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周义竹颓然地叹了口气。
“义兰姐姐,你和义云兄长在给我的来信中说世子如何混蛋不堪,我当时还真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只要他倒了洛京城,我周义竹一定能压住他!改造他!”
“可是,直到真正见到世子,我才知道我错得多么离谱!世子已然无可救药……”
周义竹抬头看向周义兰,眼中仍有泪花在闪烁,道:“义兰姐姐,你知道吗?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世子竟然当众给司马睿这个昏君溜须拍马,这是在打王爷的脸啊,世子难道就一点心都没有吗?”
周义兰也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或许,世子本就如此,我们也无能为力……”
房间之中,二女叹息着,为她们的义父周霸天感觉不值,也为她们自己跟随这样的混蛋纨绔感觉不值……
可是,感觉不值又能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琅琊王府。
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周平躺在藤椅上纳凉。
两名婢女站在两边为周平缓缓摇着扇子。
王府的管家李聪,在周平前方跪拜,道:“世子,府中有个下人偷府中东西拿出去卖,被我抓了个正着,我想将此人打二十大板逐出王府,不知道这么处理,世子觉得可否?”
“偷东西?”周平终于缓缓睁开了迷蒙的眼睛,落在李聪身后的那个被两名护卫押着的青年身上。
原来是他……
周平记得这个人,他名叫赵甲,上一世,周平对他的印象很深!
他记得,自己上一世因为宽恕了他没有将他逐出琅琊王府,此人感念周平的恩情,直到五年之后的生死之战,这个人甘愿牺牲自己为周平挡了一支毒箭!
结果,他便死在了那支毒箭之下!
此人虽然为人奸猾,喜欢狗仗人势,但是骨子里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仁义之人。
那赵甲连忙朝着周平磕头道:“世子,小人名叫赵甲,小的之所以偷府里的东西,实在是心中有苦衷,恳请世子可以饶了小人吧!”
“饶了你?”李聪怒极,从身后拿出一条藤鞭,便开始抽打赵甲,一边打还一边怒道:“你偷府中的东西,不将你抓去送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竟然还想让世子宽恕你?”
李聪心中想着,就凭他们这嚣张跋扈的秉性,不将你大卸八块都算仁义了……
然则,周平接下来的话却是李聪和赵甲都惊讶了……
“住手!”周平喝止李聪,李聪连忙跪拜道:“世子,是不是立即将此人逐出王府?”
周平瞥了李聪一眼,目光最终落在赵甲身上,缓缓摇头道:“不必了,本世子身边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跟班,赵甲,你可愿以后就跟在本世子身边,当个贴身仆从?”
李聪懵了……
啥?
偷王府东西的人不仅不罚,竟然还能升职为世子的贴身仆从?这他娘是什么规则?
赵甲也懵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愿为世子鞍前马后,永远对世子忠心不二!”
说话间,赵甲便开始朝着周平连磕三个响头。
“好了……”周平睥睨着赵甲,懒洋洋地说道:“赵甲,以后成为本世子的贴身仆从,你要记住两点。”
“第一点,就是忠心,本世子让你做的事,哪怕是让你去死,你也要照做,这才是真正的忠!”
“第二点,就是要狂!记住,你做本世子的贴身仆从,你就是这洛京城中身份最高贵的仆从,要嚣张,要无所畏惧!谁要敢欺负你,那就是在打本世子的脸,你尽管打回去,谁若敢反抗,本世子便让他全家死光!”
“这两点你能做到吗?”周平语气中仍旧满是懒散。
李聪在一旁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慨叹:我的乖乖啊,别人教育仆从都要循规蹈矩、忍而不发,不能僭越而为……
而这世子倒好,竟然要让自己的仆从也如他一般嚣张狂妄,这以后,惹事还不就是家常便饭啊……
赵甲连忙磕头道:“世子,小人能做到!小人谨遵世子之命!”
周平微微颔首,旋即目光又转向李聪,道:“李聪,你去府中的账上去取十两银子给赵甲,让他去解燃眉之急!他既然偷东西,他家里应该有难处,这十两银子就当他预支的酬劳!”
李聪都懵了!
啥?且不说偷东西不罚,竟然还让此子升职为贴身仆从,然后,显然竟然还要给他预支酬劳……
这他娘到底是什么规矩……
不过,李聪面上可不敢有丝毫不愿,叩拜磕头道:“是,世子!小的这就去办!”
“赵甲,明日本世子正要去一趟文远伯府,你也陪本世子走一趟,熟悉熟悉你的新身份……退下吧……”
周平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话音落下便又眯起了眼睛,一副惬意至极的模样。
赵甲眼中泪花闪烁,他看着周平,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他就算为自己这位主子去死,也心甘情愿!
……
洛京城,皇宫,御书房。
老太监赵宗在皇帝司马睿面前叩拜道:“陛下,关于琅琊王世子,老奴有消息要向陛下禀报!”
皇帝司马睿正在练习书法,他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威严的头颅看向赵宗,道:“什么消息?”
赵宗叩拜道:“陛下,琅琊王世子周平在昨日抵达落京城,琅琊王显然已经对他这个儿子颇为失望,特地命其义女周义竹为其寻找文武先生,老奴派了两位皇御司的线人前去,结果,在琅琊王府意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说给朕听听?”司马睿手握悬笔问道。
赵宗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听雨阁的少阁主沈芸竟然想依附于琅琊王的势力之下,结果,那浪荡世子竟然见色起意,见沈芸姿色不凡,便生起强迫之心,而沈芸不从,这浪荡世子便将其毒打一顿,赶出了王府!”
“沈芸此人倒是跑的很快,老奴得到消息之后便命皇御司封锁城门,在城中寻找,却没能找到其踪迹,应该是已经出城了!”
“而且,皇御司那两个线人还传回消息说,这位琅琊王世子在王府之中便当众表达了对陛下您的崇敬之心,言语之激荡,奉陛下为神明一般!陛下,看来这位琅琊王世子早已被陛下您的威严折服,怕是对他的亲爹也远远不及对陛下您的崇敬!”
“哦?”司马睿饶有兴致地放下了手中的笔,眼眸有些发亮,问道:“这个琅琊王世子都说了朕哪些好话,快说与朕听听!”
赵宗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打开之后,念叨:“陛下,皇御司的线人禀报,那琅琊王世子当众说,他对陛下您的敬仰之心,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惧,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说,在他的心中,陛下与天地同威,与神明同在!”赵宗越说越声音越高。
皇帝司马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到后来,竟是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