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深夜,周义兰带着一百余位乔装成商旅的琅琊军卫,护送王文君、周霜和大黄秘密前往洛京城。
在周平的要求下,周义兰让招摇女扮男装也跟随在队伍后方,前去洛京城。
一路上,招摇感觉心情舒畅,对于刚刚重获自由之身的招摇来说,看任何事情都觉得分外美好……
招摇也牢记周平的嘱托,她准备一到洛京城,就开始筹备周平给她规划好的青楼事业,以报答周平对她的赎身之恩!
洛京城。
皇宫,御书房。
司礼监秉笔太监冯瑾,一脸委屈地跪拜在下方,正在告周平的状。
“陛下,琅琊王世子周平,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老奴前去宣读陛下旨意,他竟然殴打老奴!老奴是陛下的奴才,只有陛下才能打老奴,他一个王世子,跟老奴动武,那就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啊!”
话音微顿,冯瑾偷偷看了一眼皇帝司马睿,只见司马睿仍旧在批阅奏章,面色如常,不仅不生气,竟然还面带微笑?
什么情况?陛下这都能忍?
而此时的冯瑾,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为掌印大太监的赵宗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则,冯瑾正在气头上,哪听得出这声咳嗽的深意……
冯瑾一咬牙,继续告状道:“陛下,这个琅琊王世子简直太嚣张了,若是不惩戒于他,我大觐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啊?琅琊世子如此嚣张跋扈、不尊礼法,若不惩罚,有损陛下威严啊!”
冯瑾叩拜下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皇帝身后的大太监赵宗,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终于抬起头,看向下方跪拜的冯瑾,眼神里满是冷漠,沉声道:“那依你看,这个琅琊王世子如此嚣张无度,目无法纪,应该怎么处置啊?”
冯瑾一听,有戏,忙叩拜道:“陛下,依老奴看,琅琊王世子无法无天,不尊皇威,至少要打他五十大板,将他打入诏狱,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否则,有损陛下威严啊……”
冯瑾说完,叩拜之余,再度偷偷瞄了司马睿一眼,却见对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
冯瑾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干爹,司礼监掌印太监赵宗,却发现,赵宗面色铁青,根本没在看他……
怎么回事?
冯瑾还坚持认为,自己是占着理的啊,那琅琊王世子连圣旨都不跪接,还殴打陛下家奴,惩罚他定然没有问题啊!
然而,冯瑾却并不知道,对于寻常人而言,就是直接杀了都不成问题,更不用说打入诏狱!
但是,周平不是寻常人啊!
琅琊王世子,乃是司马睿要挟琅琊王的一枚重要棋子,司马睿惧怕琅琊铁骑,尤其是在琅琊军即将要与北蛮开战之际,司马睿更是不能让周平受到一丁点伤害!
哪怕是伤了一根毫毛都不行!
周平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地殴打冯瑾。
一方面是为了报前世之仇,而另一方面,也是在迷惑司马睿,更加让司马睿相信,他周平就是一个不堪大用、无法无天的草包!
要知道,司马睿在听到周平竟然敢殴打他的传旨官的时候,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这让司马睿更加放心,周霸天的这个儿子,就是一个草包!
冯瑾竟然还敢在这样的背景下,要求皇帝将周平打入诏狱,自然是不知死活……
御书房内静的可怕。
司马睿冷冷盯着冯瑾,却是没有理会冯瑾,而是直接看了一眼赵宗,冷声道:“赵宗,冯瑾跟了你几年了?”
赵宗连忙上前跪拜道:“回陛下,冯瑾跟了老奴已有十年了……”
“十年了……”司马睿瞥了一眼下方跪拜的冯瑾,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下方两位太监都是浑身一个激灵!
啪!
司马睿冷冷盯着下方跪伏的冯瑾,怒道:“十年了,竟然还这么没有长进,朕看你也就是个庸才,不适合继续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这等重要职!,赵宗,冯瑾不知深浅,僭越而为,打他五十大板,降级为随堂太监!此事,不准再议!”
“啊……”冯瑾懵了,明明是周平不遵圣旨,当众殴打他,到头来,皇帝不仅不惩罚周平,反而惩罚了他,冯瑾想不通。
而身为掌印太监的赵宗可心中如同明镜似的,你冯瑾告谁的状不好,非要在这个时期,告那位小祖宗的状,活该你被罚!
“是,陛下!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旋即,赵宗命人将冯瑾拖了下去,就在御书房外打了他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打完,冯瑾已经去了半条命。
赵宗这才回到御书房复命,跪拜道:“陛下,冯瑾不知深浅,胡言乱语,是老奴管教不严,恳请陛下责罚!”
司马睿摆了下手,沉声道:“算了,你的那些干儿子们,可要好生管教啊!对了,之前你说,兵部侍郎宋境求见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宗叩拜道:“是有事情,也是关于那位琅琊王世子的!”
“哦?说来听听?”司马睿似乎对于周平的事情颇有兴趣。
赵宗道:“陛下,宋境上疏弹劾琅琊王世子周平,不尊陛下旨意,在陛下赐婚之下,竟然还为苏州花魁赎身……”
司马睿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摇着头喃喃道:“周霸天啊周霸天,你这么霸道强势的人,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草包儿子……不过,你的儿子越是草包无能,朕就越喜欢,朕……迟早会把你们琅琊一族全部铲除……”
下方跪拜的赵宗浑身一凛,噤若寒蝉。
皇帝偏头看向书房中的大觐疆域图,最终将目光落在琅琊五州之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低声说道:“朕要把你的儿子渐渐变成朕的走狗,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朕斗……”
司马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寒如冰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