。

“你好。”伊雯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我是伊雯·格林德沃,这位是你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我们是来接你的。”

哈利猛然扭头,震惊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不由得后退几步,小天狼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是真的,哈利,我知道你……孩子,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来见你。”小天狼星蹲下身来,“我是你的父亲詹姆和母亲莉莉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答应过他们做你的教父,我……哦,见鬼,我到底要说什么……”

小天狼星前言不搭后语,太多话语堵在胸口闷在心底,等真正见到想见的人时,那些话一股脑喷涌到喉咙,反倒挤得他头晕眼花,语言系统紊乱起来。

殊不知,对面的哈利比他更惶恐。

第一反应是骗子,不可置信,可他们说出了自己母亲和父亲的名字,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似作假……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敢去相信,十一年来,自他懂事起,就在德思礼家过尽了被排挤、被斥责,被不合理不公平对待的日子,他有时太委屈了,一个人躲在橱柜底下,也会偷偷掉眼泪,心想为什么我没有真正的家人,我不能像达力一样得到家人的宠爱呢?

姨妈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早就车祸死去了,他一直都是寄人篱下,所以不受待见。可他也幻想过,某一天的早晨或者晚上,他消失了很久的家人忽然出现,告诉他,他们来晚了,来接他回家了。

那些都是幼稚的、孩童的念头,哈利现在已经十一岁,基本不会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听到小天狼星的话时,第一反应是不敢信,害怕是假的,害怕空欢喜一场。

小天狼星和哈利这边太久没有回声,客厅里已经发觉了不对劲,随着重重的脚步声,佩妮走到了门口。

她看到门口的小天狼星和伊雯,瞬间就皱紧了眉头,面容换上了深深的戒备,一把挥开小天狼星抓着哈利的手,拔高音量问:“德思礼家今天应该没有客人,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小天狼星抬头,眼底有阴霾浮现。

他正要开口之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伊雯越过他几步,站到了现在情绪不对、已经不适合与人沟通的小天狼星身前。

伊雯的脸上仍旧挂着礼貌性的浅笑,她对佩妮和随后而来的德思礼父子颔首致意,不顾这家人对他们毫不掩饰的警惕排斥,伊雯开口了。

“很感谢二位这么多年来对哈利的抚养。”她把话说得礼貌得体,谁都挑不出刺,“我身后这位,是哈利的教父。哈利在二位家里借住这么长时间,也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二位,我们决定接过哈利的监护权和抚养权,是来与你们商量的。”

伊雯以自己霍格沃兹社交达人的水准发誓,自己这些话绝对半个字都不会有错,但是为什么对方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厌恶、震惊和排斥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教父?”佩妮竭力拔高音量,掩饰自己声线里的颤抖,“你说——你是他的,教父?可是他没有——”

“不。”小天狼星冷冷地打断她,“他有。”

小天狼星接着说:“他是魔法界的英雄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的儿子,他在幼小的婴儿时期,可怜地失去了自己的父母……”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而我又……出了意外,他在世上没有了别的亲人,这才不得不在你们家借住。我这次来,就是带回他……”

“够了,住口!住口!”

弗农忽然忍受不了地叫了起来,他额头的褶皱里叠起深深的反感、憎恶,他打断他的话,叫喊道:“你们来自那个怪物的世界对不对!怪物——什么魔法,都是怪异的东西!你们给我滚,德思礼家不欢迎你们,快滚!”

他冲上来想把他们推搡出去再强行关门,可他的手还没碰到伊雯,就被小天狼星拿魔杖指着了。

“别碰她。”小天狼星说,他现在对这家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光是看哈利的样子,都知道他在这个家里肯定受到了不好的对待,本来小天狼星还能看在他们养育了哈利十年的份上,勉强压下性子和他们交流,可是很显然,他的耐心并不多。

尤其在他们用如此粗鲁的言语贬低魔法,对他们怒吼时。

弗农被魔杖指着,整个人直接僵硬了,小天狼星一步步往前走,弗农冷汗津津,不停地后退。

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肥胖的达力堵在后头,猝不及防和他撞到一块儿,娇生惯养的他本来想叫出声,可不知为何,看到自己爸爸的眼神后,他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

佩妮就像受到什么刺激,在所有人都静默时忽然叫喊,她不管不顾地拉过哈利,强行压制住男孩的抗拒。

佩妮:“你们不能带他走,你们不能!听着哈利,他们都在骗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没有爸爸妈妈,他们不是什么巫师也不会魔法——他们车祸死了,这些人都是骗你的……”

小天狼星忽然怒道:“不许侮辱詹姆和莉莉!”

他猛然甩出一道咒语,佩妮尖叫出声,咒语避开了她,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长出了猪尾巴,她跌坐在地上发抖,脚软得站不起身。

“哇!”

同样发出叫声的还有哈利,不过他的声音里满是惊喜,睁大的绿眼睛里盛满了兴高采烈。

小天狼星不耐烦地瞥了眼德思礼一家,又扔过去一个咒语,强行静音了他们。

待到三个人都安静下来只惊恐地盯着他后,他才冷淡地说:“吵死了,就一个普通的小诅咒而已,过了今天就没了。哈利这些年的抚养费我会偿还给你们,但你们也得为侮辱詹姆和莉莉的言行付出代价。”

没有声音,德思礼一家说不了话。

小天狼星转过身去,看向哈利时,换上了温和的表情:“抱歉,哈利,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我知道这一切对一个在麻瓜界生活了十年的孩子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你想让我怎么向你证明呢?”

哈利捂着嘴,疯狂摇头,唯恐自己发出一丁点惊喜到失态的声音,那他就和聒噪的德思礼一样了。

可是嘴捂住了,喜悦和亲近的感情也像星星一样从他的眼睛里飘出来,哈利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

一直欺负他的德思礼一家被惩罚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噢对了,这是教父——这是他的教父!

事已至此,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了,哈利认为这就是他的教父!只有他的教父才会看到他受委屈为他出头,也只有他的教父会为父亲母亲鸣不平,惩罚出言不逊的德思礼,还有他说的魔法界……

魔法界,巫师,麻瓜,还有那些他听不懂的咒语,这些对他而言是如此新奇又充满吸引力的东西。

哈利知道自己从小就与众不同,可德思礼一家总是让他藏好那些怪异之处……老天,原来他不是小怪物!原来他有同类,那是魔法!

哈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舍不得从他们身上挪开。

小天狼星问哈利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哈利点头如捣蒜,然后小天狼星又看向德思礼一家。

“哈利我带走了,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小天狼星无所谓地说,“或许你们可以尝试报警、告状……哈,试试看吧。如果有用的话。”

他以真面目出现在德思礼家,是为了给教子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结果搞成这样,小天狼星也摆烂了。

麻瓜警察不可能调查得了他,至于魔法界……先不说这对麻瓜夫妇有没有手段联系邓布利多,就算有,小天狼星也做好了准备。

逃狱的那天他就知道,面对他们是迟早的。

纽蒙迦德他都去过了!伊雯也说了不会看着他被抓走,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小天狼星并未发觉,自己和伊雯虽然才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却已经下意识地选择无条件信任她、依赖她了。

“至于抚养费……”

在转身之前,小天狼星悄悄看了眼伊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表情踌躇之中带有丝丝局促。

他揪了揪伊雯的袖子:“那个,我身上没带现金,就是麻瓜的货币,咳……你有吗?就当我先欠着你的,之后一定还。”

伊雯给了他一个白眼,心说我就知道。

幸好她早有准备。

伊雯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拎出好大一个皮箱子,在哈利崇拜的眼神和德思礼惊恐的目光下,她把皮箱推给德思礼一家。

“这里面的钱应该够了。”伊雯说,“哪怕是十年富裕的生活也够还清,更别说哈利看起来过得并不好,不是吗?”

佩妮伸长脖子,她似乎想说些什么辩解,可她忘了自己现在说不了话。

之后,伊雯掏出魔杖,临走前兴致勃勃地对害怕到快晕厥过去的德思礼一家比划着。

她问:“要不要一忘皆空?”

小天狼星摇了摇头:“不了,哈利离开这么大的事,邓布利多那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这样吧,反正谅他们也不敢闹大。”

“好吧。”伊雯遗憾地收起了魔杖。

她拉起哈利的手,对他笑了笑,俏皮眨眼:“嘿,接下来在你面前展开的可是神奇的魔法世界啦,做好准备了吗?”

“嗯!”哈利眼睛亮闪闪的。

哈利的监护权就这样被转移走了,以这样一种强盗方式。

好在麻瓜界的法律管不到魔法界,而魔法界的法律……嘿,他们违反的还少吗?

他们走后,德思礼家的静音魔法随之解除,达力大声哭喊,弗农怒不可遏,又不无恐惧地看着那两根怪异的猪尾巴,嘴里吐出的全是咒骂——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唯恐被听见。

只有佩妮一声不吭,颓然地坐在地上,连皮箱都没心思打开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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