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张绣把绣厂缺的材料记下,又把货分拣过,才有空拿出针线,绣许小姐定下的手绢。
炉子里冒出火亮,暖和得很,程妈妈提进来热水,往暖壶里倒,让她别熬太晚,
张绣应了声,“娘,您也早点睡。”
程妈妈出去了。
沉下心来,张绣接着绣,几针下去,已经看出花型。
一匹骏马奔腾而来,仿佛听见嘶鸣。
忽然,电话响了,这么晚打电话来的,没别人。她摁下免提,叫了声,“程哥。”
“还没睡?”程超问。
张绣说:“一会儿就睡。你呢,还没回家?”
“南边来了几个客户,最近比较忙。”程超问,“钱老板还消停吧?”
说起二老板,张绣就想起那句,走着瞧。
不过,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除了程超,她还没怕过谁,就没在意,只告诉他,
“刘芳把柜台撤出去了,赵婷那边能消停点。对了……”
她想起个事儿,觉得应该和程超商量一下,一边绣,一边说:
“老板,咱厂子的货,柜台卖不完了,我想往外面销货,就是不知道县城能不能卖得动。”
“不急。”程超说:“年前早点放假,我派人去接你,来京都一趟,我带你好好看看。”
京都,她真想去瞧瞧,刚要说话,系统叮咚一声:恭喜宿主触发额外奖励。
冰魄玉镯灵气升至,1级。
心神一晃,针尖扎进指头,冒出了血珠子,钻心地疼,张绣轻轻“嘶”了一声。
那边程超听见,急忙问,“怎么了?”
“没事。”张绣说。
刚说完,听见那边似乎有敲门声,问他,“有人来了?那我先……”
“等一下。”办公室里,程超放下听筒,没挂,朝门外说了声请进。
没人进来。
过了一会儿,又敲,他过去开门。
外头是个女人,脸很红,满身酒味,摇摇晃晃站不稳,看见程超,就往他怀里倒,
“程哥、哥,我叔叔等你半天了,你怎么不、来……”
程超躲开。
女人抓住门框,才没有摔倒,往里头踉跄几步,跌进沙发,扭着身子脱外套,胡言乱语,
“程哥哥,我喜欢你,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又不让你离婚……”
程超拿起听筒,电话已经挂断,便打给保安室。
很快,来了两个保安。
“带出去。”程超吩咐。
俩保安去拖女人,女人拢紧衣裳,摇晃着起身,给了保安一巴掌,“别、碰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不敢再拉,“程总……”
“拖进休息室。”程超抬腕看表,“通知龙爷领人,十分钟内不来,就往马路上扔。”
后面那句一说,女人没敢再闹。
清静下来,他又拨了家里的电话,等了一会儿,接通。
“厂里刚刚起步,离不开人,我就不去了。”张绣说:“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绣……”
听筒里传出嘟嘟声,程超靠在椅背上,叹气。
没有再打。
手绢绣好了,张绣挑了些卖得最好的货,送到柜台。
她到得早,还不忙,赵婷和小米在打扫卫生,赵遥放下两份饭,就想离开,一转身,俩人差点撞个满怀。
往后退了一步,赵遥打量两眼,笑出声,“要不是露着俩眼,我还以为跟熊撞上了。“
张绣今儿裹得太严实,厚大衣,里头棉花小袄,棉帽子,大围巾,手上都戴了厚手套,就露着俩眼睛。
穿得太厚,差点抱不住箱子。
赵遥伸手接过来,放到柜台里,转身走了。
张绣把外头衣裳脱了,接过赵婷手里的笤帚,让她俩赶紧吃饭,凉了胃疼。
刚收拾完,陆陆续续有了客人,三个人忙得顾不上喝口水,快到中午,许柔来了。
她摘下手套,小跑过来,“绣好了?”
张绣拿出香囊,递过去,“看看行不行,不满意可以换。”
许柔接过来,打开香囊,取出手绢儿,材质光滑细腻,一时没抓住,掉到了地上。她蹲下拣起来,铺平在手心,便看见几匹马儿奔腾而来。
马儿脚踏黄沙,带起滚滚尘土,到面前并未停留,直奔朝阳而去。
她半晌没出声。
“不知道你是不是送给对象的,就没绣表达心意的花样子。”张绣说:“要是不满意,绣个鸳鸯戏水?”
许柔摇头,小心翼翼收好手绢,放进香囊,从包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抬眼时,似乎有泪光在闪,
“不用。他本来就不是我的。”
中午,有了点空闲,张绣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往对面看去。
对面换人了,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这会儿,也不忙了,正挑起一条围巾往墙上挂。
赵婷凑过来,伸了个懒腰,说了句,“刘芳不在,消停多了。”
便去算账了。
这是实话。
张绣往对面去看围巾。围巾很厚,看起来就暖和,她指指一条深灰色的男士围巾,“老板,这条多少钱?”
老板一看是她,笑了,取下围巾,“咱面对面,少不了互相照应,给三十块,够本钱就行了。”
张绣摸了摸,又软又暖和,像羊绒,“我叫张绣,我朋友叫赵婷,要是用得着我们,就说话。”
“行。”老板笑着说,“我姓常。”
“常姐。”张绣很痛快,“给我包起来吧。”
常姐包起围巾,张绣给了钱。
回来,赵婷对着账本,摁计算机,噼里啪啦半天,算完了,激动得不行,“绣绣,咱这两个月挣得,比去年一年都多,生意这么好,年前,估计还能小挣一笔。”
张绣也开心,喝了口水,问,“挣了这么多,打算怎么花?”
“买衣裳,买个包,再给我屋里添个电视,彩色的……”她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数,忽然看见她手里的围巾,笑着打趣,
“给你男人买的?”
张绣已经找到提升镯子灵力的方法,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买围巾,不过是为了和常姐熟悉熟悉,让赵婷这边有个照应。
至于程超,他那个人太犟了,不一定接受得了,没别的办法,只能渐渐疏远。
省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