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呢?嗯?”
安柏看着许黎去了那么久,还两手空空的回来,不禁疑惑。
如果不是许黎偷吃了的话,那可能就是去“偷吃”了——他怕不是借着拿牛排的名义,去跟哪个坏女人私会了吧?!
她审视的目光在许黎身上扫来扫去。
“……那厨师说牛排被其它人拿走了,对,就是那个人——”
许黎来到安柏旁边,指向那个金发女人,
“就是她!拿走了我让厨师煎好的牛排!还是以我女朋友的名义!还想勾引我!她老坏了!”
许黎满嘴跑火车,张嘴就来。
“那、那你没有被她……勾引到吧?”
安柏听到这话,直接把牛排的事情抛之脑后,两手在许黎身上摸索,仿佛在担心他有没有受伤或者失去什么。
安柏:呜呜呜……那个女人的资本也好大!她太危险了!
许黎抓住安柏乱摸的小手,抚摸着,安抚着她:
“放心吧~怎么可能呢?她可没有我们家安柏一半可爱。我当时啊,当机立断,直接就拒绝了她。”
“不对!是她没有我十分之一可爱才对!”
安柏把小手从许黎手中抽出,叉着腰,小脸骄傲地抬起。
果然,许黎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嘿嘿嘿……
“对对对!十分之一,十分之一都没有~”
“哼哼~”
“所以呀,你也要小心那个坏女人,不要跟她接触,不要跟她讲话。”
“她讲什么话你都别信,以免她因为得不到我,对你耍阴招,挑拨离间我们的感情。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啦~”
“嗯呢,我家安柏真是好乖啊。”
“嘻嘻*^_^*”
……
一阵哄骗之后,许黎总算不用担心那个女人对安柏说些什么不利的话了。
要是之前自己伪装的那副色相被安柏听了去,怕是又伤她自尊,又破坏我俩感情了吧?
许黎拉着安柏再次坐下享用晚餐,并承诺如果不够吃,带着安柏一起去拿食物。
安柏对许黎细腻的心思表示赞成,晚餐的气氛十分融洽。
这对小情侣远离了舞宴的喧嚣与低俗,远离了势力交锋之间的尔虞我诈,仿佛独立世外,安静地享受彼此的爱,感受心中时时泛起波澜的悸动。
但几声争辩的吵闹声打破了这份安宁。
就在许黎与安柏坐着的那张靠在角落墙边的座位桌位旁边,从墙的另一面传来:
“哈梅尔!我的姐姐!你非要去跳舞么?!你明明那么痛苦!咱不想跳就不跳了,好吗?!”
“不......弟弟,你......我.........妈妈她......不会允许的。”
“妈妈?那个不把我们当人的坏女人!?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哈梅尔.........”
“你才不是哈梅尔!哈梅尔不是这样的!我的姐姐哈梅尔不是这样的!她是为热爱而舞蹈!是为了释放而舞蹈!”
“我........不是?哈梅尔?.....不,我是.....”
“你呢?!明明不喜欢跳舞为什么还要跳!为了名利吗?!你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吗?!你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有多恶心吗?!他们只是把你当妓女!玩物!”
“姐姐!醒醒吧!你以为凭借那个女人的黑心,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会被她卖给一个又老又胖又丑的恶心变态贵族男人当奴隶!你这辈子就完了!她的眼里只有钱!”
“那.......弟弟,你想怎么样?......我?能怎么办?”
“跟我走!姐姐!跟我走!我们一起逃!离开那个女人的掌控!来辛迪加的这几天我已经偷偷找到工作了,在绣河做工,帮忙搬些东西,工资还不低!”
“哈梅尔!我的姐姐!你就跟我走吧!趁这几天这个盛宴的召开吸引别人的注意,我们悄悄离开!”
“姐姐!相信我!我可以养活你!你可以像以前那样为了生活、为了热爱、为了梦想而跳舞,你可以为自己跳舞,你可以开心地跳舞!”
“我们隐姓埋名,你可以去当你的舞蹈家教老师,就像以前那样,就算没有那个女人,我们不是也生活得很开心吗?!”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你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男人去嫁他,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不够吗?!这不比你现在这样开心多了吗?!”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成为了绝世舞姬).......”
“可是什么?!你在贪恋你的虚荣吗?!你想过着这样被掌控的命运吗?!啊?!”
“成为全狄斯最优秀的舞蹈家,是我最开始的梦想,现在我做到了,虽然......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但其实.......也挺好的........”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啊!!你能不能不要再骗自己了啊?!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梦想有什么意义?!”
“跟我走吧!姐姐!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跑不掉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是跑不掉?还是不想跑?!你回答我!!!”
“.......”
.........
墙的另一边,许黎与安柏面面相觑。
由于宴会厅热闹非凡,墙的隔音效果也不错,尽管听起来应该是吵得很大声很激烈的样子,但这份吵闹声还是淹没在宴会厅宏亮的乐声与鼎沸的人声里了。
只有靠着墙壁坐在宴会厅角落的许黎与安柏听见了。
宴会并不只在今天晚上,一共会举行三天三夜,算是一个小型嘉年华了。
舞宴与酒会只是今晚的内容,今晚之后,也有安排相应的房间,给远道而来的宾客们提供这几日的居住需求。
而宣传中的“绝世舞姬哈梅尔献舞一曲”,则是这场盛宴的压轴节目。
........
“哇哦~黎,你听见没有?是哈梅尔欸!?”
安柏小心翼翼地向许黎确认自己的所见所闻,似乎怕被别人听了去。
宴会开始前几天,为了吸引各方势力,辛迪加本土贵族对哈梅尔进行了大肆宣传——这也是哈梅尔母亲的要求之一。
这几天,安柏听到的有关哈梅尔的事迹甚至超过了其它事情的总和。
甚至有成为哈梅尔粉丝的倾向。
总之,对哈梅尔充满了好奇。
“嗯,听到了,没想到她居然就在隔壁。”
许黎感觉这一段剧情老熟悉了,但又有些不一样........
后面的剧情好像是......?
哈弟心灰意冷,外出找乐子企图抚平内心的创伤,然后碰巧bR-001(嘉年华)黑环爆发,被困在里面,哈梅尔为了救弟弟,深入黑环,救出哈弟,并以一己之力将死役困在她营造的幻象范围内..........
但这不是入夜89年的事情吗?
现在不是入夜87年吗?
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按照这个剧情走了?
许黎脑子逐渐乱了起来........
“你说.......?我们悄悄去看看怎么样?”
安柏想着,这舞宴与酒会与她和许黎关系不大,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饭也吃完了,不如去看看绝世舞姬?
可别到哈梅尔表演的时候,因为人太多看不真切,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你想去呀?那走吧。”
许黎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也想去。
无论是想去试着改变哈梅尔那悲惨的命运线,还是想去确定那脱离把握的时间线,许黎觉得他都不应该放弃眼下这个机会。
许黎与安柏来到看管居住区入口的侍者这里,向他言明二人已经有些累了,希望可以提早入住,早些休息。
侍者不疑有他,躬身,将一张房卡递给了许黎,并欢迎他们进去入住。
许黎与安柏顺着脑海里构思着的方向找去,正巧遇见哈弟怒气冲冲地从哈梅尔的房间摔门而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要是不愿意走!那我就自己走!反正那个女人也不会在意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我就当没你这个姐姐!你愿意当你的金丝雀,你就当去吧!”
斜着从门缝里看去,哈梅尔悲伤地坐在床边,失神、流泪,讷讷无言。
哈弟转头一看,看到距离哈梅尔房间不远处走来两个人——许黎和安柏。
当即阴阳怪气地冷笑道:
“哟?!狗鼻子狗灵的啊?!都追到这里来了?”
“去吧!去看绝世舞姬去吧!她就在这个房间里!去看看她有多好看!有多美!”
“她愿意给你们看!她活该给你们看!她就喜欢你们去看!”
“再让她给你们舞一曲——如愿以偿!”
“你们这群恶心肮脏的狗东西!”
终于能把这些骂出口了!
卑躬屈膝十几年!
反正要远走高飞!
那就骂得爽!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突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遍的许黎、安柏都有点发火了,甚至许黎已经在想着找个机会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小教训了。
他不高兴,就能不分原由地将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
他知不知道他惹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有实力的小人!
许黎:那就别怪我也不高兴,将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了!桀桀桀........凭他那小身板,不知道承受得住吗?嘎嘎嘎......
许黎想着日后给哈弟亿点“小”教训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只有安柏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委屈。
“他凭什么骂我啊?!他什么东西啊?他*******!!”
从内海跟着“蛇眼”佣兵团来到这里,安柏可是跟那些女佣兵大姐姐们学到了不少知识呢!
比如说:*****?!******!!*******........
或者:*文明辛迪加*!*文明新城*!........等等这样子的话。
“好啦好啦,不气啦,就当他有病吧。”
许黎揉捏着安柏的小手,劝说她消消气,为了这个玩意儿生气,不值当。
见安柏久怒不平,许黎只好靠在安柏耳边对她低声说道:
“放心吧,我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给你出气。”
安柏这才勉为其难地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但是对哈梅尔的第一印象也差了不少——弟弟这么没教养,姐姐肯定也好不上哪里去!
房间内的哈梅尔愣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弟弟刚才在气头上的时候好像在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赶忙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开门来到走廊。
见到许黎与安柏脸上还有未完全消退的怒气,哈梅尔就明白,她弟弟刚刚必然是冒犯到人家了!
能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再差也是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有势力、有实力的人,这样的人惹了该怎么办啊..........
“两位,对不起!刚刚那个是我弟弟,我.....跟他在一些意见上有些分歧,导致他心情不好,这才冒犯到了二位,我替他向二位道歉!非常抱歉!他还年轻,还不懂事,请求二位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哈梅尔一个劲儿的在许黎与安柏身前鞠躬,脸上尽是哀求的神色,加上刚哭过,泪眼朦胧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安柏见状,对哈梅尔的印象又有所改观,扯了扯许黎的衣角,询问他的意见。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许黎果断了当地说出了这句无情冰冷的话。
话音刚落下,哈梅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认识眼前的两个人,也无法确定眼前二人的身份到底多大。
她只是一个舞姬,再有名也只是舞姬,跳舞再好,也只是舞姬。
就算她身上有聚光灯与舆论的保护,她弟弟身上可没有。
她可不想明天就看到自己弟弟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
弟弟........是姐姐没用啊........
哈梅尔在原地跺着脚,踌躇了片刻,拉起许黎的手臂,屈膝就要对他跪下。
许黎反而将她拉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该道歉的是你弟弟,我要他亲口向我道歉。”
“对,对对,你弟的错,怎么能怪你呢?得他道歉,你道歉没用。”
许黎见哈梅尔似乎把他误会成那种死缠着不放的恶霸,只好解释清楚。
安柏也在一边附和。
哈梅尔听到这话,就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个好人了。
居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要挟她做什么........
“是我没有管教好弟弟,是我的错。”
“谢谢!谢谢你们!这位先生和女士,心胸真是宽广!没有再追究此事!”
“请二位来我的房间里一叙吧?也请让我感谢二位的海涵。”
哈梅尔对眼前的二位好感瞬间拉满,并向许黎与安柏发出邀请。
那位先生,脾气很稳定,语言也很温柔,也讲道理,虽然眼神经常在我的身体和脸上停留,但眼里没有那种邪恶的想法,还在尽力地避开..............
(安柏就在身边,许黎倒也不敢盯着看啊........)
那位女士也好善良,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在我道歉后一下就原谅我了,反而还帮我求情........
都是很好的人呢。
他们是一对情侣吧?
两个很好的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就是不知道我的另一半......
会不会也这样好?
唉........
我亦非良人,
又怎么配得上那份好?
那不是我该奢望的......
许黎与安柏面对哈梅尔的邀请,点点头,欣然同意了下来——毕竟这就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嘛。
哈梅尔领着二人进房间,就把门关上了。
放眼望去,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整洁精致或者充满艺术气息,反而十分凌乱,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姐弟间的争执。
哈梅尔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直接坐我床上吧,床上干净。”
说着,将许黎与安柏带到床沿坐下,她自己则简单清理了一下房间里的残局。
半晌,哈梅尔也收拾完了,却也不好意思坐到许黎和安柏身边。
她只好有些局促地站在二人面前。
思来想去,她平时也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招待他们。
她能拿出来的........
也只有她自己了。
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么?
“刚才的事情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边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们的.........要不我单独给你们跳一支舞吧?当作我的赔礼道歉,好吗?”
哈梅尔默默架起了舞蹈的姿势,嘴里哼着配乐,正准备起舞。
她的身姿很美,挺拔而不失柔和,从容而舒展,仿佛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在湖面上静静地漂浮,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质。
她身体的每一个线条都流畅而和谐,散发出一种沉静而深远的美。
安保已经兴冲冲地准备好欣赏绝世舞姬的舞姿了!
只有许黎注意到,哈梅尔的面目上闪过一瞬的痛苦与厌恶,但很快平静下来。
尽管如此,还是被许黎捕捉到了——她并不喜欢跳舞——或者说,不希望以这种形式、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跳舞。
她跳舞,是因为她只会跳舞,只有跳舞,也只能跳舞。
“等等。”
许黎出声阻止了她即将迈开的舞步。
“嗯?”x2
哈梅尔与安柏同时发出疑问。
“哈梅尔,你.......不喜欢这样的舞蹈吧?”
“把跳舞当作筹码,把跳舞当作赔礼........这让你感到痛苦,对吗?”
哈梅尔闻言怔住了。
眼眶湿润,泪水涌出。
薄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恕我不愿意接下这一支舞蹈作赔礼。”
“我并不希望,你会因为我们而感到痛苦。”
“所以,这舞蹈,就别跳了吧。”
天哪!
他懂我!
他在体谅我!
他在理解我!
他在意我的感受!
哈梅尔不顾许黎身边的安柏,飞奔投入了许黎的怀里,放声地哭了起来。
泪水淌湿了许黎的肩领,滚落到胸襟。
这位先生..........
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