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徐家门口的时候,徐煜晖的心情是复杂的,家的概念家的温情在他这只是一个陌生的场所,如果说李锦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那么他就是和自己的记忆失之交臂,未曾拥有过。
“少爷,回来了。”远远的桑婆婆看到少爷的身影,就高兴的大声喊。
“桑婆婆好,您最近身体好着。”徐煜晖给桑婆婆打招呼。
“好,好的很。徐先生在书房里,看到你回来,他肯定高兴。”桑婆婆含笑的看着少爷,满眼都是宠爱,像看自己的亲人,她目送着少爷去了徐先生的书房。
桑婆婆在想:少爷也该回来了,只可惜徐夫人早走一步没法享受和儿子的好时光。想到往日徐夫人对她的好,徐夫人总说,桑姨,你歇着吧,这个我自己可以做。想到这里,桑婆婆就眼圈红红的,她已经将徐家的人当作自己一半的亲人,她年轻的时候就进了徐家,照顾徐先生的父亲,后来又照顾徐先生,如今又看着少爷长大成人,她已经忘家乡的样子,还有家乡认识的亲人也没几个了。
“煜晖回来了。”徐先生头也没抬,他继续在写毛笔字。
徐煜晖刚走进房门,就听父亲这么一说,并且连他看都没看。“我就是回来转转,随机来,随意走,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不介意你的随心,你记得有家就好。”徐父依然没有抬头,他专心在写自己的毛笔字。写字的效用,他是为了修身养性,尤其是此刻需要平复心情。
“没有我妈的家那还能叫家吗。”徐煜晖冷冷的,压低声音问。
“家的概念是什么?是你可以做一只任性的风筝,累了有线收你回家。不然有几个人有资格,可以做你这些天的幼稚举动。”徐父的话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您的意思是我母亲是断线的风筝,这样的后果您就没有半点自责吗。”徐煜晖依然面无表情,语速缓缓道出。
徐父抬起头,眼睛直盯着儿子,四目对视都没有半丝的妥协,“你觉得你有资格质问我?”
“我至少有资格选择不是这家中的一员。”
“错!是否徐家的一员你没资格选,这是自你出生就定好的规则,若你是徐家以外的人这会更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徐父语气虽平淡,但心中已经是压着一团火。
站在门外的宋管家走进来,手里托着茶盘,“少爷,这是徐先生新得的茶,一直说等少爷回来一块品尝,我给你们沏好茶,坐下来慢慢喝。”
空气暂时凝结起来,只有几缕茶香在空气中慢慢漂淡,杯子里的茶散着淡淡的香味,徐煜晖也只是拿起茶杯,细细端详上面的花纹,他想象往日的安静岁月里,母亲是否也捏着此杯,和父亲喝茶。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不那么剑拔弩张,徐煜晖开始说这次回来的目的,“我回来只有两件事,一是我不准备再回美国,二是徐家的产业与我无关,同时不要对外公布我的身份。”
“美国的学业,你还没有完全结束。”
“我已经决定了。”
“那我就说说你这个决定。第一条,在国外完成学业是徐家的家规,要破例也只能是用你的肩扛起徐家的责任,你掂量下你是否有这个能力,和我谈条件;第二条,你姓徐这件事自你出生就是既定的事实,这个谁也改变不了,它与第一条冲突。你只能选择其继续学业或扛起徐家。徐先生说的铿锵有力,就像是宣布一条不容侵犯的铁规。
看父亲依然在喝着茶,有淡淡的茶香味在他们中间徐徐散开。徐煜晖依然表明自己的意思,“我目前没有计划回美国。”
“可以,那就回集团上班,不久的日子你会接管它,这是你不可卸的责任。”
“我回集团上班,但我要去设计部,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徐先生看着儿子,他已长高了,他的五官像极了年轻时的父亲,他眼里的光又透露出年轻的纯净,像他的母亲。徐先生知道让儿子在国外学习金融专业,他是学了但也同时学习了设计,他很努力两个专业都很优秀。
“你是认为自己在设计上小有成绩。”徐先生虽是这么问,但自己心里明白,这是受他母亲的影响。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包括带回家的那个姑娘,也是你想做的事,你是否考虑过徐家的声誉。”
“她仅仅是个孤儿,她不知道什么徐家,徐家的声誉和她有什么关系。您不要庸人自扰,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好啊,那就祝你生活体验愉快。你和宋睿一起上班,具体你安排,至于你的身份,你自己努力,我不公布也不刻意隐瞒。”
“我去看下母亲。”
徐煜晖起身离开,去了母亲的画室。
这里依然打扫的一尘不染,每幅画都整齐的摆放在屋子的四周,上面都用白布覆盖,阳光透过窗子,似乎诉说着这个屋子里曾经的生息。
徐煜晖将白布一个一个掀开,画面展示出来,整个屋子充满了鲜活的色彩,扑面而来。
他坐在屋子中央的一把椅子上,伸手可及之处是母亲的另一幅画作,还在画板上,他良久的审视着这幅画,一个海岛,画了一半的海岛,底色已经打好,细腻的笔触正在仔细勾勒着每一个屋子的房顶及窗户里的灯光。
可是母亲怎么画了一半就停了呢,是忘记了这幅画,还是着急谢幕自己的世界。母亲是个苛求完美的人,她绝不会留一幅画了一半的画,就算是一幅残品也会尽自己所能让它成为一幅完品。
徐煜晖想好了,他要将这幅画带回欣怡园,一是他觉得欣怡园需要挂置母亲的一幅画,二是他想继续看着这幅画,就如和母亲的一次次对话一样。
他的手指捏起母亲的画笔,端详又放下,然后又拨弄着每一个颜料盒,他重新将它们按色系排列。记忆里的母亲画画的时间很少,后来她从集团离开以后,才开始专心在家画画,而这个时候的徐煜晖在美国。
整理中,颜料盒角落里的一片药引起了他的注视,白色的小小药片,应该是哪次喝药时遗落下来的。徐煜晖捡起来,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包好了,装在口袋里。