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都别说当事人林晨。
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被吓了一跳,这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宁辰未理会林晨恐惧的眼神,微微整理略显褶皱的衬衫,声音依旧平静道:
“我告没告诉你,老憨不能杀。”
林晨原本还算白净的面容此时一片苍肿,低声回道:
“告诉了。”
“那你呢?”
林晨沉默许久,低头说道:
“宁总,我错了。”
宁辰重新拿起刀叉,将牛排轻轻送入口中,淡淡道: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码头那块蛋糕。
可你知道对宁浩来说,老憨意味着什么吗。
或者说,我因为你的一己私利,损失了什么吗。”
宁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的林晨面如白纸,额头被一层密集的冷汗覆盖。
他低着头,连个屁都没敢放。
“本来我想利用宁浩重情义的性格,用老憨的命来逼他退位。
但就因为你的贪婪,不光这事泡汤了,就连宁家许多人都对我有了意见。
你说,你该如何弥补我的损失。”
宁辰的步步紧逼确实令林晨退无可退。
林晨咽了咽口水,紧张到声音都出现了颤音:
“宁......宁总,我肯定找人把宁浩做掉!”
“你?”
宁辰不屑一笑,出言讽刺道:
“狗就是狗,别以为装了几天狼,就认为是自己是狼了。
更何况就算你真是狼,也咬不死宁浩这只蛰伏的猛虎。”
林晨微微抬头,谨慎忐忑道:
“那依宁总您的意思?”
宁辰放下刀叉,微闭双眼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倦道:
“宁浩我会找人对付他,至于你,去帮我把肖战杀了。
肖战这人太极端,又是宁浩的狗,老憨又与他交好。
他不死,我心不安。”
当林晨听到‘肖战’二字时,目中划过一丝忌惮。
但戴罪立功的他没敢有任何怨言,痛快应道:
“是!”
“今日不同往日,上面查的严,肖战又是宁浩的人,不要留下把柄,不然我救不了你。”
宁辰说到这,声音一顿,语气一凝:
“记住,三天之内肖战死不了,我亲自送你去见老憨,明白吗。”
“明白!”林晨惶恐道:“可是宁总,因为老憨,宁浩的人都提高了戒备,我怕时间不够啊。”
“今年肖战父亲病重,今天又是他的诞辰。
凭肖战重情重义的性格,不可能不去医院给他父亲祝寿。
这是你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真的,抛开立场不谈。
就凭宁辰的情报网和心思之细腻,就足以令我刮目相看。
这哪还是混社会?
这简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该说不说,在安县,我真的学到很多。
我昏迷这四年,时代确实变了。
像之前那样刀光剑影的日子,或许早就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社会,狠辣依旧有,但更多的是头脑和心机。
“多谢宁总指点。”
“滚。”
“是!”
林晨我俩走后,宁辰平静的面容瞬间变的无比狰狞。
他站起身,一脚将餐桌踢倒,紧攥双拳,怒不可遏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叔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劝说道:
“小辰,正值用人之际,不可义气用事。”
“我知道,不然我早就将他丢到海里喂鱼了。”
宁辰松了松衬衫的领口,目中寒光闪烁:
“宁家这群老东西,拿了我的钱,不办我的事。
等我扳倒宁浩,我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赵叔内心又是一叹,但却没敢再劝。
宁辰深吸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沉声问道:
“人找好了吗。”
赵叔微微摇头,解释道:
“前两年因为北方闹的太大,严打过后,这帮S手上岸的上岸,被抓的被抓。
而且没有熟人介绍,就算给钱,他们也不敢替咱们卖命。”
宁辰闻言青筋暴跳几下,他面沉如水的走到赵叔面前,声音沙哑低沉道:
“赵叔,你是没找到,还是不忍心?”
赵叔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
“小辰,你输了,你觉着我还能活吗。”
宁辰冷笑一声,眯着眼说道:
“说不定凭宁浩仁义的性格,你能活呢。”
赵叔没再解释,而是幽叹道:
“小辰,你知道为啥你会如此被动吗。”
“为啥。”
“因为你还不够了解宁浩,或者说,你太轻视于他。”
“那依赵叔你的意思,他宁浩是个啥人呢?”
“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那我呢?”
“蛇蝎心肠,修罗手段。”
宁辰笑了笑,又问道:
“那照你看,我和宁浩孰优孰劣?”
“没有优劣之分,但与他相比,你欠缺一些底蕴。”
“底蕴?”
宁辰冷冽一笑,目光幽然道:
“只有活着的人才配谈底蕴,赵叔,继续联系杀手。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将宁浩杀死,他就是要金山我都给他。”
“小辰,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毕竟你和宁浩是亲兄弟,他不至于为了一个老憨将你置于死地。”
“亲兄弟?亲兄弟为啥我二十岁之前像摊烂泥似的活着?而宁浩却享受着宁家的宠爱?!
亲兄弟为啥我妈临死前我都没见着我爸一面?!而宁浩他妈却可以大摇大摆的做一辈子正房?!
为啥?!就因为我娘俩命贱,是吗?!”
面对宁辰的咆哮,赵叔无言以对,只有心疼。
“赵叔,我告诉你,我不是因为喜欢权利才非要坐上家主的位置!
我踏马是想让那些曾经瞧不起我娘俩的人看看!
我这个私生子,可以做的比宁浩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娘俩失去的尊严,我要全都夺回来!
纵使我输了!纵使搭上我这条贱命!我也要跟宁浩斗到底!”
宁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回荡在餐厅之中。
过了许久,待宁辰从失态中恢复平静,赵叔目光复杂道:
“可是小辰,你如今的地位已经够高了,没人再敢瞧不起你。”
“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如今的一切是宁家施舍给我的,我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我不想再当狗,我想当人,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会去夺,会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